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四郎看著擋在面前的於小魚,收回了自己的雙手,溫柔的有些毛骨悚然的眼神看向楊文廣:「你是天波府的吧?你曾祖母現在好嗎?她老人家的腿,冬天的時候還疼嗎?」
於小魚的挺身相護,令楊文廣感動不已;然而,他縱然年輕,可畢竟不是一個會躲在女人身後的人;更何況,木中原還在他的對面做著鬼臉,無聲的嘲笑著他。
&問,」楊文廣錯開一步,從於小魚的身後出來,並將於小魚擋在自己的身後:「閣下究竟是什麼人?為何執意要問起我家老祖宗的事?」
&呀,你這個笨蛋,你是不是傻啊?你怎麼就這麼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了呢?被人搶走怎麼辦?」雖然於小魚的口中罵著楊文廣,可是心中卻是擔心不已。她不禁盤算著她從這裡跑到開封府去找展昭救人的可能性。
楊四郎嘴唇微動,輕輕的說出了一串旁人根本聽不懂的低語;隨著楊四郎的低語,楊文廣的神色也起了變化。
&不可能的,」楊文廣神色慌張的說道:「這不可能的>
楊四郎突然拉開了自己的衣襟,他左心口位置的皮膚與周圍其它地方的皮膚顯明的有些不大一樣。楊四郎小心的剝開那塊不一樣的皮膚,裡面露出一個猙獰的虎頭刺青。
楊文廣一看到那個刺青,眼淚差點流下來:「你、你真的是、是四、四伯祖?」
&文廣,」於小魚顯然也徹底的懵了:「你叫他什麼?」
而木中原,則完全還沒明白過來「伯祖」兩個字的含義,呆頭呆腦看看楊文廣,又看看楊四郎。
&說老爹啊,」木中原顯然是第一次看到楊四郎身上的刺青:「你老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啊?」
&是我的兒子,」楊四郎一把拉過滿臉懵逼樣的木中原:「中原。」
&什麼?」楊文廣張大了嘴:「他是你的兒、兒子?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年,」於小魚和木中原顯然是被無視的那兩個,楊四郎極為痛苦的回憶起那段深藏在記憶深處的往事:「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父親、幾位哥哥及弟弟都戰死沙場,我也以為自己會……」
楊文廣想起家裡老祖宗每次思及這件事的悲苦,不禁覺得心中酸楚。
&想到,」楊四郎繼續說道:「我卻沒有死成;我被遼人俘虜,成為階下之囚……」
提起自己最為羞恥的往事,楊四郎的聲音更加酸楚:「我改名木易,被契丹太后蕭氏囚禁了整整五年。」
於小魚看看楊文廣,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可是她卻可以理解楊四郎的作法。
&來呢?」楊文廣插嘴說道:「後來怎麼樣了,你怎麼又會成為契丹特使?」
&來,我便被放了出來,」楊四郎抹了抹濕潤的眼角,接著說道:「服了兩年的苦役;最後,由蕭太后作主,讓我與契丹的鐵鏡公主成親……」
&來,」楊文廣勾起嘴角,嘲諷的冷笑道:「伯祖竟然成了契丹駙馬……」
楊四郎苦澀的笑道:「孩子,你還太小,你不明白人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我還沒有問你,當年六弟,也就是你的祖父,回來以後,發生了什麼事?」
&然家裡人很少提起這件事;」楊文廣抽抽鼻子:「不過,當年楊家只有祖父從戰場回來,其情形可想而知;雖然大多數人同情楊家的遭遇,可是這個世界上從來都不乏落井下石的小人;僅管皇上並沒有追究天波府,可是祖父卻非常的消沉;再後來,西夏犯境,祖父戰死沙場,父親少年出征;被卻西夏人下毒暗害,差一點送了性命;幸虧老祖宗帶領各位伯祖母、叔祖母出征>
想起那段對楊家人來說,極為痛苦的寡婦出征,楊文廣的聲音哽咽,根本無法再說下去。
楊四郎聽得也是異常的苦澀,悔恨自己沒有早點回來,為母親分憂:>
&一旁被忽視許久的木中原終於反應過來了,指了指楊文廣,又指了指自己:「他……我……那我豈不是他的叔叔?」
早已經算明白兩個人關係的於小魚,勾著嘴角無聲的笑看楊文廣;然而,楊文廣卻沒有任何心情去計算兩個人的關係。他含淚的目光看向楊四郎,搖了搖頭,轉頭對著於小魚說道:「展夫人,我……我先走了>
&子,」楊四郎拉住了楊文廣,卻又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勸慰這個還應該被叫做男孩兒的侄孫。
楊文廣撥開楊四郎的手,搖著頭壓著哭聲說道:「老祖宗常說,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子去六子回;現在,她老人家已經沒有兒子了……」
&木中原不依的叫道:「你怎麼……」
然而,楊文廣卻再也沒有心情去理會這幾個人,直接走出了酒樓。
楊四郎眷戀且哀傷的看著楊文廣的背影;而旁邊的木中原則偷偷的拉了拉於小魚的袖子:「你跟我那便宜大侄子到底是什麼關係啊?哦,對了,按你們漢人的算法,他應該是我的大侄子吧?」
&也是漢人,」於小魚看了木中原一眼,又轉頭看向楊四郎:>
&麼回事?小楊將軍的臉色好像不大好。」好不容易抽出一點時間來酒樓的展昭,直接走到於小魚的身邊,淡定的向楊四郎打樣招呼道:「木特使,你好!」
&來是開封府的展護衛。」楊四郎看著眼前的俊朗的青年點了點頭:「你來這裡是……」
&位是我的妻子。」展昭笑著向這位十分講道理的遼國特使介紹了於小魚:「小魚,這位是遼國特使,木易將軍。」
於小魚暗暗的翻了個白眼,在心裡偷偷的說道:「叫他將軍,是沒有錯;只不過,他應該是楊將軍才對。」
&來是展夫人,」楊四郎恍然大悟的看著於小魚,點點頭:「郎才女貌,果然是一對璧人。」
&楊將軍沒事吧?」於小魚靠近展昭,輕聲的問道:「他剛剛應該受了些……嗯,打擊……」
&啊,是啊,」木中原趕緊搶在楊四郎前面開口問道:「我那大侄子有沒有什麼事?要不要緊?」
&麼?」展昭不解的看著木中原,又轉向於小魚,低聲的問道:「到底怎麼一回事?」
於小魚低聲的對展昭說道:「我回頭再跟你說。」
&護衛,」楊四郎輕聲對展昭說道:「文廣那孩子他沒事吧?」
&木特使費心,」展昭笑道:「小楊將軍應該沒事。」
&我就先告辭了!」楊四郎有氣無力的說道:「後會有期。」
&木中原看著父親落寞的身影,心酸的叫道:「你別聽那臭小子胡說。你要是實在想回去看看,我陪你回去就是了。那裡又不是什麼龍潭虎穴,你怕什麼啊?再說了,那個什麼老祖宗,不就是一個老太太嗎?」
楊四郎呵斥道:「你胡說什麼呢?」
&錯了還不成嗎?」木中原趕緊陪笑道:「爹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
&吧!」楊四郎看了木中原一眼,開口說道:「我們回家。」
楊四郎的一句「回家」說得於小魚心酸不已,甚至旁邊的展昭都能聽到楊四郎話語裡的感傷與期待。
&於小魚看著父子二人的背影,輕輕的嘆了口氣:「近鄉情怯啊!」
&麼說?」
&大人,」於小魚看著展昭,輕聲說道:「那句話怎麼說來著:落葉歸根,對吧?」
展昭笑著問道:「小魚,今天的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小楊將軍是被你刺激的嗎?」
&哪刺激著他了啊?你可別冤枉我。」於小魚輕輕的打了展昭一下,才湊到展昭的耳邊,低聲說道:「我跟你說啊,你知道那木特使是什麼人嗎?他竟然是當年的楊四郎!」
&麼?」展昭震驚的看著於小魚:「你沒騙我嗎?」
&有,」於小魚輕輕的搖了搖頭:「剛才他們就是在我這裡相認的;而且,楊文廣就是因為這件事,才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是,」展昭皺著眉說道:「既然楊四郎還活著,為什麼這麼多年也不回來呢?他現在突然要回來,又有什麼意圖呢?」
&別陰謀論了,好不好?」於小魚笑著輕輕的說道:「不回來,自然是有原因的。你想啊,他可是契丹人的俘虜,哪能自由的來去啊?」
&是,他既然是俘虜的話,」展昭不解的問道:「又怎麼會成為遼國特使呢?還有,他那個兒子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義子?」
&娶了遼國的公主。」
&竟然會……」展昭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當年金沙灘一戰,楊家七狼八虎只有六郎活著回來了,楊老令公更是以身殉國,何等悽慘;四郎怎麼會……」
&有活著,」於小魚將手放在展昭的胳膊上,輕聲說道:「才能有機會報仇;更何況,在那種情況下,楊四郎根本就是身不由己。」
展昭的心裡知道於小魚說的是實話,只是情感上卻總覺得有些不舒服。
&魚,」展昭抿了抿嘴角,輕聲說道:「我先回趟開封府,向包大人稟報此事>
&跟你一塊兒過去吧;」於小魚笑著說道:「我正好打算去看看王二丫。我幾天沒看到這個小丫頭了,怪想的。」
展昭輕輕的點了點頭,直接帶著於小魚回到了開封府;而包大人聽到展昭帶回來的消息,自然是大為震驚,卻也為那可憐的佘老太君還有兒子在世而感到欣喜;公孫策卻為此事感到憂心忡忡,十分擔心楊家會因為這突然回來的楊四郎而埋下隱患。
正當開封府的幾個人正在商量著楊四郎突然出現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的時候,天波府的大門外已經有兩道身影跪在了那裡。
楊四郎挺直了身子跪在那裡,乞求著母親的原諒,然而,天波府的大門依舊緊閉;大門內,已經二十幾年未見過丈夫面的孟金榜捂著嘴,眼淚順著臉龐滑下,卻始終沒有打開那扇隔開自己夫妻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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