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桐娘隨手揮出的南明離火一激,如今青鸞渾身上下暗紅色的火焰如同流雲,一股股無形的災厄之氣從虛空中被汲取,令旁邊的龜老這種水行瑞獸都感到心悸。
「這是畢方?」
李長青仔細觀察了一下此時的青鸞,帶著些許不確定的語氣說道。
畢方,司火之鳥,口銜烈火而亂天下, 然凶名甚矣,鬼神咸服。
李長青想起自己從一本書籍上看到的畢方介紹。
畢方這種鳥,是執掌火焰的神鳥,祂口銜烈焰,所以是天下擾亂,但是正是因為祂凶名在外, 所以鬼神們都畏懼畢方鳥, 不敢造次。
這種神鳥本身是不祥的代名詞,也是火災的具象化, 但是同時也是鎮宅之神,頗有點以毒攻毒的味道,所以傳聞中黃帝在泰山召見鬼神的時候,畢方鳥也作為隨從,護衛黃帝,震懾鬼神。
桐娘點頭說道,「青鸞的父親一脈乃是畢方,當初青鸞的母親,瑟曦鳳女懷青鸞的時候,本來是一胞雙胎,但哪知道其中一枚胎卵還沒有出生,就莫名死去,並且魂魄和血脈寄居在另外一枚蛋中,因此也造就了青鸞一體雙魂。」
「不過······」
桐娘神色不禁露出苦笑,雖然這種一體雙魂聽著唬人,但是本身力量相對的話, 只會內鬥消耗, 根本無法發揮出任何一種體質的妙用。
所以青鸞即使是先天福德之體, 但是這麼多年修行下來,也只是堪堪追上孔明的修為,而且隨著青鸞繼續修行,內耗也會越發嚴重。
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拜一位大神為師,從大神手中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
但是以前大周世界僅僅只是中千世界之一,桐娘也不過是九難真人,無有橫渡虛空的實力,而整個大周世界,還沒有人能夠解決青鸞這禍福之體的能力,所以桐娘也只能夠將青鸞拜師的事情拖延下來,並且以南明離火將青鸞的畢方魂魄封印起來,保證九難之前的修行。
而剛剛李長青心血來潮想要收徒,桐娘頓時明白這是青鸞機緣到了。
如果李長青這位人教嫡傳都沒有辦法解決青鸞的禍福之體,諸天之中恐怕也就只有聖人才有把握解決了。
李長青仔細打量了青鸞一番,聯想到自己的五德神風神通,連連點頭,「不錯, 確實和我有師徒之緣。」
如今畢方魂魄占據主導的青鸞可沒有之前那麼好的脾氣, 開口說道,「兀那道士,你有何本事要收我為徒?」
李長青笑著看向畢方,從畢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抹狡詐之色,顯然畢方魂魄雖然被封印,但是對外界並不是一無所知,現在之所以表現得『傲慢』,就是想要李長青拿出真本事教導她。
李長青之前還擔心青鸞的性格太軟,自己以後教導的小白菜被野豬拱了,如今有畢方這種機警的性格,他反而越發滿意,也不介意顯露一番神通。
一枚先天神通種子與周圍的五德之氣結合,化作一柄五彩羽扇,李長青伸手抓住羽扇,目光落在被玄黃母氣禁錮的孔明身上,然後微微一扇。
一股無形的冷風吹過,孔明只覺得周身一涼,然後身上的禁錮就消失不見。
他狐疑地看向李長青,不敢輕舉妄動,想要問李長青對自己幹了什麼,但是卻又拉不下顏面。
「你可以走了,如果覺得外面混不下去,神通不及天數,再回來找我。」
李長青淡定地說道,手中五彩羽扇消失。
孔明頓時明白李長青一定對自己做了什麼,但是他一時又察覺不出來,思來想去沒有結果之後,化作一隻五彩孔雀,從望江樓最頂層飛出,向十萬雲澤而去。
雖然李長青神通了得,但是這次降世的妖仙也不是凡俗,祂們會想辦法弄清楚李長青在自己身上做的手腳。
等孔明化作的孔雀飛走,畢方魂魄占據主導的青鸞瞪大雙眼,帶著懷疑地態度說道,「哥哥······他不會死吧?」
五德神風無形無相,以五德氣運結合先天神風而成,如果真正能夠大成,在李長青的設想中,這是一門不亞於孔宣五行神光的大神通。
一般人自然是難以察覺,即使是清微道人這種太乙散數,也是通過自身搖落的瓔珞金燈發現問題的。
而青鸞擁有福禍之體,對這種神通反而有著近乎先天的直覺,雖然她弄不明白李長青做了什麼,但是她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死了自然是沒有機會當我記名弟子的。」
李長青淡然地說道,既然他決定調教孔明這隻小孔雀,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你們兄妹二人,得了鳳凰遺澤庇護,所以現在即使身處九難之境,也近乎萬事如意,但你們卻不是如大鵬,孔雀二人,真正得了南明朱雀全部氣運,這種性格,即使得了我神通傳承,到頭來也只會惹禍,所以早點接受一下社會毒打,感受眾生惡意也是一件好事。」
桐娘欲言又止,最終輕聲嘆息一下,從她答應將青鸞兄妹倆交給李長青調教,李長青就已經是他們的老師了。
對於修行者而言,老師的地位甚至凌駕於父母之上,是真正有權力決定徒弟生死的,所以無論李長青怎麼『考驗』青鸞兄妹倆,她這個外人都沒有資格質疑。
現在只希望孔明能夠安全度過李長青的考驗,順利拜師。
青鸞聽到李長青平靜地話語,嚇得她吐了吐舌頭,立馬恭敬地行拜師禮,「老師在上。」
三跪九叩之後,青鸞乖巧地走到李長青身邊,「老師,我最安分了,不用像大哥一樣『考驗』了吧?」
李長青看了一眼青鸞,然後對桐娘說道,「請桐娘替貧道帶兩句話回雲澤。」
「哪兩句話?」
「靜頌黃庭三兩卷,莫做封神有緣人。」
李長青說罷,衣袖一揮,已經帶著青鸞消失不見,僅僅只留下龜老和桐娘面面相覷。
龜老猶豫了一會兒,對桐娘拱手道,「既然這位長青道長已經留下箴言,我自當回去緊守門戶,這封神之劫完結之前,恐怕在無法參加桐娘你的聚會了。」
桐娘望向龍口渡城隍廟,又擔憂地看了一眼雲澤的方向,最終轉頭向龜老說道,「若是雲澤中眾妖能夠像龜老你一樣識時務就好了。」
「就如同長青道人所說,這諸天寰宇,最終還是聖人們說了算,即使有勝負,也只會在聖人道統之中抉擇出,我們妖族中的某些人就算再處心積慮,也難敵這天數使然啊。」
龜老贊同地說道,「聖人合乎於道,確實可以稱得上是『天數』,不過桐娘也不必太過擔憂。」
桐娘詫異地看向龜老,「何出此言。」
龜老捋著鬍鬚,笑呵呵地說道,「求乎其上者,得其中,雖然上了封神榜,自然是根性淺薄,但是如今封神再現,天庭重圓也未必沒有可能,說不定這還是一條坦途。」
說罷,他對桐娘拱手一禮,然後化作一道蔚藍色的神光,從望江樓飛射出,投入不遠處的淨月潭消失不見。
······
龍口渡城隍廟,新拜師的青鸞如今還是畢方神魂作為主導,所以性格有些跳脫地說道,「老師,您剛剛施展的神通是什麼啊?可不可以傳授給我。」
她一臉乖巧可人的樣子,眼睛裡面就差冒出小星星了。
李長青看了一眼畢方神魂,認真地說道,「如今我還沒有找到解決你福禍之體的方法,你最好還是先回去,免得沒有撐到我找到方法,這具身體就自我毀滅了。」
聽到李長青的話,畢方神魂忍不住嘟起嘴,「她都主導這具身體這麼久了,老師這次不如將她封印起來,讓我在外面?」
李長青神色平靜地看向畢方神魂,也不言語,一分鐘之後,畢方神魂敗下陣來,「好了,老師,我知道了,不過你要儘快找到解決辦法喔。」
從李長青對孔明的態度,青鸞就明白這位老師雖然看上去很好說話,但是真正決定的事情,絕對不會改變,不是自己能夠用撒嬌或者言語能夠動搖的。
而且這位老師對待頑徒,真的會下重手,到時候最好的結果也不過是投胎轉世,說不定會真的形神俱滅。
畢方神魂主動接受之下,李長青很輕易就利用玄黃五德鼎將畢方神魂重新封印起來。
他雖然因為心血來潮,將青鸞兄妹收入門下,但兩人畢竟修行日久,和另外五位從一開始修行就教導的弟子不同。
特別是現在正值封神之劫,在大劫之中被徒弟坑了的師父可不在少數,為了自己不會被坑,李長青這位老師可是真的會下重手。
玄黃五德鼎的力量化作一枚純金色的五瓣梅,烙印在青鸞眉心,畢方神魂被封印之後,青鸞小鳥依人的性格重新占據了主導,她猶豫了一下說道,「老師,其實封印我,讓我姐姐出來主持肉身,我沒有意見,畢竟我已經享有外面的自由這麼久了······」
李長青揮手打斷說道,「這不是誰自由的原因,你這具身體一直按照福德的路子修行,雖然是一體雙魂,但是畢方的神魂長期主導,你原本就脆弱的禍福之體的平衡恐怕會被瞬間打破,到時候引起我都難以控制的變化,難道你想要聽天由命?」
李長青點出厲害之後,青鸞也明白這不是謙讓的問題,乖巧地站在李長青身旁,等待吩咐。
李長青想了一下說道,「伱去擺好香案供奉,禮祭元始天尊。」
想要平衡禍福之體,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創造出一門禍福相生的修行之法,不過這種法門即使現在貴為先天神祇的李長青,也無法憑空創造。
但是他手中剛好有兩門神通,一門是自己創造出的先天五德神風,能夠削減神仙五德氣運,端是『禍』之一面最好的代表。
另外一門神通,就是自己從清微道人手中獲得的玉虛宮妙法,瓔珞金燈之法,凝聚福德,功德之力,抵禦萬千神通,是『福』之一面最好的代表。
以兩種神通為模板參考,創造出一門禍福相生的修行之法,就不再是水中月,鏡中花。
但玉虛宮瓔珞金燈之法畢竟是元始天尊所傳,即使李長青受傳,想要傳給自己的弟子,最好也先稟告天尊,爭取同意。
青鸞很快就擺好了香案,在李長青的帶領下,鄭重地奉上祭品,向香案牌匾上的元始天尊禱告,稟告他要將瓔珞金燈之法傳給自己弟子青鸞之事。
過了一會兒,見香案神牌沒有異常反應,李長青起身轉頭看向青鸞說道,「元始天尊已經同意為師將神通傳授給你了,你要好生學習,不要落了這門妙法的威名。」
青鸞神色有些興奮地連連點頭,「謝謝天尊和老師傳法。」
即使她從血脈中得到了一部分鳳凰傳承,但是和這種聖人妙法相比,仍然遜色不止一籌。
李長青將香案神牌收拾好,開始正式教導青鸞修行瓔珞金燈之法。
這法門他當時從清微道人手中求取來,目的就是想要修行一門護身神通,到時候和靈寶玄黃五德鼎共同使用,防禦力翻倍。
而現在看來,自己卻陰差陽錯為如今要面臨的劫難找到一處生機,如果玄黃五德鼎失竊,那麼瓔珞金燈之法這門玉虛宮妙法至少可以作為自己的護身神通,幫助自己爭取一線生機。
李長青於青鸞相對而坐,腦海中回想起清微道人教導這門神通的重點。
因為不是已經凝聚了神通種子,所以這門神通,他需要從頭修行,剛好也帶著青鸞從頭修行。
這門玉虛宮的瓔珞金燈之法,乃是取福德,功德之氣,凝聚萬千瓔珞金燈,即使劫難臨身,也不夠消減福德,功德,以這量德代替受劫,理論上,只要福德,功德如同元始天尊一般,就會防禦無敵,即使聖人神通打過來,也不過是暫時壓制自身福德,功德,卻無法真正傷害到本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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