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幻趁打掃中行的間隙,詢問擺放桌椅的王淨:「明天期末考試唉,你緊張不緊張?」
王淨抬手指指坐教室最後一排,正狂翻筆記的程修齊:「你應該問他。你看他嚇得,連張琪叫他都沒聽見。」
孟幻撇嘴表示不屑:「小胖我就不問了,反正每次他都那副德行,死到臨頭才知道抱佛腳。」
「聊什麼呢,擠鼻子瞪眼的。趕緊做完值日回家好踏實複習。」劉子瀅擰著抹布走過來,轉身現湛閎肆倚在窗台邊百~萬\小!說,不滿道,「南行的地都沒擦乾淨,你還有閒心百~萬\小!說?」看語數英就算了,《中小學生守則》有毛可瞅的。
湛閎肆從書後露出一雙漂亮的桃花眸,沒做解釋反手將書扣在窗台上,去教室後拎起一支墩布,冷著臉走了出去。
路上已經聽聞消息的高磊急匆匆跑回來,剛才涮墩布回來遇見幾個哥們兒,便在甬路上打鬧忘記時間。他一腦門熱汗為副班長開罪:「班長,湛閎肆是負責北行的,你別錯怪他。」
劉子瀅心想,完蛋,誤解人家了。面上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他支走:「去,把在水房接水的翟皓叫回來,讓於麗娜替他。」假期前最後一次值日由輪排的值日生與班幹部共同負責,班幹部通常情況都會自覺承包最髒最累的活計,唯獨翟皓那位別具一格的大爺,專挑輕鬆的跟柔弱小姑娘搶。
高磊不放心地囑咐她:「班長你可千萬要轉達我認錯啦!」其實他挺虛湛閎肆那張不苟言笑的面癱臉,凌遲視線幽幽飄過來時的殺傷力,比那些喊打喊殺的暴力分子們威力得多。這就是為什麼一部分男生表面聽信高堃宴,卻不敢找湛閎肆麻煩的緣故。
湛閎肆回來後,劉子瀅自兜里摸出一塊牛軋糖遞給他:「對不起,誤會你沒做值日,這是我的賠禮。」
湛閎肆握住糖,眼睫低垂:「我原以為你早把這種糖忘天邊去了,很久沒見你吃過了。」
「啊老吃甜愛長蛀牙。」兜里這塊兒還是中午從家裡糖盒中扒拉大白兔奶糖,順手一起抓出來的,奶糖被孟幻和程小胖搶走,牛軋糖剩到現在沒人賞光。
湛閎肆點點頭,側過身子為其他人讓路,返身時問劉子瀅:「丁滿在你家生活得挺開心吧?」
提起那小毛團,劉子瀅眉梢不由染上喜氣:「對啊,除了睡就是張嘴喝奶,我媽都捨不得它睡觀雨廊,天天和大老爺似的窩沙上不動地兒。」
湛閎肆眸色一暖,請求道:「暑假我能去你家看望它嗎?」
劉子瀅不忍熄滅他眼底的星光,脫口而出:「可以,只要我家裡有人你隨時可以來。」
「我說,你倆在過道聊起沒完,好意思叫我回來倒垃圾啊。」翟皓橫舉雙臂隔開兩人,一副非常不情願的賴皮樣。
劉子瀅斜去滿滿蔑視的一眼,嗤笑道:「還有臉說我們,也不想想你在外面瘋多半天,甭以為我沒管你就是我沒瞅見。」
翟皓心靈受傷,撅嘴叨叨歪理:「班長你怎麼向著他說話啊,合著屬他是親的,我們一幫全是後的,喜新厭舊的度太快啦,我沒法接受。」
劉子瀅亮拳頭:「你再繼續嘚吧試試?」
翟皓轉身撲向王淨求安慰,大嗓門咆哮:「我的天吶淨淨!班長居然為湛閎肆要打我,她不愛我們了,咱們單過!」
劉子瀅腦門擠出井字符——
「胡說八道!」
—————
今年期末考試改革,上午排兩場考試,這樣三門科目能在一天內結束,不至於拖沓兩天。
語文最先考,卷前王老師重點讀考場秩序,一再強調考試期間有校領導巡視,抓到作弊按零分處理,其餘兩科成績作廢。
劉子瀅不care,試卷對她來說不夠塞牙縫,如果這種程度的試題需要靠打小抄或傳答案完成,乾脆趁早一頭扎哪自我了斷,省得給重生隊伍丟人。
時間滴答過去半小時,劉子瀅正在醞釀合理的詞彙,最大化用兒童的口吻來寫一篇關於「最難忘的的事」為題目的4oo字命題作文。
木門被推開,班裡所有人抬頭看去,劉子瀅同樣不例外,類似考試這種安靜與需要集中注意力的特殊環境,任何突兀的時間都會輕而易舉奪去感官。
宋主任朝學生們擺手:「做你們的,別看我。」說完她開始漫不經心地在過道間穿行,溜達到劉子瀅身邊時猛地頓住腳。劉子瀅扭頭,掀開眼帘望去,卻覺宋主任抿嘴死死盯著她後桌,李斯妍。
「把東西拿出來。」宋主任喝道。
李斯妍仿佛嚇一大跳,拿筆的右手哆嗦不停,雙眼懵懂地與宋主任對視,低聲辯解:「老師我什麼都沒拿,老師我真什麼都沒拿」
宋主任箭步跨到李斯妍身後,彎腰從她桌洞裡拽出幾張小紙條。劉子瀅視線追過去,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用鉛筆寫的小字。
「其他人繼續寫,沒你們的事兒。這女生你跟我去趟教務處,小王把她名字記下來上報學校。」宋主任抽出李斯妍的試卷,拍在講桌上。
李斯妍靈魂出竅般遵從宋主任的指令,傻傻地站起身走出去。
門關上那一刻,全班譁然。
任誰沒想到殺雞儆猴的那隻倒霉雞會是李斯妍,她雖然成績不拔尖但勝在穩定,經常徘徊在班級七八名,屬於比較有認可度的優等生。劉子瀅原以為按照李斯妍的頭腦,不會幹出以身試險丟芝麻撿西瓜的傻事。縱使四年級有要求背誦全文的現代文與古詩,可丁老師每天早讀或語文課會拿出十分鐘集體齊背某篇文,長此以往連程修齊這號懶蛋都一字不落流暢背完,李斯妍未免太低估自己的實力。
語文考完有半小時休息時間,王淨一臉難看地來找劉子瀅抱團,哀其不幸:「默寫填空一道才幾分,這下可好,三科清零。她昨天問我監考難不難,我當她緊張,還安慰了兩句,敢情是趁老師不注意看小抄。」
劉子瀅吹著瓶口冒出的熱氣,沒轍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班長,有人找!」
劉子瀅放下水瓶,拍拍仍在憤慨的王淨:「你別管別人了,數學據說有新題型,你趕緊多瞧瞧筆記,沒準兒碰上。」
王淨追出去:「哎——等等,我正好要上廁所。」
劉子瀅出門後順著傳話人的指引來到操場器械區,找到背靠樹幹哇哇大哭的李斯妍。
小姑娘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拽過劉子瀅的手聲嘶力竭道:「子瀅,你幫我去說說情吧,你家人認識宋主任,多說幾句好話她肯定放過我。或者你去跟宋主任說那紙條是你傳給我的,你學習那麼好,完全不需要這次考試的成績,得零分又沒人敢笑話你。要是我媽知道我作弊一定會打死我的,子瀅行不行?」
劉子瀅一臉懵逼,挑眉難堪道:「你說什麼?」
氣氛凝固,恍惚吵鬧的夏蟬集體噤聲。
劉子瀅將她話中的信息過濾整合,總結道:「你希望我幫你背黑鍋?」
李斯妍抹乾眼淚,咬緊下唇不言語。
「你的錯事我為何有必要承擔,因為我們是同學、朋友?還是我做過什麼仗義的事例讓你覺得我會幫你?」劉子瀅掙開她的手,雙臂抱胸,「李斯妍,我忽然認為你被宋主任抓到作弊一點都不冤。」要說事不久起碼對她還抱有同情,現在只覺得罪有應得。
李斯妍被幾件大事打擊得頭腦不清醒,張口指責道:「難怪夏曉晴甩了你們投奔鄒珊珊,跟著你劉子瀅一點好處都沒有。你瞧瞧你周圍的人,哪個沒被你連累過,孟幻,她被丁老師叫去批評,通通把你退步的過錯怪在她頭上!前幾天因為你們值日組衛生區沒掃乾淨,丁老師才罰湛閎肆放假前背完整本《守則》。還有」
「夠了。」
劉子瀅聞聲,啞然回頭,湛閎肆以手背撥開龍爪槐垂下的枝條,優雅地站定在她面前。深邃立體的五官近看充滿凜凜肅殺的美感,即使他還未表態,但劉子瀅能夠篤定這個男孩,他怒到極點。
第一次,劉子瀅在面對窘困時,眼眶竟有些濕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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