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昂回到房間的第一件事便是接通追蹤木偶的視角。
看著眼前浮現出的大概處於山洞中的漆黑場景,他長出了一口氣。
夜魔此時就蜷縮在不遠處的乾草與白骨堆中沉睡著。
還好它的藏身之地距離自己不算太遠,否則就算是特製的追蹤木偶,此時應該也已經墜毀了。
似乎察覺到了有人在窺視,夜魔警覺地抬起頭,一雙眼眸在黑暗中閃爍著綠油油的光,李昂立刻切斷了木偶視角。
「這怪物的直覺居然這麼強?」
他皺起眉頭,打算等到夜魔徹底睡著,再接通追蹤木偶的視角,將前往夜魔藏身之所的路線圖傳輸回來。
至於現在,當然是冥想以恢復自己消耗的魔力
第二天清晨,破曉的第一縷光宛如利劍,割開了浩蕩長夜,也將李昂自沉眠中喚醒。
雖然在結束冥想後,李昂只睡了短短的兩個小時,此刻依舊是感覺神清氣爽。
其實即便是獵魔人,在低序列時依舊屬於人類的範疇,需要充足的休息和睡眠。
但李昂不一樣,因為他氪金夠多,各種在黑市上可以賣出天價的魔藥跟不要錢似服用,也因此鑄就了李昂遠比其他獵魔人更加全面穩固的根基。
吃過溫莎堡的廚師精心準備的早餐後,李昂便走出了城堡大廳。
此刻,溫莎堡那高聳的城牆上布滿了坑窪,一座塔樓更是直接缺損了一角,像是被狗啃過一般。
這都是昨晚留下的戰鬥痕跡。
有個扛著勾鐮的農民看到了李昂,恭敬地向他行禮:「感謝您昨晚的奮戰,擊退了那頭惡魔。」
越來越多準備開始新一天勞作的人們聚集而來,用充滿希冀的目光注視著他,向他致謝。
這讓李昂有些不適地別過頭:「你們不必謝我,收錢辦事,理所應當。」
但人們依舊沒有散去,他們注視著李昂,在額前,胸口畫著十字,像是在朝覲一位聖徒。
伯瓦爾和一名披著黑色祭袍的神父走到了李昂身邊。
這名英俊的守護騎士輕嘆道:「他們在一位看救世主。」
李昂連忙搖頭道:「我可不是什麼救世主,我只是個收錢辦事的獵魔人。」
這種目光真是沉重,他不希望背負這樣的期許,如果面臨生死攸關,他必定會選擇逃跑。
自始至終,他都很牴觸承擔這樣的責任。
李昂看向黑袍神父,問道:「這位是?」
伯瓦爾介紹道:「這位是溫莎堡的副本堂神父,李維斯·阿爾伯特。」
黑袍神父誠懇道:「里昂騎士,很榮幸見到你,你昨晚與惡魔的搏殺我們都看在眼裡,很遺憾我沒能從本堂神父那裡學會驅魔的本領,不然我一定會同里昂騎士你並肩作戰。」
李昂不置可否道:「那可真是不湊巧。」
伯瓦爾望著虔誠朝覲的人群,感慨萬千:「雖然昨晚沒能殺死那隻惡魔,但那隻惡魔自從到來溫莎堡,便一直保持著無敵的勢頭,它就像陰雲凝聚在所有溫莎堡子民的心頭是你證明了即便是惡魔,也並非不可戰勝。」
「人總是要看到些希望才有承受苦難的動力,在危難關頭,天主沒有拯救我們,只有你這個收錢辦事的獵魔人站了出來。」
當著神父的面說天主壞話?
小伙汁,你的路走窄了。
李昂輕輕搖頭,委婉地提醒道:「你的想法實在是太危險了。」
伯瓦爾不置可否道:「天主的目光看得太高了,祂不會俯瞰我們這些人間的羔羊,更不會在乎我們是否正在痛苦中沉淪,夜魔殺死了我們的妻兒,吞噬我們的血肉,祂就這樣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在一旁認真傾聽的黑袍神父一臉悲憫地辯解道:「苦難是天父對我們的特殊關照,是上帝通過彰顯我們的生命從而見證神的存在的一種方式。
天父允許下的受難不是受難,而是一種試煉。
此試煉乃是天父用來造就人而不是毀滅人的。人受此試煉,本身即證明了他是上帝所垂顧的,是選民的標誌而非受辱的印記。」
他感慨道:「自我們信仰天父開始,死後均能得到救贖,獲得永生,享用那極樂,難道這還不夠嗎?」
「當天父創造世界時,我們又在何處?祂創造我們,賜予我們一切,當祂要收回一切時,我們也不該懷有怨憤。」
伯瓦爾畫了個十字,誠懇道:「我很抱歉說出這種瀆神的話。」
黑袍神父悲憫地笑道:「無妨,即便是聖人約伯也有對天父產生憤慨的時候,當我們超脫時,便能理解此時種種想法的可笑。」
李昂微不可查地向後退了一步,他看向黑袍神父,輕嘆了一口氣。
假如你們知曉那天父並非高居於雲端之上天堂的造物主,而是幽居於無底深淵,並且是赫赫有名的深淵大君,群魔之首時,又會怎樣?
是背離自己的信仰,還是乾脆無視它,繼續信奉著實質上與惡魔沒有任何區別的「天主」?
大概是後者的可能性更大吧?
這種想法使他越發覺得人間已經無藥可救。
李昂道:「抱歉失陪片刻,我需要外出一段時間。」
伯瓦爾連忙道:「里昂騎士你要去哪,需要我陪同嗎?」
他有些警惕,就像擺在面前的救命稻草即將被人抽離。
李昂看出了他的擔憂,輕笑道:「放心,我不會一去不回,我只是要去尋找夜魔在白天時的藏身之地。」
黑袍神父憂慮道:「夜魔行蹤詭譎,我們之前也曾搜尋過他的藏身地,但始終沒有任何發現。」
李昂不置可否道:「夜魔的藏身之地的確難以搜尋,畢竟在白天時,它們的實力會大大削弱。總比什麼都不做就在城堡里等它到來要好。」
伯瓦爾道:「好,我為你開門,祝你得勝而歸!」
「謝了!」
李昂吹了聲口哨,木偶戰馬飛奔而來。
他翻身躍上馬背,看向那些因他即將離去,而驚疑不定的人們。
一張張因常年勞作而遍布著斑駁痕跡的人臉上充滿了憂慮與惶恐。
他終究還是開口道:「無需擔憂,我會帶著夜魔的頭顱回來,給你們祭奠死者。」
隨即,縱馬奔向那緩緩升上的閘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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