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代十國一儒生 第二十七章 機關算盡

    感謝鐵小豬與山中有T兩位同學的打賞，今天本來因為有事比較累，所以想偷懶下只寫一章。看到兩位同學這麼支持，沒說的，再碼一章。只不過不知道能不能在十二點之前趕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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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很快就由飛鴿傳書傳到了肅州……古時代的在軍事上的通信主要有幾種：峰火、飛鴿傳書、驛站快馬。

    這幾種通訊各自的優缺點就不用多說了，峰火傳遞速度最快但只能傳播簡單的信息；飛鴿傳書在速度和信息量上居中，不過傳遞過程中會存在不確定的危險，比如老鷹、獵人、迷路甚至可能被敵人截獲等；驛站快馬速度相對比較慢，優點就是信息量大，甚至還可以攜帶物品比如魚符之類的調兵遣將。

    這時梁宿要把信息從甘州傳往肅州，自然是用飛鴿傳書比較合適，至於途中有可能出現的危險……只要多放幾頭信鴿也就是了。

    蕭公敬接到字條時展開一看，不由愣住了，只見上面寫著一行小字：煽風已成，點火惜敗，蕭統領殉職。

    「怎會如此？」這消息對蕭公敬來說無異于晴天霹靂，原本以為甘州城內兵力空虛，此次煽風點火十拿九穩，誰想卻只完成了一半，而且還折損了蕭遠。

    雖說男兒馬革裹屍在蕭公敬看來稀鬆平常，可這蕭遠可是張氏最疼愛的一個兒子，這讓他如何去跟張氏交待啊！

    幾乎與此同時，愣住的還有藥羅葛仁美，他收到的信息是：糧倉無礙，家眷作亂，甘州暴民四起。

    「怎會如此？」藥羅葛仁美不由大驚失色。

    難道昨晚那漢人傳來的消息只有一半？自己原本以為有此消息便可保甘州無憂，沒想到還是出了亂子。

    如若是這樣，那漢人又是何居心？！

    正如甘州那受傷逃出的軍士所言，藥羅葛仁美的確是事先知道了敦煌軍偷襲糧倉的計劃並提前布下了陷阱。

    至於藥羅葛仁美為什麼會知道計劃，那還要從太子曹元德與左僕射李易松的密談說起。

    「若是任由秦風之計成功，則對我等極為不利。」李易松說：「這無異是讓蕭公敬進一步掌控兵權，而寧王與秦風又盡得皇上信任，至時我等便只有苟延殘喘的份了。」

    「正是。」曹元德忙不迭的點著頭。

    「但我等又不能將秦風之計盡數破壞。」李易松說。

    「這又是為何？」曹元德問。

    李易松不由瞪了曹元德一眼：「若是盡數破壞，回鶻騎兵便橫掃敦煌，覆巢之下豈有完卵？至時我等小命都不保，還談何君臣。」

    「哦！」曹元德這才點頭稱是。

    其實曹元德並不是那麼笨的人，只不過這時他的內心已經完全被皇位給蒙蔽了，所以只看到來自身邊有可能與他搶皇位的人，卻看不到來自外部的、更大的危害。

    「這……該如何是好？」曹元德不由急道：「這破壞也不是，不破壞也不是。」

    李易松不由搖頭嘆了口氣，這曹元德還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不過也正是這樣的人做皇帝對自己才更有利。

    李易松朝曹元德拜了拜道：「儲君不知，我等雖不可盡數破壞，卻可取其一部。」

    「太傅的意思是……」

    「秦風的計策是煽風點火。」李易松說：「我等可以二者取其一。」

    「有理。」曹元德問道：「那是取煽風還是點火呢？」

    「這煽風……」李易松沉呤片刻後就說道：「煽風之策是策反漢軍家眷，若我等破壞之，回鶻便無力進攻，如此便可保我敦煌安全而又不使蕭公敬及秦風功勞太大。而點火……卻是盡毀回鶻軍糧，若任由成功，實際與大敗回鶻無異。是以微臣以為該擇點火之策破壞之。」

    這是很明顯的，李易松是要在回鶻與敦煌國兩者之間取一個中間狀態，於是就該讓回鶻既無力繼續進攻敦煌又不至於大敗而歸。從這個角度出發，就不應該讓敦煌國的點火計策成功。

    「太傅言之有理。」曹元德一想覺得也對，於是當下就應道：「小王這就使人去辦！」

    「慢著！」曹元德剛要走就被李易松給叫了回來。

    「太傅！」曹元德有些奇怪：「據小王所知，蕭公敬已經派出一千精兵馬不停蹄的趕往甘州了，遲恐不及！」

    「你若這麼就去使人辦了，就不怕皇上疑心？」李易松問。

    「這個……」被李易松這麼一問曹元德就愣住了。

    還真是，如果回鶻在糧倉設下陷阱等著敦煌國的偷襲隊伍往裡跳，事後當然就會懷疑是不是有人走漏風聲。一追查起來……那晚在御書房裡討論的就這麼幾個人，且與蕭公敬不合的只有太子，那皇上很自然的就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這又如何是好？」曹元德問。

    李易松眉頭一皺，就計上心來：「儲君可記得趙肅門下弟子中，有一人在驛站鬧出人命？」

    「可是在朝堂上急著要領兵出征的那廝？」曹元德對這事倒是記得清楚。

    「正是！」李易松點了點頭：「此子心浮氣燥衷心名利，或可為我所用！」

    「哦！」聞言曹元德不由恍然大悟：「如此一來，即便是皇上追查，查到的也是秦風一干人等……妙計，太傅這可是一箭數雕了！」

    李易松略為得意的捊了捊下巴上的山羊鬍，他自己也對這個計策頗為滿意。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正當江成傑從秦風那「求職」不成還碰了一鼻子灰，悶悶不樂的出來的時候，卻被曹元德的親信給盯上了。

    曹元德與江成傑卻是在馬車裡偷偷見面的，原因是曹元德不想讓人發現他與趙肅一干人等有任何的聯繫。

    江成傑一聽竟然有這等好事，正在自己四處碰壁的時候，當今太子竟然願意將自己收為心腹……這自然是曹元德的一番口舌，江成傑正如李易松所言，此時已是名利薰心，哪裡還有不答應的道理，當下就滿口應承下來。

    當然，曹元德對江成傑說的任務自然不會是「通敵」或是「泄漏軍情」等等，而是太子親筆寫給回鶻可汗的一封勸降信，要江成傑務必星夜兼程交到回鶻可汗手中。

    江成傑哪敢懷疑，取了書信牽上兩匹快馬當下就出城迎往回鶻軍。

    一切都進行得十分順利，江成傑這人倒是有幾分膽識，在見到回鶻游騎的時候不只是沒有絲毫緊張反而用手勢讓對方明白了是有重要書信要親送回鶻可汗。

    （註：游騎就是古時的偵察兵，古時行軍作戰時為了使主力部隊避免中伏，往往會往四面八方不斷的派出遊騎偵察。當然，這要視情況而定，遊牧民族這些戰場上的老手就十分重視游騎，中原有些不常作戰或是沒有作戰經驗的將領就只是做個形勢。）

    於是這封書信就交到了藥羅葛仁美的手中。

    藥羅葛仁美收到這書信時不由大驚失色……要知道他們是遊牧民族，打仗時也習慣於帶著「家」四處征戰，他們的糧草更多的是可以移動的牛、羊、馬，同樣也是隨身攜帶。所以在他們的思維里是沒有多少守家護糧的這個慨念，更多的是騎著馬四處闖蕩一路搶劫，打到哪就是哪。

    所以在收到這封信的時候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漢人果然奸詐，這糧草要是一被燒，那麼不說圍困沙州的西州回鶻無力以繼，便是甘州回鶻也不得不退兵，那麼這一仗就可以說是還沒開打就註定失敗了。

    但是，敦煌國的太子又為何要把這個消息透露給自己呢？藥羅葛仁美是百思不得其解，為此藥羅葛仁美還一度認為這只不過是想嚇嚇自己的假情報。

    可是想來想去又覺得沒理由，就算這是假情報……漢人也不至於傻到以為就憑這個假情報就能嚇退自己吧！

    為此藥羅葛仁美又請來了他的漢人軍師賀雨澤前來商議。

    這賀雨澤原是甘州節度使（地方行政長官），甘州兵敗後便投靠了藥羅葛仁美，由於其對周圍人文地理十分熟悉，於是就成了藥羅葛仁美統治甘州及了解漢人文化的一個橋樑。

    賀雨澤看到這封書信時先是愣了一會兒，接著便是又哭又笑的，搖頭在心裡嘆道：「枉我日思夜想只盼敦煌國能光復甘州還我漢人自由之身，不想敦煌國竟是如此不堪，罷了罷了！

    心灰意冷之下，賀雨澤便對藥羅葛仁美拱手道：「可汗，微臣以為此乃實情。之所以太子會傳出消息自毀長城……無非是為了王位之爭。可汗盡可放心布置！」

    聞言藥羅葛仁美也不由一陣苦笑：可笑的漢人，今趟若不是這般短視，敦煌國或許都可以將回鶻趕出甘州了。

    於是當下哪裡還敢殆慢，當下就分出一部折返回甘州在糧倉周圍布下陷阱，只等著敦煌軍來自投羅網。

    只是藥羅葛仁美不知道的是，他所得到的情報只不過是其中的一部份。

    從這一點來說，藥羅葛仁美、蕭公敬，甚至包括秦風和皇上在內，都在李易松的算計之中。

    只不過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李易松自以聰明的這個計策，卻因為軍事知識的欠缺和過於短視而差點釀成不可挽回的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