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洲武帝 第二百八十三章 落戈留訊

    第五聽風順著哥哥的視線，抬頭同樣看見了負手立在房樑上的兩人。他的記性不差，況且昨日白天第五聽雲和長弓文、沈獨秀的比試都很精彩，給他留下的印象不可謂不深。

    所以，他能認出樑上的那兩人。

    只是，他現在似乎有些不能判斷了，這兩人到底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長弓文和沈獨秀對他哥哥的「照顧」，他當然看在眼裡，也記在了心裡。但這並不能改變長弓文和沈獨秀二人的身份，也不能改變雙方之間敵對的關係。

    他湊到第五聽雲耳邊，提醒道：「哥，我覺著上面那批人剛才是有意給這五個刺客創造機會逃跑的。」邊說話，他邊指著客棧的樓頂。

    聽著這話，第五聽雲微微一怔，突然發現似乎還真是這樣。從長弓炎火急火燎地跑出來大鬧一通，再到長弓文客氣地進行交涉，還有最後錢不二的刻意插科打諢，他們似有意似無意地把黑衣修者們的注意力轉移了。

    也正是因此，那五個刺客才能猝起遁入樓內，儘管最後還是失敗了……

    這麼想的話，長弓文一行人與這五個刺客本就相識？那為什麼現在長弓文他們全都回了客棧，對刺客們的生死不管不顧？

    第五聽雲發現，自己越往細處去想，發現疑點就越來越多，線索越來越糾纏不清，理不過來。

    「我問你們幾個問題，你們可以選擇如實回答，也可以撒謊，當然，也可以不答。」嬌小女孩平復了自己內心的悸動，上前一步，直視著被扔在地上的五個刺客，「我也不會保證你們的安全。」

    五個刺客聽到這話，露在外的眉頭都微皺了一下。不過眨眼睛又回復正常，努力保持著視死如歸、悍不畏死的氣勢。

    看著正在問話的嬌小女孩，第五聽雲的心裡有許多說不出來的感受。尤其是看到豆蔻年華的女孩，本該享受著天真和爛漫，現在卻被迫提前進入殘酷的大人世界，她的眸子本該清澈無垢，可此時此刻，在逼問敵人時，眼瞳中儘是攝人心魄的鋒銳之意，如利劍一般。

    在為白潔習練到了精深劍法《鬼影十三劍》而感到高興之時，第五聽雲同時也為白潔走上了一條和自己一樣的道路而感到惋惜。

    「第一，你們這次來嘉慶有什麼目標？」嬌小女孩，也就是白潔，拋出了她的第一個問題。

    不出所料，五個刺客都緊閉著嘴。

    白潔並不介意，繼續問道，「第二，你們在豐都潛伏了一個月，殺我宗人超過三百，你們在找什麼？」問這話時，能夠明顯感覺到白潔聲線的顫抖。繼失去爺爺至親之後，她似乎在鬼王宗再一次嘗到了失去人生重要東西的滋味。

    最右邊的刺客喉結微微蠕動了一下，似乎想要回答，不過被其餘四人一瞪，也便埋下了頭，不再有動作。

    「第三，你們的上級是誰？」

    此話一出，白潔手中劍一揮，斬裂了空氣發出嗚嗚聲響。這一個瞬間，第五聽雲竟感覺到了一抹無比鋒利的劍意，毫無疑問，那是來自白潔的。

    白潔正在通過施加劍意壓迫，而讓刺客感到緊張與怯懼。

    「小潔如今恐怕在劍道上已走出了好遠。」第五聽雲感受著銳利劍意，心中想到，「看來計十三娘沒有說錯，小潔跟著我只會泯滅了她的天賦……」

    一時間，第五聽雲也不知道是該為白潔踏入劍道而高興，還是該為白潔承受了遠超她年紀的附和而惋惜。

    「沒有話說是吧？」

    稍等了片刻，白潔的耐性似乎已經被磨滅了，她直接一揮手，向身後的八人發出了指令：「可以動手了。」

    其後八人點了點頭，上前兩步，不待刺客反抗，便乾脆利索地了結了五個人的性命。

    當血腥味充斥滿了街道，五個刺客完全死透之後，客棧樓頂的長弓文和沈獨秀才翩然而動，落到了客棧的二樓，然後躍入窗戶，身影消失在了客棧樓道的黑暗之中。

    「我們走。」處理了五人之後，白潔毅然轉身，竟不打算和第五聽雲相認。

    但第五聽雲卻忍不住叫住了她：「小潔，是你嗎？」

    白潔剛剛邁出的步子頓時停住，裹在夜行衣下的嬌小身子明顯地顫抖了一下。接著，她揭下蒙在臉上的黑巾，轉身哽咽叫道：「公——子——」

    聽著白潔對自己的稱呼，看著白潔的反應，第五聽雲沒來由地鬆了口氣。看來時間和現實會改變一個人不假，但同時這個人也有很多東西是改變不了的。

    「你，還好吧？」第五聽雲本有許多話想要問，可說出來就只是這麼一句。畢竟白潔現在是鬼王宗宗主的親傳弟子，再不是他第五聽雲的「女僕」，很多話似乎再不能直接說出口了。

    白潔依舊哽咽：「嗯，我很好，公子你呢？」

    第五聽雲笑著點了點頭。

    「公子，嘉慶城有不少人想要對你不利，你要小心。」叮囑過一句之後，白潔道，「今天我還有事情要做，不得不離開了……公子你，萬事小心！」

    說完她轉身奔了出去，轉眼就跑出很遠，大概是不願以現在這種身份和第五聽雲接觸吧，也或許是不願讓第五聽雲看到她現在的這個樣子。

    八個黑衣修者不說一句話，默默地跟了上去，九人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下。

    第五聽雲輕嘆一聲，收了思緒，和第五聽風返回他們所住的客棧。

    從二樓的窗戶躍進屋子後，第五聽雲看見岱青蓮趴在房間正中桌子上，似乎已經睡著了。可憐這妮子，這麼晚了還跟著折騰……

    他正要走過去叫醒岱青蓮，卻看見了在桌子上插著兩串冰糖葫蘆。進屋時沒太注意，所以沒有看見，這時來到桌旁，一眼就看到了。

    「哥，怎麼了？」

    第五聽風這時來到桌邊，看見哥哥望著桌上的冰糖葫蘆發呆，不禁有些奇怪。

    許是第五聽風的說話聲大了點，岱青蓮的肩膀微微動了動，然後就抬起頭來，一邊揉著惺忪睡眼一邊道：「第五哥哥你回來了？」

    第五聽雲點了點頭，指著桌上的冰糖葫蘆問道：「蓮兒，這是你買的嗎？」

    「呀，哪來的糖葫蘆？」誰知岱青蓮一見了桌上的糖葫蘆，頓時叫了起來，根本不去理會第五聽雲的問題。

    不過從她的反應中，第五聽雲已經得到了答案：「落戈來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