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國大元帥懷叔稷站在了龍案前,他躬身一禮道:
「臣在御書房門口的時候恰好聽見了孟相的這番話,請恕臣直言……景國無論在哪一方面都強於大辰,為何要放下身段去和那弱小的大辰合作?」
說著這話,懷叔稷轉身看向了孟曲峰,「孟相所言之合作是在哪些方面?」
「本帥是個武夫,並不知道戶部的存余,但也知道景國風調雨順多年,並且這些年來除了在南方和那些蠻子偶有衝突之外,並未曾發生大規模的戰爭。」
「故而本帥斗膽推測一下,咱景國之國庫遠比大辰之國庫豐盈。」
「那麼景國和大辰合作什麼?難道拿出糧食來賣給他?亦或是將景國的商品銷往大辰?這也得要他們有銀子買得起不是?」
「再又說到軍事上。」
「沒錯,潯山之戰那一戰,本帥同樣仔仔細細的分析推衍過多次,那一戰大辰之勝,確實有兵部尚書蔣大人所說的那些緣由,但本帥以為打仗這種事,終究離不開天時地利人和。」
「潯山群山,本就是大辰西部的領土,對於大夏的兵而言顯然他們更為熟悉,這便是地利!」
「而那大辰所謂的第二軍,雖然只有三萬人,但這三萬人的構成卻是曾經的大辰刀騎!」
「這底子依舊是好的,何況許小閒改革軍隊之後,任命的那位第二軍的什麼軍長他叫冬十五,此人是孤燈下的師弟,也是許小閒的親信。」
「那麼這一戰,便是新帥、新軍、新兵為許小閒坐穩大辰攝政王這個位置而打的第一仗!」
「此仗將士必然上下齊心,也必然奮不顧身!因為這是證明許小閒軍隊改造正確性的最重要的依據,故而這便是人和。」
「而天時……潯山之戰發生在黑夜,是冬十五所部發起對雲國軍隊的深夜突襲。」
「恰巧,那個夜裡下了一場暴雨!」
「雲國的影擊本來最擅長於叢林間的戰鬥,但因為那場暴雨,他們無法發揮出平日的水準。而許小閒的第二軍選擇在潯山埋伏,選擇在雨夜突襲,並且選擇的還是誘敵深入的邊退邊打之策,這是那個叫冬十五的將軍做出的最正確的戰略部署。」
「本帥承認這三萬將士確實強大,但在本帥看來依舊有限……只不過是下了馬的刀騎,只不過是在林間更為靈活罷了。」
「所以在軍事上,景國同樣沒有必要和大辰去合作什麼。」
他轉身看向了景皇,拱手一禮:「這便是臣的淺見,還請陛下參詳!」
「嗯……」
景中月起身,從龍案後走了出來,坐在了茶台前,伸手揮了揮,「都來,這事兒咱們君臣好生說道說道。」
孟曲峰、懷叔稷以及池橋坐在了景皇的對面,景皇煮上了一壺茶,沉吟了片刻看向了孟曲峰,「對於大元帥的這番見解,你如何看待?」
孟曲峰拱手道:「老臣不懂兵事,但老臣依舊認為大辰潯山大捷這並不是偶然!」
「老臣也並不認為潯山之戰如大元帥所言那般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
「冬十五的第二軍是從大辰京都長途跋涉去往潯山的!這可是疲憊之師!」
「就算這支軍隊的前身是大辰刀騎,可曾經駐防大辰西部的是西郡侯趙東來的軍隊,趙東來這人卻帶著他手下的刀騎叛國歸順了雲國。」
「潯山之戰,趙東來同樣有參加,按理,他應該比冬十五更為熟悉潯山才對。故而大元帥所說的地利,老臣以為不成立!」
「至於天時,那樣的夜雨對於雙方都是平等的,何況雲國影擊在訓練的時候定然也有考慮過那樣的條件,所以老臣以為這天時也不成立!」
「而大元帥說的人和……這老臣同意,甚至老臣還認為那一戰人和才是關鍵!」
「這便說明了許小閒知人善任,這就是大智慧!就是大道!」
「從校事司傳來的消息里不僅僅是有許小閒對大辰軍隊的變革,還有他雷厲風行的吏治整頓,也有他推行的揚商重農之策等等。」
孟曲峰轉頭看向了身側的懷叔稷,老臉一沉,老眼一凝,「再說到五公主殿下歸國,在夾金山關隘外遇襲之事!」
「許小閒僅僅只有一百人的護衛,卻將那一千至今不知道從何而來的重盾騎兵給全殲!」
「大元帥覺得這還是天時地利人和麼?」
「老夫倒是想要問問大元帥,那一千穿著軍中制式盔甲,騎著西部邊軍戰馬的刺客……他們是誰?」
景中月正提起茶壺,此刻他的手忽然在空中頓了頓,他也抬眼看了一眼懷叔稷,然後收回了視線,斟了三杯茶。
他將其中的一杯放在了自己的面前,然後遞了一杯給孟曲峰,又遞了一杯給池橋,偏偏像是忘了給懷叔稷一杯。
懷叔稷深深的看了孟曲峰一眼,這才轉頭向景皇拱手道:「今兒個臣前來,本不是為了爭論許小閒,本就是為了告訴皇上大元帥府所查證的結果。」
「哦……」
景中月又提起了茶壺,「說說看。」
「皇上,那一千刺客,皆為柳門中人所扮,而那些盔甲兵器經過查驗,實為三年前南部邊軍軍械庫丟失的那一批,而那一千戰馬……其上的烙印確實是西部邊軍所用的烙印,但那烙印卻是在五公主殿下遇刺前五天左右時間才烙上去的!」
「臣派出的是元帥府軍司處的精銳,臣相信他們之鑑別不會有誤!」
景皇這才又斟了一杯茶遞給了懷叔稷,「所以你的意思是……因為朕下令剿滅柳門,柳門因此而作出的報復?」
「臣不敢妄斷。」
「那這麼說……丁不凡是清白的?」
「回陛下,臣敢用項上人頭擔保丁將軍是清白的,不然他也不敢隨公主殿下進京來面見皇上。」
「嗯……」景中天摸了摸顎下的那一簇短須,「你去後宮看看玉妃吧,她似乎又被文秀那小兔崽子給氣壞了,幫朕安慰安慰她,文秀今歲將滿十六,朕尋思……與其讓他繼續在京都作威作福,莫如將他分封去……你覺得把他分封去哪裡比較好?」
懷叔稷一怔,連忙說道:「陛下,對皇子分封,這通常都是在皇子年滿十八,這不還有兩年麼?要不再等等?臣、臣也給三皇子好生說道說道,可好?」
景中天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嗯,你先去吧。」
懷叔稷起身躬身離去,景中天端起茶盞來呷了一口,看向池橋問道:「魏國那邊對許小閒此行,有何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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