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名狀的塔羅牌 第八十四章 愛麗絲的提問

    「只是，亞倫，我想和你聊一聊別的……」

    看著愛麗絲幽幽的目光，亞倫心中一動。

    深夜古宅，孤單寡女，同處一室，兩人還是合法夫妻，現在愛麗絲還主動要和自己聊點別的……

    你說這個我可就不困了嗷！

    可轉念間，亞倫看著愛麗絲的臉，隱約間覺得似乎並非是他想像中的那樣。

    「是什麼？」

    「是關於你的，亞倫先生。」

    「我？」

    「是的，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一個……」愛麗絲頓了頓，「一個非常嚴肅的問題。」

    看著愛麗絲俏美而認真的臉，亞倫沒由來地有了一絲不詳的預感。

    愛麗絲似乎沒有等待他回應的打算，自顧自地說道：「我一直都在想，亞倫先生，你究竟是不是我理解的那個亞倫？」

    她的手指不安地交錯著，骨節因用力而顯得發白，顯然是有些緊張。

    這個問題，她已經憋在心裡好幾天，甚至有一段時間了，可直到今天她才算是鼓足勇氣。

    亞倫沉默，不得不垂下眼帘咳嗽幾聲，不敢和愛麗絲對視。

    當愛麗絲在這時候向他提問的時候，就已經說明她已經覺察到了，而他對自己的演技沒有十足的信心。

    事實上，很難騙過一個已經心生懷疑的人。

    亞倫的確事先為自己準備了好幾套說辭，畢竟他可是個資深宅男，不少網文里的慣用套路和說辭也能張口就來，可此時的他卻不得不在愛麗絲的注視下敗退。

    愛麗絲沒有催促，沒有要求，只是單純地凝視，可這比羅恩的測謊術還要精準。

    在大地和星光的共同見證下，他們達成了超凡婚約，這比任何甜言蜜語、海誓山盟都要可靠。

    在超凡契約和戴格斯的注視下，他們此後註定要走在一起。

    就算是能騙她一時，難道能騙她一世麼？

    昏暗的古宅里，只點著幾座可憐的燭台，燭光微晃，在牆面上投下兩人模糊的剪影。

    而在昏黃的燭光里，坐著一對可憐的夫妻。

    亞倫幾度張了張嘴，可最終沒有說出一句話，只能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當愛麗絲提出這個疑問的時候，她心裡多半就已經有了答案。

    而當亞倫沒有在第一時間回應的時候，他心中也多半知道了其中沒有斡旋的餘地。

    愛麗絲沉默，亞倫無言，一個凝視著他，一個低頭盯著桌面。

    良久，亞倫終於說話：「我……」

    他不禁露出一個苦笑，自己終究還是個理論派啊，無論腦補了多少畫面，無論做了多少心理準備，可最終還是……

    「亞倫先生，我很高興，你沒有騙我，嗯，就姑且叫你亞倫吧。」愛麗絲主動開口說道。

    「是什麼時候開始……」

    「最近幾天，其實我之前就已經有疑惑了，不過……」愛麗絲越說聲音越小，最終低不可聞。

    下一息，她的聲音再度大了幾分，「不過，如果不是換了一個人的話，很難解釋前後的變化吧，亞倫先生？」

    「在酒館，那是我和你第一次見面，或許你還……嗷，那應該不是你吧？頭髮亂糟糟的，眼睛喝得通紅，甚至連話都說不全……我以家族的名義發誓，當你帶著酒氣跑過來和我搭訕的時候，要不是艾德大叔攔著，我絕對會多揍你幾拳！」

    愛麗絲說到這裡，忍不住皺了皺鼻子，眼中閃過一絲惱怒。

    堂堂鳶尾花家族的大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下這種氣？

    「我不認為，這樣做派的人會成為現在的你……事實上，這兩者的差距有些太大了。」

    亞倫接著沉默，事實上，一開始他完全沒能意識到這個細微但是足夠致命的問題。

    原主是個敗家子，也是個嗜酒如命的酒徒。

    可他……抱歉，他還真不太會喝酒，或者說，完全沒有喝酒的意識。

    當然，這只是其中的一方面而已，或者說，這只是其中一個最鮮明的疏漏。

    在這段時間內，面對層出不窮的危機，面對蠕行之手、巴爾斯、天災·死亡之喉乃至於其他，在一次次的生死抉擇面前，他不能偽裝，也忘了偽裝。

    久而久之，也沒人提醒，他完全忘了這回事。

    亞倫的腦門開始冒冷汗了，強笑著辯解道：「這似乎也可以解釋吧？比如……」

    「是的，這當然可以解釋，畢竟你經歷過邪典儀式，這確實是一個非常好的說辭。」愛麗絲認真地點了點頭，「但是亞倫先生……」

    說到這裡，她的眼神複雜了起來，勉強擠出一個笑容，輕聲說道：「你是從其他地方來的，對吧？」

    如五雷轟頂，儘管有心理準備，可亞倫卻依然呆住了，一股莫名的寒意湧上心頭，這一刻他感覺愛麗絲那複雜的眼神幾乎看穿了他的一切，他不得不再度低頭，心如亂麻。

    任憑是哪個穿越者，在被人一口叫破身份後，多半都說不出話來吧？

    「你有時候會胡言亂語，說一些我根本聽不懂的話，可能其他人會把它們當成是萊登城附近的俚語，」愛麗絲咬了咬嘴唇，「但我瞞著艾德和戴格斯叔叔，偷偷問了問商行幾個在萊登城長大的傭人，他們……」

    她緩慢而遲疑地搖了搖頭，「他們沒有聽過……當然，這些都是一些小事，這都可以解釋的，亞倫先生，比如說你從邪典儀式里存活下來，獲得了額外的超凡信息。

    但你似乎完全不懂這個世界，生活在亞格蘭特王國，身為一名貴族，你居然完全沒有接觸過超凡氣息不說，甚至你還不太了解超凡知識，事實上，薩特大師曾經和我半開玩笑地提到過，說你對超凡世界的理解就像你的靈魂一樣純淨。」

    愛麗絲語氣低沉了下去，可依然接著說道：「你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導致了你沒有隱藏自己的能力，別忘了，亞倫先生，青銅階的超凡者都未必擁有能力，而你，一個黑鐵階的超凡者就已經擁有了能力。」

    低頭沉默的亞倫突然感覺到了手掌冰涼，他不得不再度抬頭和她對視。

    那是愛麗絲的手。

    「老婆和吃嘛……嘛香，」愛麗絲費力地說著，「雖然我都不知道意思，但是它們應該是來自同一個地方，對吧？」

    擁有山嶺巨人部分血脈、能夠一劍打飛艾德的愛麗絲此時輕輕地握著亞倫的手。

    她沒有用力，但有些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