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嶽獨尊 005香火

    兩位裨將當眾驗明了林旭這位新科山神爺的正身,即刻屈膝跪拜見禮。全\本\小\說\網此外,那位外表年紀看起來更為老邁的裨將王良,此刻滿臉老淚qb5,慟哭不能自已。

    見狀,林旭趕緊上前攙扶兩位裨將起身,好言安慰說道:

    「好了,不必這樣。我的前任山神是何時離開的?現在的霍山又是什麼狀況?那些小妖怎麼敢跑到山神廟門前來鬧事的?」

    聞聽林旭的一連串問話,那位面色青黑如鐵,蓄著一臉絡腮鬍子,活似猛張飛的裨將張昕,當即踏前了半步,作揖說道:

    「回稟老爺的話,前任大老爺是在三百二十一年前出山赴會,究竟緣何而去。我等位卑言輕,大老爺既不肯說,標下等委實不敢詢問,只是聽聞那次盛會乃天庭下詔召集此間的神仙共聚一堂,似是要商議一樁攸關天下興亡的大事,自那之後便未見前任大老爺回來。」

    聽著裨將張昕說完這段話,剛剛拭去腮邊的兩行老淚,生得一副鶴髮童顏老神仙模樣的裨將王良,又接口說道:

    「稟報大老爺,自打前任大老爺日久不歸,這山中無有尊者作主,霍山各路妖王便已漸漸不服山神廟管束。近些年來,這些披毛戴角之輩時常滋擾山神廟,似欲霸占此地,若非廟中自有大陣庇護,我等只怕早已……形勢緊迫,我與張裨將須臾不敢離山遠出,外間的世道如何,屬下等所知之甚少,還望大老爺您明鑑哪!」

    聞聲,林旭也理解地點了點頭,眼下這個破敗的狀況連瞎子都看得出來,霍山的山神廟混得的確夠落魄的。隨後,林旭沉吟一下,說道:

    「哦,原來如此,那廟裡還剩下多少人馬?」

    聽了這句問話,無論是慈眉善目的王良,還是長相威武如猛張飛的張昕,立時臉色齊刷刷地紅了起來,裨將王良羞愧地躬身說道:

    「回大老爺的話,山神廟中連同我二人以下,各司秉筆、書辦、小吏、兵卒、力士,統統加起來尚不滿百人之數。」

    這話叫林旭聽得直咧嘴,合轍他這個山神還沒接手就已經快成光杆司令了。這個結果實在叫人失望得很,不過林旭到底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這麼多年,生活閱歷磨練得足夠豐富,即使心中不快,他在臉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林旭開口說道:

    「嗯,忠心難得呀!你們這些年日子過得如此艱辛還能忠於職守,心意很是難得。」

    聞聽此言,兩位裨將也順坡下驢,齊聲表忠心說道:

    「豈敢,小的們受前任山神老爺大恩,不必下地府受罪,竭盡忠誠乃是我輩份內之事。」

    三百年的歲月流轉,光陰荏苒,對於自然壽命有限的凡人來講,是足夠把幾十代人先後埋進黃土中的一段漫長時光。然而,對那些動輒能活過千八百年的非人類存在來說,三百年光陰雖然不算短暫,卻也沒長到讓它們忘卻那些重要事情的程度。

    伴隨著傳聞早已隕落中的霍山神悄然回歸山神廟,這則消息仿如一石激起千層浪,似野火般迅速在霍山的各種大小圈子裡傳播開來。

    這個意外的刺激因素,在某種程度上也喚醒了妖怪們塵封已久的記憶。一時之間,山神廟附近新添了不少鬼鬼祟祟的身影,它們在暗中探頭探腦地窺探虛實。那些戍守山神廟的陰兵早就得到了上級無視窺探的指令,對這些外來者的窺視行為採取消極的應對態度,雙方保持著一種微妙的平衡和緘默態勢。

    外來的窺視和覬覦固然是叫人不勝其煩,眼下倒還算不上什麼大麻煩,與林旭即將面對的難題比起來,前面的那些問題只是無關緊要的癬疥之患。

    坐在山神廟正殿的主位之上,林旭仔細盤點了家底,等他弄清了自身的處境之後,苦惱地撓著頭在山神廟的正殿中來回踱步。林旭眉頭緊鎖,嘴裡不住嘟囔著說道:

    「斷了香火……這下子麻煩了,麻煩真的大了。」

    事實的確如此,假如跟那些終日裡為了柴米油鹽,終日奔波忙碌的凡夫俗子相比,餐風飲露也能活得挺好的神祇用不著擔心吃飯問題,但這並不意味著它們沒有物質方面的需求。

    香火是神明最為不可或缺的一項重要資源。香火,或者更為準確地說,是香火中所挾帶的眾生願力,正是神明們所迫切渴望得到的東西。

    大約除卻了那些早已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先天真聖,譬如燭龍和祝融、共工之類的遠古大能,祂們都是強大到了不需要任何外物支持就能永存的地步,抑或是那些沒有神位需要願力維繫運轉的後天仙真們,才真正有資格整日裡逍遙自在地遊戲人間。除此以外,現世的一切神祇的大部分活動都需要願力轉化神力來加以維持。若是缺少了信徒的香火供應,神祇們的日子並不比離開水的魚兒舒坦多少。

    常言道: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同樣的,對神明們而言,供奉著自己神像的廟宇香火斷絕,無疑是跟一個肉眼凡胎的俗人茫然地走在大都市車水馬龍的繁華街頭,口袋裡卻空空如也一樣嚴峻的生存大考驗。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卻有著無緣無故的恨。錯非現實需求如此迫切,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又何必去計較渺小的凡人,究竟信不信仰自己的小問題呢?

    「唉,一切都要有人哪!」


    無奈地發出一聲怨嘆,林旭分析了前任霍山神遺留的相關資料之後,他滿腔的憂憤只能化作了一聲嘆息。

    毫無疑問,人類是神祇獲取願力最重要的來源,為此他們也成為了最佳的潛在信徒。

    雖說世間眾生皆有願力,不是說其他的生命就沒有願力可以提供,但自身壽命短暫,各種**和感情都極度強烈的人類,堪稱擁有最大發掘潛力。

    假設一個人類信徒的香火供奉所能提供的願力數量為十的話,同屬智慧生命的妖怪信徒頂多只有數量為一的願力,二者的平均數差了十倍不說,況且潛心修煉自強的妖怪很少會願意去信奉神祗,相比於求神拜佛,它們更願意相信自己的拳頭。事實是如此明晰,即使神祇們高調號稱眾生平等,不過當祂們不得不在人類與妖怪二者之間作出取捨選擇之時,心系願力的神祇們會採取何種立場,那也是非常容易猜到的結果。

    天神與地祇二者經常合稱,祂們的關係並不像外行人看來那般親密無間,這個體系內部的摩擦是非也從來不是什麼稀罕事。

    供職於天庭,受到天帝直轄管理的天神們,其地位相當於一個標準華夏王朝中,直屬中央政府管轄的各級官吏,屬於標準的職司官。

    儘管天神們的職權不小,唯獨沒有各自的固定轄區,平常的香火供養也是主要靠上級劃撥下來。換句話說,即使天神下凡辦事捅出漏子,大不了人家事後拍拍屁股直接走人,只要能平安回去,往後照樣可以安坐神位。

    地祇則屬於坐地虎,祂們姑且可以看作是管理一個國家的地方官吧!地祇的職權大小和香火多寡,大致取決於祂們轄區的經營狀況。

    倘若地祇在自己的轄區面臨危機時選擇逃走,那麼祂們早前獲取的那些願力便會即刻反噬,回頭下到十八層地獄反省錯誤到宇宙終結之日,絕非是聳人聽聞的說辭。正因如此,雖說林旭深感這個霍山神的位子好比燙手山芋,他同樣不敢輕言放棄。縱使目下內外交困不是形容詞,林旭要敢放棄轄區,他的下場也是不容樂觀的。

    在導致林旭來到這片天地的空難過後,他的血肉之軀已不復存在,即使沒有其他懲戒,單單願力反噬,金身崩潰這一條也等同於死亡了。如果林旭想要放棄,那就是不折不扣的自殺行為。

    兩害相權取其輕啊!林旭無比嚴肅地思考了一下不戰而走的可行性,以及奮戰到底的結局會如何,終於下定決心為自己的第二次生命好好努力一把。

    既然打定了主意,林旭的態度也變得堅定起來,他轉身走向山神廟的正殿,來到兩位裨將面前,開口問道:

    「離山神廟最近的村子在哪?」

    聞聲,那位長相威猛的裨將張昕,低頭拱手說道:

    「稟告老爺,正北面三百里之外。」

    這個消息聽得林旭直皺眉頭,一擺手說道:

    「……好吧!最近的鎮子呢?」

    這回換成了王良這個慈眉善目小老頭開了口,細聲慢語地說道:

    「回稟大老爺,東面距此二百八十餘里,過了那間古剎蘭若寺,前面便是江家集。」

    咦!村子居然比鎮子距離還遠,對上這個叫人難以費解的回答,林旭無奈撓了撓頭,困惑地晃蕩著腦袋。稍後,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在恍惚之間遺漏了什麼東西,隨即,林旭扭回頭望著兩位裨將說道:

    「剛才你說的最後那句是什麼?」

    聞聲,張昕和王良二人面面相覷,而後王良遲疑地說道:

    「啟稟大老爺,東面距此二百八十里外,蘭若寺再向前走,那便到了江家集。」

    這回留意到其中的關鍵詞,林旭的面色大變,他伸手一把拉住王良,追問說道:

    「什麼,你說蘭若寺?那裡不會還有樹妖盤踞吧?」

    面對著林旭的驚疑追問表現,裨將王良未免覺得自家的上司過於大驚小怪了,霍山中的妖怪數以萬計,用得著如此大聲嗎?

    腹誹不敢訴諸於口,老裨將王良敦厚地衝著林旭一笑,說道:

    「老爺您說得極是,前任山神老爺尚在之時,那樹妖就已在山中修煉。只是早先它懾於前任老爺的威名,不敢太過作孽,只偶爾吃些逃犯和強人。後來,前任山神老爺不在了,此妖氣焰便越發囂張起來,前些年它趁著匪亂奪占了那古剎蘭若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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