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轟、、」
10月14日晚上,亥時一刻(21點15分左右),湖廣常德府西城外,穿破雲霄的打炮聲,時不時來幾下。
僅僅一年時間不到,這已經是明軍二炮營和二炮司的優良傳統了,但凡攻城攻營寨,必須晝夜不停歇的轟擊。
明軍地處西南幾省,皇帝又重視工匠營,也有元江大紅山銅鐵礦做底蘊,後方的工匠們,更是晝夜不停的打造火炮。
如今的二炮營,擁有了200多門中重型火炮,冗餘度很大,因此工部和兵部,已經開始往緬甸、四川、貴州和湖廣方向,發送火炮了。
湖廣李晉王方向,二炮營一司的江大川,四川劉震方向,二司的包傑勛,有了50門中型鎮虜炮,又分到了20門重型滅虜炮,火力更豪橫了。
而城內的清軍,在雲南和貴州,丟了十幾萬大軍,更是丟掉了大量的火炮,火力上,肯定要吃虧不少。
「咳咳」
「東翁,夜深了」
「喝點參茶,提提神吧」
此時此刻,常德府衙內,幕僚朱應升端著一杯參茶,慢慢走進來,遞給前面的五省經略洪承疇。
後面跟著的,是陳宏范、吳弘道、張旭初和廖文英,全是洪承疇在湖廣幕府的核心文臣佐吏。
別看洪承疇是文人進士出身,也是久經沙場、文武全才的老督師,但也就剩下一個腦袋而已。
整個西南五省經略府,包括湖廣、廣西和廣東,要管理上千萬人口,身邊肯定有一大堆謀士佐吏。
當初洪承疇奉皇命入湖廣,成立經略幕府,軍政一把抓,掌控西南五省的文武官員,升官、轉任、外調和補認。
甚至轄區內的滿蒙將領,也要聽從洪承疇的指揮,其權限等同於三順王。
還有滿清中央朝廷,戶部、吏部和兵部,都不能插手西南五省,可以說,洪承疇掌控了,西南五省的軍事、政事、刑事和財權。
大權在握的洪承疇,又是明清兩國的多朝元老,門生故吏一大堆,帶過的軍頭武將更是一大摞。
因此,在西南三省,有很多人才投奔他,朱應升、陳宏范、廖文英、張旭初、鄭四維、郭子治、劉亢、胡全才等等。
巡撫胡全才,招降了益國公郝永忠的大將謝宗孔,幕僚陳宏范招撫黃州山寨,幕僚廖文英招撫連陽八排山寨。
幕僚朱應升,更牛了,號稱軍中諸葛,利用個人的影響力,鄉黨關係,招撫了孫可望的部將,姜春生和姜和生。
還有總兵王瑞泰、王仁晴、謝成龍、謝才尚及道員孫應賡等投誠,大力瓦解分化西南明軍。
「哎」
五省經略洪承疇,滿臉疲憊,兩眼紅絲,放下手中的地圖,抬頭看了看幾個幕僚,搖了搖腦袋,往太師椅上一靠,仰天長嘆道:
「六年心血,一朝盡毀啊」
「難,難,難,老夫難啊,兩鬢斑白,嘔心瀝血打造的三省囚籠鐵索,如今四處漏風,全部都沒了」
「狗皇帝朱雍槺,血腥屠夫,嗜血殘暴,狗晉王李定國,窮凶極惡,喪心病狂,逮到老夫了,就死死不鬆口啊」
想到外面的李定國,滿清的生死大敵,還有一天到晚的炮轟聲,洪承疇就是腦瓜子劇痛無比。
僅僅半個月時間而已,曾經兩鬢斑白的洪承疇,可謂是一夜白頭了,至少白了一大半,可見內心的壓力有多大。
順治十年的時候,大西軍的三巨頭,孫可望、劉文秀和李定國,攜幾十萬大軍,還有雲貴兩省之地,依附廣西的朱由榔朝廷。
自此,西南六省的格局,一下子全變天了,明朝皇室和起義軍的抗清形勢,出現了第二次高潮。
迫不得已而之下,滿清順治皇帝,只能重新啟用元老洪承疇,御賜寶馬和寶刀,統籌經略西南五省。
那時候的洪承疇,已經61歲了,再次得到重用的他,也是披星戴月,殫精竭力為滿清效死效命。
整整拼了6年時間,才布好的西南戰略,算是鎖死了朱由榔的西南朝廷,可惜一場西征,全部化為泡影。
「呼」
為首的朱應升,也是滿臉的陰霾,看著白髮蒼蒼的老經略,深吸一口氣,唯有耐著性子勸解道:
「東翁,勿要多慮,咱們已經頂住了明賊的三板斧」
「城外的偽晉王李定國,也就是一萬多兵馬,兩萬都不到,成不了大事」
「咱們的城內,也有一萬多人,衝出去兩軍對壘的話,勝算不是很大,但是守城的話,則是綽綽有餘」
「更何況,明軍剛剛拿下貴州和偏沅,後路也不是很穩妥,咱們先拖一段時間,靜觀其變就是了」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足智多謀的軍中諸葛,也只能違心安慰一下洪經略。
城外的明軍,領兵的是李定國,只是明軍的一路兵馬而已,兵力肯定不足。
但城內的清軍,同樣面臨著兵馬不足的情況,因為湖廣的大部分精兵,都參與了西征雲貴,可謂是全軍覆沒啊。
明末清初的時候,湖廣囊括了後世的湖南和湖北,整整16個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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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昌府、漢陽府、黃州府、承天府、辰州府、德安府、岳州府、荊州府、襄陽府、寶慶府、鄖陽府、長沙府、常德府、衡州府、永州府、黎平府。
此時的滿清朝廷,五省經略的老巢,並不是在常德,而是在下面的長沙府,可以更好的防守貴州和廣西。
滿清西征雲貴之前,整個湖廣省,洪承疇麾下的精兵,至少六七萬人,可同時防守明朝的貴州、廣西和夔東三個方向。
為了一場滅國西征,洪承疇的經略府,出兵4個提督鎮1.4萬人,偏沅巡撫麾下的1.1萬人,還有總兵張國柱3千兵馬。
再加上一些零零碎碎的副將和守備營,整個湖廣出兵3.5萬,如果算上丁壯民夫的話,至少5萬以上。
可惜,就是這麼一場西征,覆滅了一半以上的湖廣精銳,直接把湖廣的清軍,弄個半死半殘廢了。
「咕嚕、咕嚕、、」
頭髮發白的洪承疇,端起桌上的參茶,抿了幾個小口,精神氣好了一點點,搖了搖頭,看著幾個心腹說道:
「對了」
「城外的明賊,收兵了沒有」
「該死的西賊李定國,以前可不是這樣的,迅如疾風,猛衝直打,現在就是一天到晚的打炮」
「當真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是什麼樣的狗奴才,跟他娘的貴陽一樣,學那個狗賊朱雍槺,晝夜不停打炮,沒完沒了啊」
如今的洪承疇,已經67歲了,為了打仗滅明賊,可謂是心力交瘁,嘔心瀝血啊,頭髮都快白完了。
城外的明軍,一天到晚,除了間隔半個時辰的冷卻,其他的時間,都在採用5段射,不停的打炮。
一大把年紀,快入土的洪承疇,面對城外的火炮,可以說跟當初的緬甸國王莽達一樣,嚴重失眠多噩夢。
這麼多年以來,洪承疇的湖廣經略府,一直要面對孫可望、劉文秀和李定國的輪番進攻,早就知根知底了。
特別是偽晉王李定國,更是洪承疇的老對手,其打仗的風格,基本上被摸透了。
像這一次的攻城,火炮火力掩護,步兵長槍重盾,一步一個腳印的往前拱卒,太反常了。
「回稟東翁」
「放心吧,明賊李定國,已經鳴金退兵了,還帶走了一千多的屍首和傷殘」
「咱們的話,今天一整天,陳德和王進寶將軍,傷亡了大概幾百人,丁壯民夫上千人」
下首的袁應升,聽到問話後,還是第一個站出來,恭敬的回了幾句,順便把一天的傷亡告訴洪承疇。
幕僚就是幹這活的,負責糧草餉銀,收攏陣亡將士,救治傷亡兵丁,統計每一天的戰損,首腦才能安心領兵打仗。
「東翁啊,勿要氣餒」
幕僚陳宏范,這個時候,躊躇了一會,也跟著站了出來,對著上面的洪承疇,沉聲安慰道:
「下官認為,形勢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明賊的主力大軍,已經南下廣東,正和平南王、靖南王和定西將軍拼死鏖戰,咱們面對的明賊,其實只有李定國一路兵馬」
「廣東的兩個藩王和定西將軍,都是百戰老將了,經驗豐富,打贏明賊的難度不小,但是守城的話,肯定是綽綽有餘,正好拖住了明賊主力」
「況且,城外的李定國,也是咱們的老對手了,熟悉的很,勇猛有餘,謀略不足,就是一個匹夫武夫,喜歡一意孤行,實則不足為慮」
「下官倒是憂慮,萬一偽皇帝朱雍槺,換了一個領兵大將,咱們又不熟悉的話,那就更難辦」
「不過啊,城外的李定國,微臣也是有點擔心,好像沒了以往的打仗衝勁,不再是猛衝直打,其身後可能有高人指點」
久經官場,閱歷豐富的老油子,都明白一個道理,心態士氣很重要。
形勢很差的時候,領導班子必須保持樂觀,下面的人,才不會出現消極怠工,士氣低落。
如今的湖廣清軍,就是陷入一種惡化的情緒中,上到領頭人洪承疇,下到普通官吏和兵丁,一個個都是內心絕望。
西南的明賊朝廷,嗜血殘暴,湖廣的西征幾萬大軍,被砍頭剁首堆京觀,死的悽慘無比,屍骨無存啊。
如今,大明鼎鼎,凶神惡煞般的偽王李定國,滿清的生死大敵,又帶著大軍尾隨進入湖廣,普通的官吏將校,當真是內心崩潰,毫無士氣可言。
要知道,當初就是李定國,一直在攻打廣西和湖廣,最後逼的洪承疇頂不住了,直接向順治提出辭職不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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