[重生]第二夏天
&我書包里的書哪去了?」劉子瀅拎著書包帶,她洗澡之前裡面裝滿書本現在連一張紙屑都沒有,忒乾淨。
劉媽咬口桃子,回憶道:「哦,剛我收拾東西瞧你書包都廢紙,正好你爸出去倒垃圾我就叫他給扔了。」
&了?」一臉難以置信。
&我把書留著呢,廢紙你要它幹嘛。」劉媽不理解。
劉子瀅開門走到靠牆垃圾桶邊,離近看上面潑一層剩飯剩菜,油乎乎的被夏季高溫蒸煮散發出一股股報復社會的臭味兒。
她自附近拾起一根柴火,冬天各家生爐子引火用的干樹枝隨便堆在角落,拿一根沒人在乎。
撥開菜葉,露出幾張頁腳,捏緊鼻子小心翻動。路過的行人沒一個不用異樣眼光瞧她,她內心幾乎是崩潰的:我也不想當喜歡翻垃圾桶的熊孩子啊啊啊啊。
梁晨曦那張花邊信紙成功被解救出來,毫不誇張說劉子瀅瞬間熱淚盈眶。掀開看時更淚流千里,小花同學現在不會寫漢字實在限制住情感的表達抒發,只得配了副抽象派鉛筆畫。她撥拉開上面的撈麵滷子,窮盡認知能力才認出是兩個穿裙子扎倆小辮的小人,最左面繪上一輛小汽車。
&再見?」
&子瀅你蹲這看垃圾有意思?」劉爸站門口居高臨下質問劉子瀅。
劉子瀅撇開手裡的柴火,心虛說:「沒,沒意思。」
&溜洗手吃桃,小閨女家家不講衛生還行,多大啦還往髒吧唧臭烘烘地方鑽。一眼顧不到又玩起垃圾桶了。」
&我沒玩垃圾桶!!!」
&釋就是掩飾,掩飾就是事實。」
劉子瀅算服了她爹了,經常這樣用自己觀點解釋別人行為,屢教不改還覺得自己說的倍兒對。
&說什麼是什麼吧。」嘴犟一時爽,屁股啪啪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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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暑假,劉子瀅生活作風愈發懶散,窩在一個地方可以半天不動彈。劉爸看不慣,卻挑不出她大毛病只好忍了又忍。
&過來看看電視。」劉媽招呼翹腳躺床上的劉子瀅。
&膩了。」劉子瀅換個姿勢,大夏天沒有空調西瓜簡直要老命,她儘量避免運動產生熱量可四周堪比蒸籠,熱得叫人退化。
劉爸建議:「要不把她送老家找她奶奶玩。」
劉子瀅眼睛一亮,骨碌翻身坐起:「好啊好啊,回老家回老家!」
臨鎮以農村為主,村莊連片田地廣袤,空氣比這邊清新很多。她在老家有許多狐朋狗友,追隨者眾多,是村東頭一帶有名的孩子王。
劉家做決定與實行之間不存在考慮,拍板的事說干就干。劉媽打開衣櫃拿衣服,劉爸出門借車,風風火火不像送孩子倒像搬家。
沿路風景看了二十年,幾乎沒大改動,兩邊金黃小麥一望無際,鼓熱夏風煽動麥穗製造出風吹麥浪的油畫美景。劉子瀅搖下車窗深深吸一大口氣,成熟麥子的香味才最能代表夏天。
村口有座單行橋,現在汽車城裡不多見甭提永遠落後一步的農村,劉爸開車過橋時候村民自覺讓路,全然沒有家家戶戶有車那種為搶路爭急眼的狀況。
&是二江吶,回來啦!」
熟悉的村民上前寒暄,劉爸劉媽忙笑臉相迎,讓劉子瀅叫伯伯叔叔婆婆嬸嬸。
&子瀅這麼大了,上次見還在懷裡抱著呢。」
這些人她一個不認識但貌似人家對她很熟悉,暈頭轉腦胡哈哈,笑著笑著臉都笑僵了。
三口從車裡下來,劉子瀅率先跑到老屋,農村除了晚上基本沒有關門的,穿過廂房一眼看見在大院裡正種花的奶奶。
她踮腳挪到奶奶身邊,出其不意大吼道:>
劉奶奶直起腰,眯眼瞧瞧來人,趕緊擦擦手上沾的土:「你大娘上午說你們家來,我還沒去地里摘菜呢這就來了,你爸你媽呢?」
劉子瀅指身後:「後面。」
劉奶奶領劉子瀅進正屋,濃厚的老房子味道徐徐撲散。屋裡擺設齊全重要的大件都在原位,東屋大衣櫃老太太用了幾十年,小時候劉子瀅不懂事爬柜子,下來時沒注意踢翻了桌面供奉祖宗牌位的香灰碗,差點嚇哭,記得奶奶還原好香碗嘴裡連說「不知者無罪」。
劉子瀅沒見過爺爺,這位傳說中的人物在劉爸很小便作古西去了,劉奶奶上伺候刁難婆婆下拉扯仨孩子,甘願做最底層的墊腳石,從未抱怨過半句。
一直認為奶奶是位人生哲學家,她看似迂腐守舊一輩子生活在落後農村其實她掌握大多數人都缺少的快樂生存法則。她永遠致力於發現生活中有趣的一面,喜歡用調侃的話語為劉子瀅解釋迷惑,喜歡在大院子裡種花養小動物,喜歡聽劉子瀅關於宇宙的胡說八道等等。相信絕大多數農村婦女沒有這種樂觀意識。
&次多住些日子吧,上回才來幾天得水痘讓你爸給接走了,奶老見不著你心裡怪想的。」
劉子瀅看看奶奶沒彎的腰,點頭道:>
大娘未生堂弟前奶奶尤寵她,畢竟不是身邊長大虧欠成分比例大些。只要她與堂姐劉潼吵架,奶奶肯定偏心她,氣得堂姐不願意睡老屋。
&潼姐去哪啦?」
&校呢,應該快放學了。」
劉子瀅仰頭對劉奶說:「那我找大玉玩了,您忙吧。」
劉奶叫住劉子瀅:「你說的大姥他們家李寶玉?你怎麼認識她的?」
劉子瀅呆住,完蛋,忘記五歲她還沒招兵買馬稱霸東村所有鼻涕蟲吶。大腦迅速給出對策:「剛在大娘小賣鋪碰見的,拜拜拜拜拜拜~」
繞過兩條小胡同,大玉家標誌性綠鐵門映入眼帘,她往前探幾步確認沒鎖門後熟門熟路踏進去。
&小孩,你找誰?」院子裡大姥爺正擦自行車,聽見動靜抬頭一瞅是個不認識的小娃娃。
&是二江閨女,找大玉玩來。」
大姥爺恍然大悟,指指往南方向說:「今天大玉跟她姥姥上市場趕集去了,現在沒回來,要不你坐屋裡等等?」
劉子瀅臉皮一緊,她可剛說碰見大玉,她奶不呆能不知道?上市場趕集需要早晨六點在大爺家小賣部門口集合,每個都逃不出奶奶的法眼,她奶可比姥姥精明多了這點小花架子在老人家面前不是班門弄斧麼。
她心裡犯突突,一時半會兒沒膽面見奶奶,轉悠到胡同口冷不防餘光瞥見一黑影,目光所及對此人印象深刻吶,除了村里知名傻子代表——劉大鼻涕還能有誰。
論輩分得稱呼他聲爺爺,不過劉子瀅向來沒叫過,多難為情啊,又不是直系親屬,劉大鼻涕充其量比劉子瀅長十歲,最要命這還是個傻的。各方面綜合因素讓她開不了口。
&喲!」劉大鼻涕朝劉子瀅招呼。
&你妹,回家切克鬧!」
&喲喲!」劉大鼻涕起先蹲在台階上眼瞅著撅屁股要下來,有種高山流水覓知音的激動興奮。
&靠,我路過的,你唱rap別找我啊!」
&喲喲喲!」
劉子瀅老實閉嘴貼邊走,生怕燃起傻子的音樂夢想,怪自己嘴賤,沒事跟他搭個毛線訕。
回到小賣部,劉媽劉爸和一幫人聊的正high。小賣部用大爺家前廂房改的與後院直通,與老房僅擱一條小道,逢年過節生意忙奶奶便過去幫忙。後來小賣部挪到老房子前院,重新翻蓋的石磚房。她最後一次過年回老家,大院子裡堆滿了雜貨物,亂糟糟下不去腳也失去以前那種盈滿瓜果清香的溫馨感了。
大娘眼尖最早發現劉子瀅,特別熱情:「這不咱們家小瀅嗎!」
劉子瀅仰頭對大娘憨厚笑兩聲:「大娘~」
早些年劉子瀅回老家有部分原因是她大娘,這個農村女人集合了精明能幹等等兒媳婦應有的實力以及作為一個長輩的慈愛,每次臨走回家這個習慣精打細算的女人都會裝上一兜子零食塞給她,站在街口目送她走。
可是劉媽和大娘不對付,妯娌間有不少暗地矛盾,前十幾年劉媽沒叫她知道,後來她察言觀色漸漸明白點,再後來劉媽清楚她大了懂事了,有些事情乾脆明擺著告訴她。不糾結才有鬼,精明能幹變成摳門小氣,再搭上一些極品事跡多年來的美好形象徹底崩塌,毀於一旦。言論是堵高牆,阻斷所有感情付出,這條無形隔閡至今仍堅毅地懸在親情之間。
但劉子瀅對一句話印象深刻,劉媽曾說過:大嫂這些年做的事不說,可她對子瀅是真好。
做人有苦甜,善惡分兩邊。她不指望憑一己之力改變誰的性格和軌跡,只期望可以好好保護自己的小家,少讓爸媽操心生氣,多給愛她的人信心。
&我回來啦~唉?老伯(bai一聲)老嬸。」
劉子瀅走到劉潼面前,仰頭控制不住笑出來:「劉潼姐。」
看到劉潼自動聯想到姐夫那張下垂眼酷似流氓兔的臉,很遺憾小兩口過年串門劉子瀅沒能瞧見小外甥女,聽說既懂事又聰明。
堂姐劉潼在大家族裡出了名的冒傻氣,丁點不隨大娘。有段時間劉子瀅喜歡攀梯子坐老房屋頂上發呆,某天正好瞧見隔壁劉潼姐跟大娘在院裡吵鬧,聽了半天才了解是她想上中專大娘不讓,理由是她考得分數太低,要是貼近中專錄取線還行,一差差□□十分絕對沒門。後來劉潼姐報名學化妝,到影樓上班。過了幾年結婚生寶寶。
她結婚劉子瀅是伴娘,那天真大開眼界。出嫁前一天晚上不知道為什麼跟大娘吵起來,直接嚷嚷說不嫁了,簡直把身邊的劉子瀅和她媽嚇個好歹,劉媽兩頭勸不容易給哄好。
生孩子那天趕上高一期末考試,聽消息急火火奔到醫院。平時力能扛鼎的堂姐刨婦產完面色蒼白躺在病床上,病懨懨虛弱至極,大夫不允許喝水吃飯,姐夫只能用棉簽沾水為她擦嘴唇。
多虧堂姐,劉子瀅對人生兩件大事——結婚生子,充滿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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