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黃權所意料的一樣,劉闔沒有困守孤城,而是打算做困獸之鬥,派人向劉璋下了戰書。
接到戰書的劉璋自無不可,這正是他所期望的,於是雙方約了日期,來日決戰。
夜間眾人商議決斷後,一夜很快就過去了。
天不亮,軍中就已是炊煙裊裊,伙夫們準備好了吃食,並在這場大戰到來前,殺牛宰羊,大饗士卒,讓士卒有一個良好的早餐,在勝負的天平加上一塊砝碼。
中軍大帳中,劉璋同樣在為即將到來的戰鬥準備著,雖然是作為主帥,但他和普通的士卒一樣,同樣需要頂盔摜甲。
此刻他正在吳班的服侍下套上盔甲,對於前身沒有經歷過太多軍事行動的情況下,他感覺身上的盔甲有些沉重了。
雖然他想模仿一波諸葛武侯,坐個四輪車,葛巾羽扇,指揮全軍,擺足一副名士淡然的派頭。
不過後面劉璋仔細想了想,還是算了,戰場上刀劍無眼,說不定一支流矢就帶走了他的小命。
還是保險一點比較好,生命誠可貴,他好不容易多活一世。
穿戴好了盔甲,他按劍走出大帳,已經商議好了今日行動,他手下的眾將正有條不紊的指揮著吃完早飯的部曲從轅門走出,往既定的戰場上布陣。
大戰在即,空氣中都是肅殺之氣瀰漫,透露著一股緊繃的氣息。
劉璋深吸一口早晨的清氣,而後吐出,按捺下蓬勃跳動的心臟和躁動不安的思緒。
這是他第一次踏上古典時代的戰場,多多少少有些緊張和不安。
但不過片刻,他冷靜了下來,越是遇到大事,在排解之後他反而愈發冷靜。
黃權從一旁走向劉璋,他已等候多時了,身上的裝扮同樣也是頂盔摜甲,以戎服臨事。
除了黃權,還有高沛這位中郎將。
按照昨夜的規劃,其他眾校尉,正在指揮他們手下的部曲,按照籌劃好的方位走去。
只有黃權和高沛,留在劉璋身邊出些主意。
「高卿,公衡,出發吧。」沒有過多的對話,劉璋招呼黃權和高沛,騎上侍從牽來的馬匹,在親衛騎兵和步卒的簇擁下,踏向戰場。
「諾。」高沛和黃權拱手應道,同樣騎上了馬匹,跟隨劉璋一起出發。
騎在馬上走向戰場的劉璋,並沒有把關注點放在周遭,而是思考起了關於戰爭這一門鬥爭的藝術。
從古至今,在人類社會中,戰爭雖然殘酷,但同樣不可或缺,算得上一個沒有停歇過的話題。
戰爭分為戰略和戰術,戰略從全局態勢出發,戰術則是從細根末節著手。
就當前的巴郡反叛形勢,從戰略上講,劉璋通過內應占據先機,將夔門、江州這些緊要之處占據,成功將巴郡叛賊逼到一城之地。
戰略方面,劉璋是處於贏面,接下來就是考慮戰術了。
目前兩軍對壘,從戰術上看,劉璋可以不接受劉闔的戰書,儘管劉闔的戰書言辭污穢,並且羞辱了他的父親劉焉,存在激怒劉璋對決的意圖。
但劉璋對這些並不在意,主不可因怒而興師,司馬老賊在面對諸葛武侯發來的女裝挑釁時,不僅不生氣,反而樂呵呵的穿上了女裝,不去中武侯的激將法。
在當前局勢向劉璋傾斜勝利天平的時候,他只需要駐紮在梁平城外,吊著劉闔,不讓他離開梁平,幾家大族的軍隊,以及一些被利益誘惑到這裡的渠帥和他們的部曲都擠在這裡,梁平糧草必然不足。
或一月,或三月,劉闔必然破敗。
有時候什麼都不做,勝利就會向你招手。
不過劉璋有其他的想法,他摒棄了坐守耗死劉闔的戰術。
他要堂堂正正的在戰場上一舉擊敗劉闔。
雖然他眼下拿到了朝廷的詔書,算的上是個正牌子的益州牧,不過他的威信不足,有所或缺。
立威有很多辦法,最簡單就如同劉焉一樣,在初入益州時考慮到沒有威信,於是屠戮大族立威,殺到人心畏怕。
這樣做既簡單又快捷,就是容易招致如今巴郡的局面,一夫作難,巴郡騷動,險些舉郡反叛。
現在好了,有幾家不長眼的大族跳出來反叛,劉璋征伐這些人是名正而言順,不會輕易落人口實。
這也是他到現在都沒有去頒布只誅首惡、余者不問,招撫反叛大族命令的原因。
另外他還有一個方面的考慮,在叛軍弱勢的情況下,面對反叛這類滅門的罪行,他事先言明只誅首惡的話,怕是會被人看輕,他人只會以為他有所畏懼。
赦免什麼的,寬大處理的什麼的,劉璋縱使有這個心,現在也不會宣揚出去,等戰爭勝利後,頒下赦令,那樣的恩惠才叫恩惠。
戰爭前言明,反叛的人只會以為他們是憑自己的本事拿到的赦令,不會對劉璋心存感恩。
當然一切得先贏了再說。
容不得劉璋過多思考,他已經來到了今日布陣的主帥所屬位置。
這是一處高地,雖不是很高,但對當前的戰場來說,足以看清兩軍的態勢,非常適合做主帥的站位。
「咚。」
「咚。」
一聲又一聲雄渾壯烈的鼓聲響起,敲鼓的壯漢赤裸著上身,在這霧氣還沒完全消散,頗有些清寒的早上,他揮舞著鼓槌敲擊在牛皮軍鼓,一番激烈的敲擊運動下來,身上竟是冒起了絲絲白煙。
在這響徹方圓數里的鼓聲中,劉璋麾下的士卒,正在甘寧、泠苞、徐猛、襲肅這些校尉的指揮下,聽從什長、伍長的命令按規定站到對應的位置。
常言道:『陣而後戰。』古典戰爭在打仗之前需要排兵布陣,形成有序的陣型,然後再去戰鬥。
軍隊作為特殊的暴力機構,不是依靠個人的武勇進行鬥爭,而是將士卒組織起來,用嚴格的訓練,將一團亂麻的士卒形成陣型,互相配合,發揮出強而有力的凝聚力和推進力。
用陣法可以將同樣人數的士卒的戰鬥能力成指數的提升。
雖是如此,但不可過多的去依靠陣法,某位安眠在西湖畔的大佬曾經說過:『陣而後戰,兵法之常,運用之妙,存乎一心。』
陣法這種東西,不過是用兵的常規,最重要的是根據敵情巧妙運行兵力和陣勢,以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可惜劉璋只是個初出茅廬的菜鳥,他聽從高沛的建議,老老實實的布陣。
舉目望去,他麾下的軍隊,分作若干魚鱗狀的小方陣,按梯次配置,一共分成五到六段,一層壓一層的陣形,陣型前端兩側微微凸起,而他這個主帥的位置是位於戰陣中後方。
『魚鱗陣。』
在己方士卒軍事訓練和戰鬥技巧占優勢的情況下,劉璋擺出的是典型進攻陣型的魚鱗陣,兵力按照階梯的樣式次序布置,前端微凹屬於進攻陣勢,集中的兵力對敵陣中央發起猛攻。
魚鱗陣用在進攻雖然稱得上完美,但有個不小的缺點,那就是尾部比較薄弱,所以劉璋派了吳懿去坐鎮後方。
有蜀漢的車騎將軍在身後,自當保無虞。
打量完了自家的布陣,劉璋看向前方叛軍的軍力和布陣,叛軍軍力估摸著一萬八千人上下,比他兵力稍多,他今日布陣的有一萬五千人,高沛手下兵力用於留守大營,雖然兵力雖少於敵軍,但他手下士卒久習武事,不是烏合之眾的叛軍能比。
至於叛軍的布陣。
「咦。」他不由露出笑意,當真是巧了,劉闔布的也是呈進攻態勢的魚鱗陣。
弄得倒像是一個師父教的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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