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痞子動作倒也勤快,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已是滿頭大汗的出現在了秦風與曹寧兩人面前。
要知道這陋名石室距離肅州城可是有半個時辰的路,徐管家去一趟再帶著李痞子來一趟就需一個時辰了,這中間還沒算上交談的時間,由此可知這徐管家與李痞子都是一路小跑的。
與李痞子之間的交談十分痛快,畢竟有錢賺嘛,李痞子自然不會再像之前一樣將秦風等一眾書生當作敵人對待,昨日的不快也全都拋到九宵雲外去了。不僅如此,李痞子還滿嘴兄弟長兄弟短的拉著秦風與曹寧二人叫個不停,就好似久別重逢的親人一般。
這一談自是又訂下了幾個書單,與之前設套不同的是,這一回卻是老老實實的做買賣了。
李痞子笑嘻嘻的把這稱作「不打不相識,一番折騰後娘子雖是沒迎回去,卻迎來了一尊財神」。
這時秦風就提了兩個附帶的要求。
一是李痞子要為陋名石室低價印書保守秘密。
之所以這麼做的原因很簡單,就是擔心有同行會尋藉口來找麻煩或是刺探秘密。
這一點李痞子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秦兄盡可放心。」李痞子把胸膛拍得「砰砰」響:「李某是個生意人,若是把這等好事說了出去,那不是讓人來跟俺搶生意麼?俺做事有時糊塗,但在做買賣上卻是提著膽子走路的!」
秦風想想也對,除非李痞子跟錢過不去,否則怎麼可能斷了自己的財路?!
二是李痞子要儘量保護陋名石室的周全。
對於這一點李痞子就有些猶豫了。
「秦兄!」聞言李痞子就有些為難的說道:「非是我李敬智膽小怕事,而是陋名石室距肅州有半小時路程,正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我又如何能保護得了你們周全?」
「李大官人。」秦風說道:「不知你可曾想過,若是有人慾對陋名石室不利,而石室內全是一介書生,除了任人宰割外別無他途。倘若如此,李大官人你又如何能低價得到書冊?」
被秦風這麼一說李痞子覺得也對。要知道商場競爭激烈,自己買賣做大後保不准就會有人尋著路來探貨源,石室若是被毀自己的財路也就斷了。
沉思片刻,李痞子就說道:「罷了,稍傾我便使人送來幾隻信鴿,一旦有甚變故只需放飛信鴿,我等儘快趕來!」
「如此甚好!」秦風點了點頭。
這也算是給陋名石室找一個靠山吧……若是以前,陋名石室連養活自己都困難,強盜土匪之類的當然不會光顧,但要是往後印的書多了賺的銀兩也多了,難免會有些小毛賊來打石室的主意。秦風可不想到時連個外援都沒有。
一切談妥後,李痞子便偷偷的將秦風拉到一旁塞了個銀錠到秦風手裡,小聲說道:「前日對先生多有無理,請兄台在先生那替俺美言幾句,務必促成這樁買賣!」
「當然,當然!」秦風也不客氣,大大方方的就收下了這足有幾兩重的銀子。
這一方面是因為秦風兩袖清風正需要銀子,另一方面是因為他知道只有收下這銀子才能讓李痞子安心,否則他都不敢相信在犯下這樣的事後趙肅還肯跟他合作。
果然,見秦風收下了銀子李痞子馬上就輕鬆了許多,他哈哈大笑著對秦曹二人拱手說道:「今日能與兩位公子相識,實乃李某前世修來的福份。假以時日,你我三人在肅州一聚,李某定會好好款待二位兄弟。後會有期!」
「後會有期!」
望著李痞子等人離去的背影,曹寧不由嘆道:「子恆兄,我倒是小看你了。」
「此話怎講?」
「若不是我親眼所見。」曹寧搖頭道:「實是不敢相信昨日還與我等勢同水火的痞子今日便與我等稱兄道弟。子恆兄這手化敵為友的功夫,著實讓子堅佩服!」
「子堅兄過獎了!」秦風笑了笑:「這不過是運氣罷了!」
其實說起來還真是有些運氣,如果不是無意間發明了「活字印刷術」,那秦風便是有通天的本領也難有所作為。
買賣做成後,直接的好處就是生活水平有了一個質的飛躍。
米飯很快就不是一人僅限一碗,而是吃到管飽……這對於像秦風這樣的飯桶來說無疑是最大的喜訊。青菜里油星也慢慢的多了起來,甚至偶爾還會有幾道葷菜。
間接的好處嘛,那就是書生們看秦風和曹寧的眼神有了變化,畢竟所有的這一切都離不開秦風,於是也就不再像以前防賊似的防著這他們了。
但其實,這也可能是因為秦風和曹寧兜里有錢根本就不需要再去偷。
為此曹寧還常常在秦風身旁抱怨:「嗚呼,劫富濟貧的日子已一去不復返矣!」
聞言秦風不由在心裡「靠」了一聲,這傢伙做賊還做上癮了!不過話說回來了,秦風也覺得用銀子買來的燒雞怎麼吃都沒有偷來的那個味……
這種日子對秦風來說還算是愜意,吃穿不愁無憂無慮,雖然偶爾要去學堂念念「之乎者也」,但秦風就當那是重溫自己落下的古文課了。
就在秦風漸漸的習慣了這種生活的時候,命運再次跟他開了一個玩笑。
這天正在秦風與一眾書生在書堂里做書蟲的時候,突然就有幾個身著盔甲的軍士闖了進來,正在眾書生驚異時,就見一名身著華服面容白淨的太監走了進來,衝著裡頭尖聲尖氣的叫著:「趙肅卻是哪個?」
趙肅趕忙整了整衣袖快步迎了上去,行至五步開外便緩緩拜倒,口稱:「豫州趙肅,拜見公公!」
太監也不答話,從袖子裡抽出一份錦帛,展開了帶著陰陽怪氣的腔調念著:「趙肅接旨!朕紹膺駿命,制敕宣行:趙肅恪盡職守,厚德載物,封翰林大學士,即刻入宮述職,欽此!」
「趙肅……領旨!」
這時秦風不由有些意外,暗道那太監叫的為什麼不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他所不知道的是,這個開頭是明朝聖旨才大量使用的,現代電影、電視裡不論朝代一慨用這話不過是誤導。
「恭賀大學士。」待趙肅起身後,太監便拱手上前道:「吾皇聽聞大學士在此潛心修學,龍心甚悅,立時便遣咱家前來下旨了。以此可見皇上對大學士相當倚重啊!」
「公公請稍事休息。」趙肅拱手拜道:「容趙肅打點下行李。」
太監朝趙肅拱了拱手,便帶著幾個軍士踩著凌波微波走出了學堂。
太監前腳剛走學堂內便一片譁然……這是要讓趙肅出山去做官呢,這對書生們都一個難得的機會啊!
秦風這才知道書生們讀書原來還是有出頭之日的。
再一看曹寧,只把頭埋在書桌里裝睡,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秦風初時還覺得奇怪,但轉念一想……是了,定是曹寧在外頭犯下了什麼事,所以一見官兵就擔心被認了出來,所以才怕成這樣。於是也不多問。
見太監離去,趙肅在講堂上踱了幾步,嘆了一口氣後才往寢室方向走去。走到一半又回過頭來對著書生們點了幾個名:「子武、子敬、子恆、子堅……你等也去準備下行李,隨我一同去吧!」
秦風和曹寧簡直就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竟然會點到自己的名字?!
尤其是曹寧,他神色慌張的起身作揖道:「先生,子堅學藝不精,與先生同去只怕於事無益反添亂,子堅願留在石室……」
「不必多言。」趙肅打斷了曹寧的話道:「速去準備行李。」
曹寧還想再說什麼,卻被趙肅兩眼一瞪就把話都憋到肚子裡去了,無奈之下只好應了聲「是」。
做書生的兩袖清風,除了幾本書和幾件衣物外就沒什麼東西好整理的了,不過片刻秦風就整理妥當,見一旁的曹寧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秦風就問了聲:「子堅兄,莫非是犯下事了?」
「唔,這個……」曹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子堅也勿需太過擔心。」秦風安慰道:「跟先生同去也好,若不是什麼大事,讓先生為你美言幾句,正好脫了干係!」
曹寧也不答話,只能回以一陣苦笑。
另一方面,正與趙肅一同準備行李的趙蘭不由好奇的問道:「爹爹,帶子敬、子武等人同去女兒可以理解,有文有武都是幹練的好手,可是為何又要帶上子恆、子堅?爹爹莫是嫌他二人還不夠頭疼?」
「女兒你有所不知!」趙肅嘆了口氣道:「我等這一去可以說是精英盡去,只留下子謙打理。而子恆、子堅生性頑劣,若是將這二人留在石室……子謙又豈能奈何得了他們?」
「原來如此!」趙書蘭點頭道:「爹爹所言甚是,也只有爹爹才能治得住這兩個痞子,若留下那便是天下大亂了!」
這些話要是讓秦風給聽到了只怕當場就要噴出一口鮮血……這段時間秦風自以為表現已經相當不錯了,但沒想到在趙肅父女眼中還是這般人物。
不過正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趙肅父女對秦風的印像是長期積累的,並不是幾天時間就能有所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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