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第二夏天
劉子瀅兩顆門牙光榮下崗,與海綿寶寶對調。不能啃玉米也不能嗑瓜子,說話還得小心口水別濺出去,同時不可以思考問題時習慣性咬下唇,提心弔膽太鬱悶了。
三月後,最早掉落的那顆開始萌發,她小心翼翼吃飯克制自己不去碰,屋漏偏逢連夜雨,下中切牙在舔冰棍時意外蹦飛,剎那失意體前屈,心理陰影面積為周圍人帶來一絲清涼。
劉子瀅日子大體過得順遂,人閒長頭髮,短短童花頭不知不覺觸及肩膀,造型像後世流行的lbob,但是劉媽的審美沒她超現代,趕著周末帶她去南陽路剪頭髮。
南陽路最早一家大型沙龍叫南京,愛美追求時尚的有錢人幾乎全去那委託髮型師設計造型。她年幼不懂事時去過幾回,大嗓門次次哭得肝腸寸斷,影響人家正常營業不說還擾民,旁邊一家金店師傅總找來抱怨講她哭聲震得人家手都擺不穩了。
時間一久,店裡接待員大老遠望見劉媽抱著劉子瀅來,早早地恭候在門口架起標準微笑委婉轟人,什麼今天髮型師感冒啦明天髮型師剪子戳手啦後天髮型師上班途中出車禍啦,只差讓倒霉催的髮型師猝死在職業崗位上。
劉子瀅撈不著正規大店去只好去街邊小店,店主給小孩剪頭往往不走心,所以她很長一段歲月腦袋和狗啃的似的。
仰頭瞻仰黑底招牌,噴金的南京理髮店五個大字,至於為嘛用城市命名她搞不懂,給她帶來不少誤導,學地理之前一直以為南京人剪髮很牛,聞名遐邇馳名海內外。
洗完頭髮理髮師幫她在座椅扶手間搭一塊木板坐,小孩上身短,這年頭沒有可調節升降椅。
&姑娘要什麼樣式的?」
劉子瀅盯著鏡子閉嚴嘴,習慣進沙龍屏蔽洗剪吹小哥的推銷轟炸,不吹不燙不辦卡。
劉媽:「去長線,總體別給她動,這孩子叨叨一路了。」
設計師:宣頭是吧。」頭回遇見如此新潮的小盆友,國內稀少有人做。
設計師剛動第一剪,店門口炸開殺豬號啕:「不!我不——」
&瞅你那腦袋,雜毛亂飛雞窩一樣,快給我剃掉!」
劉子瀅脖子不動,眼珠轉到右側,微微睜大眼睛:「程修齊?」
程小胖倆手扒玻璃門框,腰帶被人拽著往裡拖,一聽有人叫他名字愣了愣,回望過去:「小瀅子?」
他像看見救星一樣鬆開手,指著劉子瀅喊:「媽,媽!是她,是她,就是她!」
劉子瀅黑線,我們的朋友小哪吒?
程媽撇掉兒子腰帶,將滑落的長捲髮捋到耳後,倆眼直勾勾看著劉子瀅,面上說不出的嚴肅認真。
劉子瀅被這樣赤果果的審視瞧得下意識挺直身板,雙腳併攏雙手置於膝蓋之上:姨好。」
程媽點頭回應:「你好。」
程小胖對劉子瀅努嘴:「小瀅子你快告訴我媽湛閎肆什麼髮型,我說要留成那樣她非不同意。」
&蘑菇頭吧,你要和他一樣?」沒搞錯吧,你也不看看他那是啥臉型你是啥臉型。
抓住他胳膊一提,圓嘟嘟的程小胖被扔到理髮椅中,程媽特鄙夷地說:「湛閎肆我見過,你倆人一天上一地下,還妄想跟人家靠攏?我告你,老老實實推板寸,我一堆工作沒忙完沒空和你耗。」
程修齊嗷嗷打滾反抗,程媽招呼離最近一個洗頭妹:「你,幫我按住這小胖子!」
洗頭妹點頭哈腰顛小碎步跑去死死摁住他,程媽又揮手招來位設計師:「五分鐘解決。」
李總監手裡拿著電動理髮器三下五除二剃乾淨程小胖頭髮,轉身對程媽道:「您過目。」
&正常,應該再短點。」
&要再短啦,女魔頭!」程小胖捂著頭頂抽泣,辛辛苦苦吃雞蛋攢長的,一朝回到解放前。
程家母子一走店裡頓時安靜許多,劉媽翻閱美發雜誌隨口問道:「剛那位女士是誰?」李總監需要預約,她怎麼想用就用。
店長托著一摞毛巾路過:「咱們電力局辦公室主任啊,聽說過兩年升副局長。」
劉媽訝然,合上雜誌繼續問:「這麼年輕有資歷嗎?」看著剛過30歲,普通公務員也就這年齡,當領導夠格麼。
店長遞給劉媽「圖樣圖森破」的眼神:「您知道咱區委書記誰嗎?」
劉媽秒懂,有些事情只可會意不可言傳。
劉子瀅心裡炸開一道悶雷,我去,難怪程修齊能住棲鶴別墅區,原來他是雙官二代,挺低調藏得夠深,以為只是家裡做和外貿沾點邊的買賣,不成想辣麼有背景。
回家路上劉媽沉默不語,劉子瀅坐車後座眺望遠方,心思百轉千繞。
穿過繁華的菜市場,路面寬敞行人稀鬆,劉媽醞釀一番開口:「大瀅,媽對你交朋友方面不打算干預,你比同齡人成熟能夠吸引他們結交我有考慮。我們家生意人,避免不了跟官場沾染,見識太多骯髒污濁,因此更不希望你介入那種環境中,你爸爸與我拼命努力就是不想讓你受到傷害,所以......」
劉子瀅環住劉媽媽的腰,好一會兒答應道:「了解,姥爺教我君子之交淡如水也。」唉,這輩子真是褲腰帶上栓塊吸金石,身邊朋友一個比一個*,夏曉晴以後要公開她真實身份是阿依土鱉公主,劉子瀅保證丁點不意外。
期中考試劉子瀅穩拿狀元,比二班第一高出5分,湛閎肆微小落差摘得探花,王淨從第五衝到榜眼害翟皓失落咬手帕,發誓下次頭懸樑錐刺股挽回榮譽。
一班對第一第二是誰都麻木了,老那倆人唄,每回考試焦點在第三名,而且流傳著一個顛撲不滅的詛咒,第三永遠為下次的第五。
周珅推推眼鏡,排名變動跟他無關,萬年老四。
秋天轉涼,衣服洗完不好干,而劉媽經常把衣服囤大盆里挑個下午一舉殲滅。周五放學劉子瀅換下校服丟進盆里,洗澡吃飯悠哉度雙休。
周末劉媽打開洗衣機洗衣服,機器滾動的嗡嗡聲吵得坐窗戶邊背詩的劉子瀅煩躁不已,心想趕緊洗完行不行。
結果它真的戛然而止。
她伸脖探一眼,劉媽懷抱一堆髒衣服從衛生間出來,往盆里倒水倒洗衣粉。
&怎了?」
劉媽氣囔囔地說:「洗衣機又壞了,告訴你爹再買個新的他偏要修,維修那點錢都夠再買一個新的啦!」
劉子瀅扔掉語文書,搬個小凳噠噠噠跑到小院,捲起袖子道:「我幫您洗。」這時候就得積極表現轉移重點,省得劉爸回家劉媽吵架。
&業寫完了嗎?」劉媽眼瞅閨女搓的火熱朝天,認為她在逃避寫作業。
&寫完了。」逗我,二年級作業至於拖?
劉子瀅望著衣杆掛滿的濕衣服發愁,甩干桶轉不動,這些一晚上幹得了麼,校服周一升旗必須穿全套,抓到給班級扣分。
夜晚懷揣忐忑睡去,不想穿濕衣服啊親。
清晨劉媽把她搖醒,雙眉緊蹙道:「大瀅你給老師說明情況吧,衣服沒幹透,潮乎乎沒法穿。」
劉子瀅騰地坐起來,抓衣服摸摸,衣料邊緣地帶是有點潮,湊合湊合能穿:「還是穿上吧,外套在教室里可以脫掉晾。」
事實證明她太愚昧太無知,升旗後學校組織去人民禮堂看電影,因著教育局突然下達指令沒來得及預先通知各位師生。
劉子瀅苦瓜臉與大家意外中獎的心情全然不同,翟皓捅捅她:「咋了,昨兒沒睡好?」耷拉著臉蛋子怪嚇人的。
&她揪了揪潮濕的衣角,好想唱,命運總是愛開玩笑......
人民禮堂有兩個作用,辦慶典和放電影。時間推移,自打各大娛樂廣場和新禮堂建成,這所久負盛名的建築租賃給了一家名叫黑土情的二人轉劇院,有傳夜場為招徠客人會請夜店小姐表演脫|衣舞秀,不造真假。
高雅場館落魄為低俗會所,一落千丈判若雲泥。
陳老師領二年級蹬上二樓,舊禮堂設計原因,二層比一層視角更加開闊,親測觀影體驗俱佳。
空曠環境有擴音效果,普通說話比平時音量大幾倍,人聲嘈雜難辨其誰,夏曉晴召喚劉子瀅半天,快喊破嗓子她都沒反應。
湛閎肆拉住劉子瀅衣角,嘴挪到她耳邊說:「夏曉晴叫你。」
劉子瀅彈開隱形氣囊,撓著耳朵喊:「幹嘛啊你,湊那麼近作甚!」知不知道我害羞,討厭!
湛閎肆無語臉,手指向夏曉晴方向解釋:「她叫你。」哈哈哈,臉紅啦。
劉子瀅逃似的躥去同好基友會師,王淨占到三個不錯的位置,正對熒幕中央。
落座後有人敲她椅背,轉頭看去,一隻抓著瓜子的胖爪朝她鼻樑橫飛而來,程修齊口含水果糖:「吃瓜子不?」
&什麼時候摸出瓜子的?」程小胖哆啦a夢轉世吧,隨時變出各種零食。
&下小賣部買的,我還有泡泡糖,你吃嗎?」
劉子瀅伸手接過瓜子:「那玩意你自己吃吧。」缺牙中,不找虐。
大熒幕緩緩降下,她右手邊空出一個位子,王鶴開始坐這來的,不過被夏曉晴嚇唬跑了。
燈光全滅,大夥集體新奇地喔一聲,劉子瀅蹺二郎腿使側切牙和虎牙嗑瓜子,眼角忽然覷到旁邊多出個身影,鬼鬼崇崇飄來飄去,嚇得欠點把瓜子抖散。
&人多壯膽,她開口詢問。
&在這兒啊。」湛閎肆摸黑坐到她旁邊,「王鶴跟我換位子說你那有個,我摸半天沒找到幸好你出聲提醒。」
呵呵,我拓麻以為你是劇院幽靈。
電影片名打出劉子瀅變換個舒服姿勢開睡,教育局灰常執著於給小學生放苦情教育片,03年有部叫的她哭得最慘,鼻涕全偷偷蹭到椅子底下了。
燈光驟亮,夏曉晴推推劉子瀅,她打個哈欠迷茫地掃視四周,電影這就結束啦?
陳老師將雙手攏在嘴邊喊:「同學們坐下安靜!二年級二班在過道排好隊兩排兩排走,一班不要動!」
其餘班主任也再喊:「高年級做好聽指揮,讓學弟學妹們先走哈!」一年級不帶玩,二年級是最小一屆。
天空彤雲密布黑雲壓城,遠方陸續傳來隆隆的悶雷響,王淨抬頭呢喃:「貌似要下大雨啊。」
劉子瀅心口懸起一塊巨石,不是吧......
四年級以上直接解散放學,其餘人隨校外輔導員回學校集合,劉子瀅家距禮堂二十多分鐘路程抄小路走十幾分鐘,她想早點到家用吹風機烘乾衣服,潮濕粘膩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劉子瀅再三保證會注意安全陳老師才放行,她沒聽老師要求走大道,拐進小胡同里加速奔跑,雷聲越來越大,冷風把布料吹得冰涼。
跑累扶牆歇口氣,一顆豆大雨滴在鼻尖濺開。她無奈地看著地面,終於懸起的石頭砸了腳。
響雷在頭頂炸開,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劉子瀅抹把臉,好、非常好,衣服甭吹了,全濕透了。
她經常在洗澡時模仿雨中的偶像劇女主角,想像被男主拋棄後失意地走在鮮花遍地的大街上痛哭流涕。
可洗澡水是熱的,自然雨是涼的,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好在劉子瀅繼承長輩們的幽默基因,擅長苦中作樂,一指蒼天咆哮道:「你這沒天理的囚攘的,缺心肺的負心漢!婊子配狗天長地久,渣男配雞如膠似漆!」
話音剛落左邊房門打開,一倒垃圾老大爺像瞅神經病似的瞅她一眼。
「......哈哈哈哈,老爺爺我學電視劇呢。」劉子瀅乾笑解釋,但是作用不大,老大爺沒搭理她。
劉媽開門看見落湯雞劉子瀅,緊忙讓她脫衣服洗澡:「淋成這落魄樣兒,不到放學點你怎回來了?」
&天看電影,提前放學。」內心泣血,再也不自作主張耍小聰明咯。
————
三星期換行,劉子瀅倒到南行,夏曉晴和王淨恰好在中行同一排順勢拼成同桌。
過了幾天,夏曉晴撅嘴找劉子瀅去廁所,小聲商量:「光咱倆去好麼,不想跟王淨去。」
劉子瀅明鏡似的,這是跟王淨吵架了,兩個女生交情深離得越近越容易鬧矛盾,她也經歷過,感同身受。
&起去。」不容反駁,她相信王淨不是矯情人,問題肯定出在夏曉晴身上,姑娘人品沒得挑就是家裡縱得愛耍小性。劉子瀅之前也做作一逼,外地上大學自動改邪歸正,交際待人的學問高深精妙,很多東西須要自己悟方能長記性。
夏曉晴倔強地瞪著劉子瀅,吼道:「那你和她去吧!別和我玩了!」
劉子瀅問王淨:「你倆因為嘛翻臉?」
王淨低頭摳指頭:「數學課她沒聽明白叫我給她講清楚,我說上課呢課間再說,她便覺得我不願意,賭氣不理睬我。」
&這點小事?」劉子瀅詫異,她太高估小學女生的氣量,以為神馬人身攻擊造成的牴觸衝突。
王淨也特難為情:>
夏曉晴不主動找她們,她們也沒改變軌跡該幹嘛幹嘛,仿佛有沒有這個人都無傷大雅。
音樂課大眼珠老師拉手風琴教他們唱,旋律簡單歌詞好記,學生很快學會。大眼珠老師有點累,連上兩節課吃不消,擺擺手說:「剩下二十分鐘你們可以看看書學點別的,不許搞小動作。」
劉子瀅白本描風景畫,湛閎肆輕輕戳她一下。
回頭,干毛線?
他指尖夾著一張小紙條,一手托腮道:「傳給你的。」
子瀅,你還和我玩嗎?——落款夏曉晴。
劉子瀅底下回覆:當然,我們三個是好朋友。:)
來回傳了幾次,大眼珠老師坐不住了,面朝湛閎肆說:「我看見你給前面女同學遞好幾次了,聊什麼那麼勤快也給我瞅瞅唄。」
後面噪動起鬨的吁聲和咳嗽,小冷帥捏著紙條猶豫不決,耳尖暈染淡淡緋紅。
劉子瀅奪過紙條交給老師,反正上面沒說什麼,都是夏曉晴力圖挽回友情的話,清白明了。
大眼珠老師打開紙條,詭異地笑笑,清清嗓子高聲朗誦:「子瀅,我想問你,還喜不喜歡我了?」
&全班陷入高|潮,被這番露骨曖昧的話語燃起熊熊八卦之魂,揍知道他兩人有一腿啊哈哈!
劉子瀅和湛閎肆同時愣住,等等,什麼鬼???∑
程修齊拍她肩膀慨嘆:「你倆可夠會作妖的。」整的叫個啥事,新聞發布會公開戀情?
劉子瀅慌慌站起來爾康手:「不是您想的那樣,老師請聽我解釋!」我我我我我我......我是無辜的!
大眼珠老師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任性表情,手風琴沒拿揚著罪證小紙條跑出去,歡快的大笑感染聽眾。
陳老師把紙條拍在辦公桌上,劈頭蓋臉數落劉子瀅和湛閎肆:「怎麼回事,早戀?!小小年紀就著急找對象,怕以後娶不著媳婦將來嫁不出去嗎?」
劉子瀅是有這擔心,不過現在得低頭唯唯諾諾說:「不是。」
陳老師轉向小冷帥,語調拔高:「你呢?」
小冷帥瞟了眼劉子瀅,亦低頭回答:「不是。」
&說說你們,啊,像話嗎?全是班幹部,我的得力幹將,竟然在我眼皮子底下談、戀、愛!好學生一樣不叫我省心吶,明天讓各自家長來一趟。談男女朋友可以,現在不適合,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好了不用解釋,這件事情令我異常寒心,痛心疾首。」
其餘老師白撿笑話看,小聲偷笑。
劉子瀅百口莫辯,甚至想坐地炮撒潑打滾。
&告老師。」
&
夏曉晴紅著眼圈走進來,淚眼汪汪說:「老師,是我的錯。他們沒關係,那張紙條是我寫給班長的。」又把和王淨鬧矛盾的來龍去脈講述一遍,說到最後泣不成聲。
「......」陳老師無言以對,掙扎問道:「真是這樣?」
三人默默點頭。
陳老師舀起字條仔細辨認,明顯不是湛閎肆男孩子那種大氣的字體,頓時覺得烏龍大了。
&師誤會你們了,給你們道歉,希望原諒我的工作失誤。夏曉晴同學課堂傳紙條行為是不正確的,希望改正,那個......你們可以回去啦。」
甬路上,夏曉晴抹著眼淚說:「對不起。」
&關係。」劉子瀅湛閎肆異口同聲。
&夏曉晴驚奇地抬首。
劉子瀅尷尬症復發,疾行幾步把他們甩在身後,這種異樣的感覺搞得她渾身別捏。
湛閎肆悠然愜意地將目光落在她後背,抿抿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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