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把勁兒,今天要是找不到入口,你們可真得化成灰嘍。」
戴著墨鏡的小胖子懶散地靠在皮卡車的斗上,手裡的扇子不停地揮動,嘴裡不耐煩地催促道:「趕緊的,我可沒多餘的食物讓你們磨蹭。」
說完,他悠哉地調整了一下姿勢,眯著眼睛看向那橫跨灰色荒漠和暗沉天際的黑日,打了個哈欠,喃喃自語:「他們死了可就得我自己來挖了,這次要是找不到什麼安全屋,我可真是血本無歸了。」黑日世界 「找什麼東西?」
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小胖子拍了下自己圓滾滾的肚子,也沒回頭,躺在那不耐煩的說道:「和你們說過很多遍了,找第三申城市留下來的安全屋啊。還有,誰讓你跑上來偷懶的?趕緊幹活,再不幹活你就得死了。」
「第三申城市,那是什麼地方?」
「第三申城市就是第三申城市啊,這年代還有誰不知道第三申城市……」小胖子不滿的昂起頭往後看去,看了一眼後,他摘下墨鏡再次確認了下。他身後多出來了一個穿著銀白色睡衣的年輕男人,臉上掛滿了好奇的笑容望著自己,他困惑的眨了下眼後,忽然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用手中的扇子指著前方問道:「哥們你誰啊?」
「我還想問你是誰呢,怎麼忽然出現在這的。」沈玉雙手抱胸打量著附近,感慨道:「我在這附近遊蕩了有小一年了,你們還是我夢見到的第一批人。」
皮卡車的附近,還有四位渾身上下被不同衣物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男人,他們有人拿著類似金屬探測器的儀器掃描,有的人拿著一根空心長棍子,正在重複著刺下與拔起的動作。
當意外闖入者進入後,他們非但沒有緊張和警戒,反倒是一副看戲的模樣,停下手頭的工作看向那小胖子。
「這裡是第三申城市的遺址,荒無人煙很正常的。」胖子瞥了一眼對方身上的銀白色睡衣,打趣道:「哥們,穿睡衣出來晃悠,你是嫌自己命太長嗎?」
儘管他的語氣帶著玩笑,眼神卻多了一分警惕。他顯然已經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但沒有表現出來。
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下沈玉,最後定格在腳上。
對方的腳並沒有踩在皮卡上,而是整個人懸浮在那。他揉了揉眼睛再確認了一下。
沒有影子。
小胖哥忽然腿一軟,直接跪下了大喊道:「兄弟我和你無冤無仇啊,冤有頭債有主,你們第三申城市是被【並蒂蓮】摧毀的,和我無關啊!您老人家該報仇找那怪物報仇啊。」
我的精神狀況已經這麼糟糕了嘛?這都什麼狀況啊?好不容易做夢夢到人,怎麼見人就跪啊?
沈玉呃了一聲看著對著自己三拜九叩的胖哥,對方這顫抖的頻率做不了假,的確是非常的怕自己。
我還以為夢裡終於有點樂子了,這什麼情況。
「別別,我就是好奇你們在做什麼,沒別的意思,怎麼稱呼?」
「好奇?」胖哥抬頭掃了眼沈玉,見他的確滿臉都是好奇,不像是厲鬼來索命的,慢悠悠的站起身,圍繞著沈玉走了一圈,想起了什麼,試探性的說道:「兄弟的啟示是迷夢吧?」
「啊?我聽不懂。」
「呃,兄弟你是在做夢吧?」
「你怎麼知道?」沈玉驚訝的說了一句,沒想到遇到的第一個人就能戳中自己的秘密。
「失敬失敬,原來是【迷夢】。」胖哥很恭敬的拱了下手,道:「一直都想結交下迷夢行者,沒想到在這裡遇到了。在下魏憲。」
「沈玉。」沈玉打量了下腳下的這輛換了沙地胎的越野小皮卡,充滿了歲月侵蝕的斑駁痕跡,但商標有點眼熟,他問道:「這是長城炮?」
長城炮是他少數能叫出名字的皮卡,畢竟國內買皮卡的人並不多。
「嘿,識貨!」魏憲眼睛一亮,道:「這輛可是長城炮改裝後的沙漠王者——龍彈!人送外號巴哈狂徒。沒想到現在還有人能認出長城炮。哎呀,說起這輛老古董那可真是花了我不少心血,別看是二十多年前的車型了,但里里外外我都翻新過,但卻特意一點保留了原來的味道。哥們,眼光可以。」
二十多年?沈玉有些茫然的眨了下眼睛,二十年前有這個車型嗎?魏憲依舊帶著客套笑容,詢問道:「沈兄弟,你也是來搜索物資的吧。能請動迷夢行者的,肯定是聞名荒漠、有頭有臉、團結倖存者的大勢力了。咳,我魏憲也就是個普通的旅商,一會找到安全屋,肯定是讓兄弟你們拿個大頭了。但我這幾位朋友,不拿些抑制劑的話,晶體病很快就會發作。」
他問道:「所以一會找到地方了,我就取些返程的物資和必要的藥品,你看可以嗎?」
魏憲表面上客套,實際上一直在盯著沈玉的表情變化。而沈玉依舊一臉莫名的樣子,道:「我要你東西幹什麼?」
「真不要?」魏憲不太信。
「真不要。」沈玉搖頭,夢裡的東西又帶不出去,有啥用?他反過來問道:「你們要找的東西在地下嗎?你朋友不是找不到就要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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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地下。」
「原來地下還有東西啊?」沈玉立刻沉入車底,沉入到荒漠底下,魏憲摸了摸自己油亮的寸頭,有些捉摸不透這個迷夢行者到底是什麼來路。只是還沒思考多少時間,沈玉就從五十米外沙漠中冒出頭來,道:「這裡有條通道。」
這麼快?迷夢行者的本事我也見過啊,雖然能夠上天入地穿牆,但在地下移動很緩慢,感知又很差,這連一分鐘沒到就找到了?
魏憲拍了下手,道:「你們有救了,趕緊跟著沈先生開挖!」
沈玉飄出來讓出位置,好奇的打量著其他四位勞工,他們身上被衣服纏的死死的,一點縫隙都沒,連聲音都傳不出太多,非常古怪。
他剛想繼續問一問具體的情況,卻發現時間要到了。他乾脆不再多嘴,而是靜靜的站在原地。
五,四,三,二,一。
叮鈴鈴鈴鈴鈴。
2024年7月5日
07:15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落進簡潔的臥室中,躺在床上的沈玉伸手關閉了鬧鈴,緩慢的坐起身,他整理了下銀白色的睡衣,低頭打開手機備忘錄開始記錄:
魏憲、四個穿的跟木乃伊一樣的男人、挖東西、安全屋、迷夢、第三申城市等等……
記錄完剛才看到的哪些內容後,他機械般的洗漱,吃早飯,服藥。
沈玉坐在餐桌旁,看著掌心裡的藥,陷入了一些遲疑。
這一年來,他總是做著同一個夢,夢裡,他獨自走在黑日照耀下的沙漠上。日復一日,整整持續了一年,為此他也尋訪過很多的醫生。最後給出的診斷是,他患有焦慮和抑鬱。這些夢太真實了,他每當睡著,都會飽受那種孤寂的折磨。
一旦閉上眼睛睡著,就要面對著那凌駕於天地之上的黑日,孤獨地行走在那荒無人際的沙漠中。
沈玉,已經足足在那待了一年多了。
有時候他都害怕睡覺,甚至害怕到失眠,嚴重影響生活,不得不藉助藥物來輔助入睡。他已經無法分辨清楚,到底是像醫生所說的那樣焦慮抑鬱帶來了夢境,還是這日復一日的夢,給他帶來了情緒上的焦慮。
他分不清。
但現在夢境有了新的變化,他看到了別人的出現,聽到了別人的聲音。
原本害怕夜晚的他,第一次感到了今天的鬧鐘響的是那麼的不合時宜,如果有更多時間的話,或許能夠了解他們為什麼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
嗡嗡嗡——嗡嗡嗡——
手機振動。
「姐?是要我送衣服嗎?好。我一會先來醫院。」
電話那頭的人匆匆忙忙掛斷,沈玉看向掌心的藥片,遲疑了一會後,全部吞服。
他用力的拍了下臉,擠出來了一個陽光的笑容,開啟一天的生活。
喜歡他從黑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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