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荒 第7章 靈犀老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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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興許是老村長給的藥方神異，或者白鹿本身體質就不弱，等到蒼夜將獵物開膛破肚處理好，上了火架後，就見之前奄奄一息的白鹿猛然翻身坐起，呦呦直叫的看著火架上的肉塊直流口水。

    「你這饞嘴的小白，今天要不是我救了你，估計你都囫圇進了黑彪的肚子，現在居然還惦記著吃肉？」

    蒼夜笑罵一句，還是丟了一塊數斤重的烤肉給白鹿，今次從黑彪爪下逃生，讓一人一鹿徹底冰釋前嫌，並且生出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填飽肚子後，蒼夜主動接近，見白鹿沒有反對，就靠在它蓬鬆的鬃毛上躺下，這次遇險是蒼夜進入大荒以來最驚險的一次，黑彪太過強大，遠不是現在的蒼夜可以比擬，尤其是它口中噴吐的黑炎，能將小山頭都燒成岩漿，更是恐怖到極致，若非最後那頭凶禽出現，或許這一人一鹿真要在彪腹中相聚。

    「這就是大荒的殘酷麼，可為何我非但沒有半點畏懼，反而滿是興奮？原來我天生就喜歡這種遊走生死邊緣的生活，相比以前平和安寧的日子，這種命懸一線的激情才是我的最愛。」

    蒼夜閉著眼，細細的體會著今天的一切，良久方道：

    「小白，幫幫我吧，我要到十多萬里外的地方去，如果靠我自己走，至少都要五年。」

    「我已經四次種血失敗，耽誤太多時間，那處連先祖都恐懼不敢入的秘地或者藏有絕世機緣，能讓我夢想成真。」

    「你如果幫我，和我一起上路，那樣就可以每天吃到烤肉，不然的話，一旦我離開，你找誰去烤肉，這大荒都是茹毛飲血的惡獸魔禽，找誰幫你？」

    見白鹿只是躺著呦呦直哼，蒼夜一屁股坐起，費勁九牛二虎之力，軟硬兼施，許下種種好處，終於將這頭罕見的白鹿拐帶成功。

    幾日後，白鹿痊癒，一人一鹿便踏上征程，這一次有白鹿的幫助，一天時間，蒼夜就橫跨了六千里，堪比之前步行兩多月，不僅將前幾天拉下的路程全給補上，還大大的超出。

    途中雖有幾次遭遇強大的凶獸襲擊，但仗著白鹿騰雲駕霧般的極速，總算有驚無險的逃脫。

    如此十日後，行程接近一半，蒼夜一行已然進入到了天狼山脈深處，遇到的危險越來越多，見到的惡獸魔禽更是數不勝數，一個個血氣如海，隔著百里開外就能感受到那毫不掩飾的恐怖氣息。

    這一日晌午，蒼夜和小白狼狽逃竄出了兩千多里，終於擺脫了一頭追在身後的恐怖生物，那是一頭展翅超過五十丈的巨大彩蝶，渾身縈繞氤氳之氣，雙翅輕輕一扇，彩芒耀目，神曦沖天，大地都被撕裂，山石崩碎，草木作粉，無可阻擋，幸而小白速度夠快，方才險之又險的躲開，此後更被尾綴近兩千里方才罷休。

    但這一日他們運氣不佳，剛剛擺脫了妖蝶後，又遇到了一頭金角望月犀，這頭望月犀雖僅有十丈，但氣血澎湃如潮，額頭金角如用神金鑄造，有聖光神曦交織，熠熠生輝，通體青碧無瑕，純淨無垢，仿似仙玉雕琢，神異非常。

    「呔，人類，打架否？」

    發現蒼夜和白鹿後，這頭望月犀猛地一頓腳，口吐人言，四蹄如飛，捲起漫天塵泥，朝著蒼夜猛追過來，嚇得一人一鹿如驚弓之鳥飛速逃離。

    這頭望月犀體積不大，但衝擊起來的勢頭卻是獨一無二，飛沙走石，大有震天撼地之勢，尤其一蓬碧玉般的霞光在其身周綻放，光霞過處，無論草木，山石，泥土如有靈性，盡皆倒伏，倚為助力，讓其速度愈發迅疾，不在白鹿之下。

    「呔，人類，別逃，本太子有話和你說。」

    「呔，人類，站住，別跑，本太子和你交易。」

    「呔，小子，有酒否，給本太子解解饞。」

    「呔……」

    蒼夜伏在小白背上，回頭望著身後鍥而不捨尾隨而來，口中大呼小叫的望月犀，暗自嘀咕：「會說話的犀牛，成精了吧，村長爺爺說，那些能說話的異獸可都是吃了不知道多少人肉，喝了不知道多少人血方才開化的妖怪，要萬分小心，不可信其所言。」

    一追一逃，就是一個下午，等到黃昏時分，小白載著蒼夜慌不擇路，逃至一片廣闊的湖泊旁，湖水清澈，返照夕霞，碧波蕩漾，燦如碎金，魚蝦逡巡，蒹葭遍生，優雅嫻定，靜謐如夢。

    「呔，人類，快逃！」

    但緊隨小白身後尾綴而至的望月犀卻如臨大敵，遠遠駐足大喝，身上碧光升騰，額上金輝萬道，似湖中有生死大患，忌憚非常。

    蒼夜蹙眉，頗為猶豫，難辨望月犀所言真偽，不料大湖陡然沸騰一般，魚蝦迸射，水濺如雨，一道龐大黑影自湖中躍出，如魔降臨，血氣遮天，聲勢駭人，奪人心魄，恐怖強大。

    這是一頭體長超過百丈，通體遍布深灰色鱗片的老鼉，長達二十丈的巨吻中，銳齒如峰，猙獰巨大，腦後生有三角骨刺，一直延綿至其身後一條超過三十丈如錘似鞭的長尾，兇悍萬分，腥氣迫人。

    這頭鼉龍極為不凡，為龍族後裔，有一絲真龍血脈，血氣鼎盛，據湖為巢，為方圓萬里內的霸主，難有敵手，生性狡詐，手段殘忍。

    蒼夜只覺呼吸一滯，尤其是老鼉出水一撲，更如山嶽壓頂，雷霆萬鈞，血口一張，腥風裂骨，勢如吞天，弗能相抗。白鹿雖極為神異，但在這老鼉的恐怖氣勢下，兩股顫顫，心志被奪，幾欲軟倒，寸步難移。

    眼見一人一鹿即將落入鼉口，陡然一抹碧光如電，在間不容髮之際撞在蒼夜、白鹿身上，力大而柔，將二者推開七八丈，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鼉口。

    「跑！」

    蒼夜悶吼一聲，雙腳使勁一夾，痛得白鹿大叫，身上赤霞升騰，化作一抹赤色流光，疾馳而逃。

    「砰~」

    一聲巨響，就見老鼉撲空後，長尾輕輕一甩就把湖邊一塊數十萬斤的磐石打得粉碎，長吻一掃，幾乎是擦著作流光逃命的小白臀尖划過，腥氣如刀，割斷了幾根尾鬃。

    「小白，快跑，快！」

    蒼夜幾乎將牙咬碎，先前那一剎那，他幾疑自己要死去，全身血液都似乎凝固住，心臟都仿佛停止跳動，腦海空白一片，直到此刻仍未回過神，渾身冷汗如雨，只是機械的大喊著讓小白加速。

    「噗噗~」

    白鹿同樣驚嚇不輕，鼻孔中噴出兩道白氣，體綻紅光，腳下的赤霞竟是凝成了一朵紅雲，速度陡然提升了數倍，避開了老鼉勢在必得的一尾，瞬間就拉開了數百丈距離。

    「吼~」

    眼見到了嘴邊的獵物居然飛走，老鼉大怒，咆哮連連，聲震九霄，血氣蒸騰，仿似將天都點燃，連大地都為之顫抖，百里之內草木摧折，飛沙走石，水浪滔天，日月無光。

    「快跑呀，小白，那東西追來了。」

    蒼夜臉色蒼白，回頭張望，卻因為過於驚恐，而漏過了體內的變化，此時他周身血液如潮洶湧，如浪澎湃，光如花綻，神曦自生，道音裊裊，似有一頭曠世凶物藏在血液深處咆哮，欲要破封而出。

    此時，一枚枚神秘莫測的神文首尾相銜猛地在澎湃的血液中出現，如一道道神鏈鎖住全身，並鑽入血液深處，仿佛化作封印，禁錮住了血脈深處的那頭曠世凶物。

    白鹿為太古神獸後裔，雖位階較低，但速度卻極快，轉眼奔逃數百里，惹得老鼉暴怒，它張口一吐，便現一道青光，氤氳縈繞，霧靄散漫，瞬間跨過數百里，「轟」的一聲化作一掛天河傾瀉而下。

    一時間，峰巒崩塌，碎石穿空，洪流滾滾，恍如末日。

    蒼夜與白鹿沒料到老鼉居然如此神通廣大，隔著數百里都能後發而至，被從天而降如若天瀑的洪流砸了個正著，便似被萬鈞巨石撞中，骨斷腑裂，胯下白鹿更是淒鳴一聲，四蹄斷折，神曦黯淡，赤霞盡滅，在劫難逃。

    他與白鹿的雖然潛力非凡，但與大荒深處的古獸魔禽相比，還是相距甚遠，在它們面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

    「呀，小白快逃！」

    蒼夜暴吼一聲，強忍渾身筋骨斷裂的劇痛，鼓動氣血，一道九丈高的狼煙異象沖天而起，如擎天之柱頂在了傾瀉而下的洪流前，同時周身神曦大盛，虛空有道音輕吟，血氣綻花，帶著道道符文神鏈透體而出，對抗洪瀑，為胯下重傷的白鹿撐起了一片天，要讓它逃命。

    但蒼夜實力與老鼉差距太大，僅僅撐住了數息便被源源不絕的天瀑鎮壓，與白鹿雙雙昏迷過去。

    「??」

    陡然，一道震天犀吼傳來，就見一片神異的碧霞中，那頭望月犀踏浪而至，額上金角聖光神輝交織，滔天洪浪觸之即分，勝似閒庭散步，來到蒼夜身前時，那片碧霞一陣翻滾，將已昏迷的一人一鹿裹在其中，爾後在尾隨而來的老鼉氣急敗壞的怒吼聲中，斯條慢理的離去，臨末扭頭叫到：

    「呔，老豬婆，你等著，本太子長大後，再和你大戰三百合。」

    百里外，老鼉發狂，氣血沖霄，神曦萬丈，爪抓尾砸，山崩地裂，天昏地暗，卻最終只能徒勞無奈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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