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季漢劉璋 第148章 蚩尤

    益州郡,谷昌縣附近。

    甘寧安坐在胡床上,半眯著眼睛,不時打個哈欠,像是犯了秋乏,即將昏昏欲睡過去,只是現下並不是打個盹的好時間。

    因為他正在掠陣。

    領著剿滅益州郡叛亂叟夷部落的命令,甘寧和徐猛在益州郡橫衝直撞,二人形同只要吸收陽光、就不知疲倦的超人,在益州郡轉戰了數百里,已經剿滅了五六家叟夷部落,殺略、擒獲的夷人五六千人。

    眼下他們又盯上了一家名為『蠻頭』的小種叟夷部落,這家叟夷部落為小種,部落中叟夷人數自然是少的,作為掠陣的甘寧,瞟了幾眼正在和徐猛部曲廝殺的蠻頭部落族眾,老於兵事的他大概算出了蠻頭部落的人數,不過一千到兩千人之間。

    按理說,在甘寧這位近來在叟夷中被稱為『神鴉將軍』的神將面前,『蠻頭』叟夷部落應當放棄他們的多年居住的營地,逃竄到山林中,以避免身死族滅的下場。

    可這家『蠻頭』部落倒有些骨氣,竟是堅守他們祖輩傳承下來的營地,不願拋棄營地,去山林中做一條喪家之犬,更是老的少的,凡是能動彈的,都拿起武器對抗起了甘寧和徐猛的部曲。

    「骨頭有些硬,叟夷中看來還是有些有氣節的貨色。」甘寧感慨了一句面前的『蠻頭』部落,可也只是一聲感慨而已,他想著早點清理掉這些作亂的叟夷部落,然後領兵返回滇池縣,和他的明公會面。

    一念至此,甘寧睜開了眼睛,打量起了面前蠻頭部落和徐猛部曲交戰的詳情,論起血勇,自然是叟夷更勝一籌,這群叟夷不怎麼憐惜自家的性命,對生死看的很淡,這也和叟夷的壽命有關,叟夷少有能活過三十的,壽命短,自然不在乎早死一年兩年。

    悍不畏死的叟夷朝著徐猛部曲所立軍陣衝鋒,就是叟夷的武器有些簡陋,破爛不堪的刀戈,一端削尖如同長矛的木棍,石頭打磨而成的斧頭、綁在一根木棍上當做長斧使用,更簡陋的是抄起一塊地上的石頭就算是武器了。

    叟夷這樣的武器,在徐猛部曲所立軍陣面前完全不夠看,徐猛所立軍陣嚴明,面對哇哇大叫、有如鬼哭的叟夷看破身死、肉身撞陣的行為,徐猛的部曲佁然不動,手裡握緊了長矛,成列的站在一起。

    在徐猛手下軍侯的指揮下,一列又一列的長矛手,依次伸出、收回手中的長矛,每一次長矛伸出,都必將插入沖陣叟夷的血肉中,叟夷裝甲不精,有的身上連件完衣都沒有,自然抵禦不了鋒銳的長矛,長矛插入叟夷的血肉中,很快又縮回抽了出來,開了血槽的長矛所造就的傷口,叟夷怎麼包紮都是堵不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血流不止,連帶著自己的生氣一起流干,而後倒在地上抽搐幾下,便再也不能動彈了。

    徐猛的軍陣如同一座絞肉機一般,不斷絞殺著沖陣叟夷的性命,同時軍陣不斷向前穩步推進,迫使叟夷為了避開長矛往後退縮,乃至壓的叟夷心態崩潰,最終四散而逃。

    徐猛手下的部曲有如此的發揮,乃是徐猛用心的結果,上次巴郡梁平一戰,被叛軍壓退的徐猛深以為恥,這段時間來他操練士卒下了猛勁,同時為了安撫士卒可能因為苦練引發的不滿,他一方面和士卒同甘共苦,另一方面他將巴郡大勝後,州牧府發給他的獎賞盡數賞賜了士卒,才有了今日手下部曲軍令森嚴,所擊無前的氣勢。

    甘寧看著這一面倒的局勢,感覺也不用上自家出手了,他似乎可以落個清閒,甚至在胡床上倒頭睡下,解一解秋乏。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打算做點事情,早點擊潰面前的『蠻頭』部落。

    他從胡床上一躍而起,雙手撐腰扭動了一圈憊懶的身體,從他的身上發出吱吱作響的關節摩擦聲,片刻後,感覺身體狀態恢復過來的他示意鼓手開始擂鼓助威。

    甘寧手下的兩位軍司馬,關中的趙六和甘寧的親隨甘九在甘寧的指揮下,各領著一曲人馬,做出向叟夷側面包抄的舉動。

    甘寧部曲的這一舉動,很快就被蠻頭部落的渠帥發現了,這讓蠻頭部落的渠帥心生畏意,腳步不自覺的向後挪動著,生出了敗退而走、保全性命的心思。

    這位蠻頭部落的渠帥,在益州郡大族雍氏起兵謀逆的時候,帶著手下的夷人前往助陣,想著打破滇池城,在滇池城中撈取一點好處,進一步說,他想在滇池城裡逮住兩三個漢人娘子,帶回來做壓寨夫人,他是聽說了的,城裡的漢人娘子比起野外生活的叟夷女子可是白淨的多。

    只是可恨的是,守御滇池縣的太守高頤無懈可擊,沒有一丁點的破綻,他沒能進入滇池縣撈取一點好處,反倒是磕掉了一嘴的牙,在雍氏前往越嶲郡、孟氏被擒後,他回來了老窩,打算著緩上一陣子,彌補一點元氣。

    不過這次南下的漢軍並不打算放過他,竟是打上了門來,其中還有一個什麼勞子的神鴉將軍,頂著個天大的偌大的名號,而且這個名號是益州郡一些叟夷渠帥捧出的。

    『膽小如鼠,跪拜在漢兒面前,丟了我等夷人的臉。』這是蠻頭部落渠帥聽到神鴉將軍這個名號,第一時間的想法,別的叟夷部落怕甘寧這個神鴉將軍,他可不怕。

    對於上次在滇池縣攻城的事情他是耿耿於懷,他有些盲目的自信,認為是城池的緣故,所以才輸給了漢人一陣,若是兩軍對壘,兇悍的夷人還不是隨隨便便、如同虎入羊群一樣,衝散漢人的軍陣,肆意殺戮漢兒。

    因此,在甘寧和徐猛打上門來,並且自家兵力不占優的情況下,這位蠻頭部落的渠帥沒有放棄祖輩傳下來的老窩,而是領著手下的部族和徐猛的部曲廝殺的起來。

    這位蠻頭部落的渠帥更是打著先擊破徐猛部曲,再擊破掠陣的甘寧部曲,拿下今日大勝的算盤。

    但是打著打著,這位蠻頭部落的渠帥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面前的漢軍沒有像過往的漢軍一樣,在他手下叟夷的幾個衝鋒潰逃,反而打起了雞血,向著他們衝殺了過來。

    這位渠帥哪裡知道,過往和他交戰的漢軍是郡國兵,向來不習訓練,其中多有商賈市人、偷雞摸狗之輩充斥其中,都是捅一槍就算對的起大漢了,沒有死戰的心態在,徐猛手下的部曲則是相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

    蠻頭部落往日攻無不克所依仗的血勇在徐猛部曲面前毫無用處,他們悍不畏死、嗷嗷叫著的衝鋒陷陣,只不過是讓徐猛部曲更容易的收割他們部落夷人的性命罷了,因此蠻頭部落和徐猛部曲的交戰落入了下風。

    看著不斷臨近的甘寧手下的部曲,已是落入下風的蠻頭部落的渠帥,心中的膽氣一點點的泄了出去,他終究是惜命了起來,腳步往後一退,泄盡了胸中的膽氣,而後這名渠帥反身一轉,撒丫子的狂奔了起來。


    蠻頭部落的渠帥這一跑,早就被壓的喘不過氣的叟夷們,紛紛拋下手裡的武器,跟著自家的渠帥,撒丫子的狂奔了起來,千百人一齊狂奔,竟是引的徐猛覺得地面有些震動搖晃了起來。

    見到夷人潰敗,甘寧和徐猛領著手下部曲齊頭並進的追殺了起來,不過他們沒有一味殺戮,在追殺的過程中,他們派出士卒不斷對著夷人高喊著『降者免死』。

    這倒不是甘寧和徐猛心仁,而是他們前面收到了劉璋的命令,劉璋打算修繕成都到越嶲的旄牛道、僰道至南中的五尺道、僰道至牂牁的南夷道。

    要想富,先修路,另外要將南中打磨成漢人的基本盤,良好的道路交通是必不可少的,無論是商旅往來、大軍討賊,都需要一條條便利平坦的道路。

    只是修築道路是件苦差事,蓋因南中處處皆是山崖,許多道路需要在半山腰開鑿,鑿石開山這種苦差事,劉璋不打算徵調漢人去干,他打算苦一苦叟夷,這群南中作亂的叟夷,依律是要夷三族的,如今免去死刑,被徵調去修路,能多活一段時間,多苟延一些時日,這對叟夷來說是一種幸福。——

    益州郡,滇池縣的縣寺中。

    一場夜宴正在舉辦,這場夜宴是為了歡迎牂牁郡太守景毅而舉辦的,至於宴會的主菜,是劉璋和吳懿等人今天白日釣到的滇池魚。

    劉璋看著正在忙活的庖廚,面色有些無奈,漢代沒有鐵鍋,王公貴族用的是銅鍋,黔首百姓用的是陶器,所以『煎炒烹炸』等操作是沒有的,要想實現他『煎炒烹炸』魚的夢想,得等到鐵血大宋時期。

    所以現下,庖廚料理魚的措式大多是三種,膾、炙和醃漬。

    膾就類似於生魚片,只是劉璋考慮到徐州陳登之死,再考慮到漢代的醫療水平,他是決計不敢去吃什麼生魚片的,被泥頭車撞死穿越到漢代,已是幸運了一次的他,可不敢確信他還能一直幸運下去。

    醃漬的話就是字面的意思,將魚醃製後曬成魚乾,製作成鹹魚,另外還有醃漬做成魚醬來食用的法子。

    以上兩種都不太適合在宴會上出現,所以只有『炙』魚了,也就是烤魚,這也是漢代高檔宴會的主題,像是鴻門宴這類的高檔宴會,楚漢群雄們大快朵頤的就是燒烤。

    眼下庖廚正將魚身上的魚鱗刮淨,同時剖開魚腹,清洗乾淨後在魚的身上劃開了幾道口子,放入姜、蔥白、橘皮、豉汁等調料先醃製一番,待入味後放到炭上烤炙。

    不多時,一條微火炙的半熟的烤魚被放到了劉璋的面前,只是現下還不能食用,需要刷上用苦酒、魚醬、豉汁混合而成的料汁,耐心等上一會兒便可食用。

    趁著這段料汁入味的時間,劉璋看向身側的牂牁郡太守景毅,景毅的年歲很大,鬍鬚和頭髮都些發白,只是沒有尋常老者那樣的不修邊幅,景毅的頭髮和鬍鬚收拾的一絲不苟,沒有一點凌亂的地方,再加上一張國字臉,整個一廉潔正直的名臣形象。

    劉璋在州牧府的文書中了解過這位景太守,景毅是蜀地梓潼人,字文堅,人如其字,景毅任職地方時期十分重視文化交育,以禮義教化百姓,政績顯著,劉璋的父親劉焉十分看重景毅,曾上表拜景毅為騎都尉。

    廉潔正直,德才兼優,更是得到牂牁郡大族的擁戴的景毅,郡丞朱褒雖是趁景毅一時不備,僥倖肆意妄為的一段時間,但景毅威望過重,不過被囚禁一時,就在牂牁郡大族的擁護下,將牂牁郡撥亂反正,系朱褒於牢獄。

    這正是劉璋需要的人才,他開口贊道:「景卿雖系幽獄,卻能秉忠貞之節,不附謀逆之賊,乃國之忠良,臣子的榜樣,璋實敬之,請,且滿飲一杯。」

    景毅面色卻有些慚愧,他識人不明,啟用朱褒這樣的亂臣賊子出任牂牁郡郡丞,導致被囚禁起來,所幸他平日有些威信,得一眾牂牁郡大族的擁戴,一夕逆襲,將朱褒擒獲,不至於等到甘寧來解救他,若是那般他這張老臉也就沒處放了,更不必說有臉來滇池面見劉璋。

    「毅慚愧,識人不明,險些鑄成大錯,但還是叨擾了明公,致使明公以千金之軀深入南中這不毛之地,這都是我的過失啊!」

    「景卿不必如此,朱褒雖然囂張一時,但終究還不是為景卿所擒,至於識人不明一事,人孰無過,過而能改,方為大丈夫,何必糾結於一時。」劉璋寬慰道,擺出一副寬厚的君主樣子。

    劉璋的話讓景毅臉上的愧色又深了一層,劉璋越是寬仁,他越是覺得羞愧,一股士人的傲氣在他胸膛里做起怪來。

    「明公寬厚,是教毅羞愧難當。」

    見這個固執的小老頭羞愧來、羞愧去,劉璋沒有接口說下去,而是問起了景毅一件事情,轉移了話題:「聽說景卿頗善丹青,有妙筆生花之稱,不知是否確有其事。」

    「雖說不上妙筆生花,但丹青一道毅卻是頗有心得。」景毅先是謙虛了一句,而後在畫畫這方面有所成就的小老頭還是補充了一句,以免過于謙虛,被劉璋看輕了。

    聞言劉璋撫掌贊了一句:「如此甚好,今有一件大事囑託,還請景卿莫要推辭。」

    「明公但請吩咐,毅無有不從。」聽到劉璋有事吩咐自己,景毅拍著胸脯,向劉璋表著忠心。

    「我想讓景卿為我畫幾幅畫,需有天地、日月、蚩尤,其中蚩尤生叟夷,及牛、羊、馬,另需畫官吏乘馬幡蓋,巡行安恤之狀,再有畫夷牽牛負酒、齎金寶詣之之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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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蚩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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