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天幕無星無月,靜靜的籠罩著夜色已深的s市。
金融大廈34層。
偌大的市場部,雖然仍是燈火通明,但卻只剩零零星星的幾個人在辦公桌前忙活。
「啊!腰酸背痛……」一人撐了撐懶腰,站起身扭了扭脖子。
「今晚不知道要加班到幾點了……」
「連著幾天都這樣加班,我的腦子都快燒壞了……你說那個周少是不是故意為難我們啊?!」
「噓——小聲點,女神就在裡面呢,最近她心情有些反常,你可別往槍口上撞……」
幾人悄悄向玻璃門內張望了一眼,玻璃門內,袁青一身黑白條紋連衣裙,套著亞麻灰的小西服,大波浪的捲髮攏在肩側,溫婉嫻靜,但眉頭卻微微皺起,眼神也有些飄忽,似是有什麼心事放不下。
幾人面面相覷,都不由噤聲了。
「吱嘎——」
袁青突然從辦公室內走了出來,拖著疲累的步子走到了剩餘幾人面前,語調沉穩卻透著一絲乏意,「你們也都忙了一天了,先回去吧。」
「袁姐……那你呢?」
袁青理了理微亂的捲髮,揚起標準的笑容,「我再待一會兒,你們先回去吧。」
留下來接班的幾人雖有些不好意思,但臉上的笑意卻是藏也藏不住,「袁姐~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吃宵夜吧!」有人提議。
袁青委婉的擺了擺手,「不必了。」
片刻後,空蕩蕩的辦公間內,已經只有袁青一個人在怔神了。
深吸了一口氣,袁青又走回了辦公室,玻璃窗外,漆黑的天幕仿佛像一個巨大的黑洞,讓她不由自主走到了玻璃窗前,隔著一層玻璃,對著夜空遙遙相望。
她始終覺得,s市的夜空,不需要星光,不必有月色。
那五彩斑斕的霓虹燈,足以為漆黑的天幕綴上細碎的璀璨光芒……
但為什麼此時此刻,她卻開始想念x市了呢?
想念x市邊緣的那個無名小村,想念那個月明星稀的夜空,想念那個瀰漫著青草氣息的田埂。
這個假期,回趟家吧。
袁青仰了仰頭,暗暗在心中下定了決心。
轉過身,她無奈的看了一眼手頭未完成的那些工作,不由嘆出了聲,準備去衛生間洗洗臉清醒一下。
市場部的衛生間在走廊盡頭,而34層除了市場部還有些別的部門,袁青緩緩從其他幾個部門的玻璃窗外走過,只見裡面也還有一兩個人在加班。
袁青踩著高跟鞋朝走廊盡頭的陰影中走去,衛生間的燈前些日子壞了幾個,因此有些昏暗,但也還能看的清。
她在鏡子前洗了洗臉,理了理捲髮。
水聲潺潺間,她似乎突然聽見了什麼異樣的聲音……
那是……
腳步聲?
但……為什麼如此雜亂而且沒有落腳點?竟像是刻意放輕一般。
走到這個地方,唯一能去的便是男廁,但腳步一再在女廁門口徘徊,顯然不是步子的目的地。
袁青的心裡驀然一緊,第一反應便是快步走進隔間,緊緊鎖住了門,為了確保萬一,她甚至重複了幾遍鎖門的動作……
門外的腳步聲……究竟是什麼情況?
是她想多了,還是……
袁青猛的從口袋中掏出了手機,打開通訊錄後卻又怔住了。
她該打給誰……
打給剛剛離開的那幾個下屬嗎?
若是自己多想了,那豈不是很丟人。
但若是真的如她所想,那……
袁青的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幾乎連手機都拿不住了,手心的汗已經沾上了屏幕……
腳步聲似乎沒有了?
袁青狐疑的貼近了些門縫,想聽出些什麼,卻沒有絲毫動靜。
果真……是她多疑多思了麼?
袁青慢慢伸出手,輕輕撥動了幾下門鎖,但卻沒有真正打開……
就在此時,她突然從門縫中看到了一隻手漸漸伸了過來,似乎是搭在隔間門的把手上,只等著在門鎖打開的那一刻一把拉開這扇門。
那百分之百……是一隻男人的手!
謀財,害命,劫色,變態等字眼一個個在腦海里蹦了出來。
袁青瞳孔微縮,猛地向後退了幾步,喉嚨像是一下被用力扼住了一般,喘不過氣來。一顆心懸到了喉口,後背已被冷汗浸濕……
一門之隔,外面那個男人有沒有帶兇器,有沒有團伙,她……一無所知。
此處偏遠,34層加班的人又不多,此時她要是叫起來,怕是除了壞事便再沒有別的用處了。
「嗡嗡嗡——」
正當袁青要撥號給那幾個下屬時,卻有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周子杉」三個字在屏幕上閃閃爍爍。
這幾日,袁青從未理過周大少爺,工作時間只和他談論公事,而私下裡,他的電話一律不接。
然而此刻,卻是什麼都顧不上了。
袁青汗濕的手指在屏幕上劃了幾遍,這才真正接通了電話……
「……你竟然接我電話了?!」
周大少爺陽光般溫暖的嗓音在電話那端響起,一瞬間竟讓袁青鎮定了些許。
「小周,我在衛生間,忘記帶紙了,你快給我送過來!我就在34層角落的那個衛生間……」
袁青勉強控制著微顫的聲音,故作輕鬆的說著話。
「什麼?」周子杉有些摸不著頭腦。
袁青緊緊咬著下唇,視線死死盯住門鎖,不敢有半分鬆懈,「你趕緊給我送紙來就行!」
她故意揚了揚聲音。
「嗡——」
屏幕一下黑了。
袁青眼前一黑,一股濃濃的絕望自心頭升起,屋漏偏逢連夜雨,手機……沒電了。
看來現在,只有靠和周子杉的那通電話了。
她緩緩攥緊了手機,細細聽著外面的動靜。
原本,她也沒指望周子杉察覺到異常,畢竟等到他反應過來再趕到,可能發生的大抵都會變成已發生的了。剛剛說那些話,不過是說給外面那個男人聽的。
現在,她唯一能希冀的就是外面這個男人會因為害怕所謂的「小周」過來送紙,而自行離開……
袁青繃緊了身子,站在隔間的角落裡,冷汗順著她的額頭一滴滴劃入脖頸下的衣領。
門縫中的那隻手還未移動半分,袁青心如鼓擂,整個人抑制不住的顫抖了起來,腦子中已是一片空白,她還能做些什麼?!還能做些什麼?!
手心的汗珠也沿著手指滴落在地。
「啪嗒——」
跌碎了滿室的死寂……
「噠噠噠——」
突然,走廊上傳來一陣重而亂的腳步聲。
男人!
又是一個男人!
是同夥……還是援兵?
袁青的神經繃得更緊了,雙眼連眨都不眨,依舊死死的定在門鎖上。
「袁青?袁青!我來給你送紙了~~」
那吊兒郎當的男聲從空蕩的走廊傳來,清清亮亮,越來越近,一下驅散了袁青心頭所有的絕望。
門縫裡,那隻男子的手驀地收了回去,緊接著便再沒了動靜。
片刻後,周子杉腳步聲已經到了衛生間門口,卻躊躇著沒有進來,他揚聲問道,「袁青?就你一個人嗎,你在哪?」
袁青的心已經鬆了一半,聲音沙啞不堪,「我在正數第三個隔間。」
話音剛落,雙腿便是一軟,整個人都跌坐在了瓷磚上,再沒有半分力氣站起。
女廁外的周子杉尷尬的撓了撓頭,這……真的要讓他闖進女衛生間嗎?袁青到底在搞什麼?
想了想,周子杉還是沖了進去,敲了敲隔間門。
「你在這裡?」
「吱呀——」
隔間門從裡面被推開,袁青一身白裙灰衣,狼狽的跌坐在地上,肩側的波浪捲髮紛紛散落,凌亂的貼在兩頰,汗津津的,一雙手緊緊攥住,泛白的手背上青筋微起。
周子杉一下驚住了,連忙拉開門蹲下了身,「怎麼了?」
袁青艱難的撐起身,聲音嘶啞的已經聽不出語調,「你剛剛看見有人出去嗎?」
剛剛?
周子杉一愣,剛剛他從走廊那頭過來時,確實有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與他擦肩而過……
「……」將事情的前後細細一想,周子杉勃然大怒,「他對你做了什麼?!!」
袁青無力的擺了擺頭,「還沒有。」
周子杉猛地站起身,轉身就要衝出去,「我去揪住他!」
手上突然一緊,止住了他的所有動作。
周子杉垂下頭,只見袁青緊緊拉著他的手,臉龐隱在凌亂的髮絲中,看不清表情,但抓著他的那隻手,掌心中滿是冷汗,還微微顫抖,他又怎麼察覺不出那份無助……
袁青下意識的抓住了周子杉的手,遲遲不肯鬆開。
兩人正僵持之際,她只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落入一個溫暖的懷裡,被打橫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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