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閒帶著來福和羅三變,在三千刀騎的保護下來到了雅集園。
這是一處巨大的園林。
園林中有亭台樓閣軒榭廊坊若干,它們圍繞著中央的墨池呈圓形分布,在那墨池的中央,便是一處三層樓的開闊大殿。
皇上唐無妄準備的御膳就在這大殿的第三層樓上。
許小閒下了馬車,在羅三變的帶領下,走入了雅集園。
月光皎潔,雅集園裡處處都是大紅的燈籠,光線甚好,便見有參天古木,也有奇花異草。
那些亭台樓閣掩映在古木花草之間,影影綽綽,別有一番味道。
「這墨池,當真能為墨麼?」站在墨池的廊橋上,看著下面黝黑的池水,許小閒好奇的問了一句。
羅三變搖了搖頭,「這地方因為文人墨客太多,都喜歡在這裡留下自己的筆墨,這題詩就要用水,於是就取了這墨池裡的水來磨墨,然後多餘的墨就倒入了這墨池之中,清洗硯台也在這墨池之中。」
「久而久之,這墨池裡的水就變黑了,就有了墨池這麼個名字。」
這特麼的,原來是污染!
許小閒搖了搖頭,走過了廊橋,走到了中間的這處島上,便看見了立在一旁的一個石碑。
石碑上有兩個字:彼岸!
「這又是怎麼個說法?」
「回爵爺,這島就叫彼岸島,取書山有路、彼岸花開之意……爵爺您瞧,那座三層樓就叫花開樓。」
「意喻走過了這漫長的九曲迴廊,讀破了萬卷書冊,終於登上了彼岸,便見峰迴路轉,便有似錦前程……取的就是個好兆頭,文人們喜歡這個,所以京都長安文風最盛之處不在長安書院而是在這裡!」
「這花開樓的二樓是卷閣,存放的就是天下文人來此之後留下的詩詞文章。太學院每年會有兩次在卷閣里挑選詩詞,若是能入太學院那些大儒們的眼,這詩詞就能被抬入文峰閣,從而一鳴驚人。所以、所以這種撞大運的事,許多的才子文人們都喜歡干,以至於這墨池裡的水當真都快成墨了。」
「有沒有被選中的?」
羅三變搖頭,「不瞞爵爺,小人、小人也在這裡留下了幾首詩詞,但至今還沒有誰的詩詞能入太學院那些老大儒的慧眼。」
看來這些文人們在詩詞上的造詣並不高。
許小閒背負雙手繼續前行,他來到了花開閣的門前,卻被侍衛給攔了下來。
羅三變和來福不能上去。
想想也是,皇上舉辦的御宴所請之人有限,於是許小閒將二人留下,獨自登上了三層樓。
裡面已經坐了許多人。
放眼過去,不是尋常人家所用的八仙桌,而是一張張的小几,小几前的人席地而坐,有些像秦朝時候的模樣。
許小閒張望,沒有人接客,他不知道該去哪裡。
這時候坐在一側角落裡的張桓公看見了許小閒,他招了招手,許小閒歡喜的走了過去。
事實上他走過去的這一路,有許多雙眼睛注視著他。
有景國大儒魏淵,也有那位景國的大宗師韋甫南!
還有坐在上首位置的皇上唐無妄,陪坐在他左首的雲皇后,陪坐在他右手的長公主唐羨魚等等。
景國太子景文睿看見了魏淵眼裡的異樣,便好奇的問了一句:「老師,他就是許小閒?」
而今天下,能讓自己的老師如此矚目者,想來也只有這位大辰的大才子許小閒了。
「嗯,他就是許小閒!」
景文睿轉頭也看向了許小閒,許小閒正好坐下,正好一臉笑意的在和張桓公說著話。
「也就那樣。」
「殿下,人不可貌相!」
「老師教訓得對,但……但弟子依舊以為他那四首詩詞不是一蹴而就,所以,弟子不覺得這臨場作詩他就能贏!」
「畢竟老師座下的那五位師兄都是才思敏捷文采斐然之輩,而大辰……大辰派來的這些學子學生都已經了解過,除了那三個所謂的江南才子之外,其餘人都不足為懼。許小閒就算是再厲害,他雙拳難敵四手,就算是能對答出一些詩詞來,最終依舊會落敗!」
對此魏淵倒沒有去辯駁,因為他也是這麼認為的。
你許小閒再厲害,這詩詞總得一首一首去想,你一個人的腦子總沒可能想得過老夫這邊三十個人的腦子,何況老夫這邊還有先天優勢——他並不知道當年在涼浥縣竹林書院端午文會上,許小閒一口氣連續作出了四首詩詞來!
魏淵也收回了目光,沒有再去看許小閒一眼。
片刻,人似乎到齊了,唐無妄在上首抬起了一隻手,吩咐了一句「開宴!」
一群如蝴蝶般的宮女端著菜食翩翩而入,在每人面前的小几上都放上了三道……只有三道,許小閒叫不出名字,但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就是過於精緻以至於這量實在是少了一些。
小几上也都放著一壺酒和一個酒杯,看起來就像是自助餐的模樣,只是無法去取餐罷了。
「餓了吧,快吃,呆會要喝酒。」張桓公說了這麼一句,拿起勺子就打了一勺湯品了兩口,「不錯,嘗嘗,魚翅羹。」
許小閒確實也餓了,這勺子打實在斯文了一點,他乾脆端起了這小盅兩口就喝了下去。
這吃相著實有些難看,那些受邀的大辰學子們一個個危襟正坐,一個個明明在咽著口水卻想要在皇上面前留下個好印象。
他們甚至沒有去動碗筷。
許小閒可沒去管這麼多,先吃飽了再說,呆會還要作詩,關鍵是晚上還要跑路。
片刻,他小几上的三道菜被一掃而空,卻只有個兩分飽,這特麼的……許小閒看向了坐在他旁邊的那名學子,不認識,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沒動筷子。
「兄台,不餓?」
這學子肚子咕嚕一聲,面容依舊嚴肅,低聲回了許小閒一句:「天子在堂,豈能言餓!」
「……那給我吃算了!」
「……」
這學子尚未反應過來,許小閒已經將他面前的三道菜給取了過來,「兄台多謝!貴姓?」
「呂成志!……你是?」
「啊,許小閒!」
這叫呂成志的學子明顯吃了一驚,轉頭看向了許小閒:「你就是許小閒?」
許小閒一口又將盅里的湯喝了個乾淨,取了一張百花餐巾紙一抹嘴,嘿嘿一笑:「對,我就是許小閒。」
「許爵爺,給我留點!」
「……你不是不餓麼?」
「現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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