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有這麼奇怪的規矩,見了又怎麼樣呢?」
「這個……見了嘛,就不吉利,」桃子覺得這個楚雄實在是過於較真,不禁有些頭疼。
「怎麼不吉利?」
「生……生不出孩子,或者孩子生下來就夭折,死了。」
「可是武大哥他們都是漢人,怎麼沒聽說他們有這個規矩?」
「嘖,他們只想著趕快把他妹妹嫁了,哪裡管你們能不能有孩子,況且他們又不指望他妹妹傳宗接代,難道你也不在乎?」
「啊!你說的很有道理!」楚雄立刻十分信服,桃子見他如此亦十分得意,卻聽楚雄說道,「既然這樣,那這一個月你就不要出門了,瓦也不來看你,你要吃飯撒尿,瓦都叫人給你送來。」說罷吆喝一聲,便來了兩個山賊,楚雄對他們吩咐一番便走了,隨即聽到了落鎖的聲音。
桃子還不死心,使勁推了推門才確信她的確是被人囚禁起來了,一時有點想不明白,到底她和楚雄誰更傻一些。
自那以後楚雄果然沒有出現過,好在一日三餐並不少且味道都很不錯,一應山賊對桃子也很順從,唯獨在她提到出去活動活動這件事情的時候,他們才會裝聾作啞。
桃子有時候會想,楚雄小小年紀是怎麼能令一幫子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對他馬首是瞻的呢?不久這個疑問就有了答案。
給桃子答疑解惑的竟然剛好就是他們此行前來的目標——琉璃。
桃子在山上已經安安穩穩地度過了七八天,她起初和楚雄定下一個月期限的時候,計劃著她師父父該用不了三兩天就能找到她把她接回去了,可如今七八天都過去了,還是沒有動靜。
該不會他們已經決定放棄她了吧?
桃子很擔心,可是她轉念一想,不會的,羅大海還要尋回他的寶貝和琉璃呢,可是萬一他突然想開了呢?之前她一直期盼著羅大海有朝一日能參透天涯何處無芳草的道理,如今桃子卻很是擔心,她希望羅大海還是執拗一些。
於是當第八天的時候,桃子又一次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來,又一次覺得很失望。
回想前幾天在林子裡的時候,每天都過得緊張兮兮,只盼有一天能像現在這樣,一覺睡到大天亮,安安靜靜、無憂無慮。可現在,她最期望的就是有一天睡醒了,雞飛狗跳,那說明她師父父來救她了。
桃子嘆口氣,敲敲門:「大虎,我的早飯呢?」
大虎是楚雄安排負責保護她的人,說是保護分明就是看管。大虎猛一看很兇,但是交流起來,桃子發現其實他是個很老實巴交的人,話也很少,他弟弟小虎就不一樣,油滑許多。桃子雖然喜歡和小虎說話,心裡卻更喜歡大虎的為人一些,因為她覺得小虎和她很像,油嘴滑舌的人是不可信的。
門開了一條縫,飯菜還是差不多的飯菜,手卻不是那個手,用楚雄的話說,那是一雙麵條一樣的手。
桃子順著手看上去,是一張小小的瓜子臉,笑起來一對小酒窩,一雙大眼睛,眼角似乎有風,桃子只覺得她眨眼的動作像是刻意練過,她偷偷想著或許「一板一眼」就是這個意思,可她不知道,男人們是頂愛這種「一板一眼」的女人,起碼羅大海就很喜歡,這個女人就是傳說中的琉璃。
桃子細細的看了她一會兒,只想起原來楊婆子說白姑子的話「狐媚子妖道的」。她這麼想的時候卻不知道此時此刻琉璃對她的評價也是「狐媚子妖道的」。只能說人有百樣,狐媚子大概也應有百樣,不同的人心裡有不同的狐媚子模樣。
此時大虎正蹲著空地里抽土煙,不時看過來。
琉璃對桃子微微一笑說道:「妹妹好,姐姐聽說新來了個小夫人,特地前來拜見。」
有小夫人,自然有大夫人,很顯然桃子並不是她心裡的大夫人,至於她心裡的大夫人應該是誰,那是顯而易見的,可是這話裡頭的彎彎繞太多桃子聽不出來,只是恍然大悟地說:「你就是那個小妾!」
桃子說它是小妾那意思是羅大海的小妾,可這話聽到琉璃耳朵里卻有了另一層意思,原本堆在臉上的笑容便如糊在牆上的泥巴一般頃刻之間就僵了。
卻又不死心地繼續說:「姐姐是好心來瞧瞧妹妹,」又突然壓低了聲音說,「你可知為何這山上的人都這麼聽楚雄的麼?你就一點都不奇怪還當這是好地方。」
「為什麼?」
琉璃笑了笑說:「我只告訴你一句,這是為你好,你若想逃我可以幫你。」
「怎麼幫我?」
正說著,大虎似乎產生了懷疑,向她們走來,琉璃忙悄悄說:「今日夜裡我再來。」
桃子見她就要走忙問:「你還沒告訴我為什麼?」
這時大虎已經來了,只見琉璃不慌不忙地起身,臉上又堆起同方才如出一轍地笑說道:「咱們當家的可是苗人,通曉許多咱們不懂的本事,以後妹妹若能跟著他,好多著呢。」
說罷便一步三搖地走了,桃子看著她的背影覺得她走路的姿勢和她的笑她的眨眼都是同樣的「一板一眼」。
突然她回過頭,從袖口裡拿出一個藥瓶是的東西晃了晃,這才又款款得走了。
桃子的腦袋裡宛若轟隆一個霹靂,是了,他是苗人,苗家的蠱毒於江湖上是很有名的,她怎麼會忘了呢,桃子看著面前的飯菜,一股子不同尋常的甜香氣,桃子不確定是一直都有還是此時才有,總之是吃不下去了,她真傻,傻透了,或許她已經著了楚雄的道,這輩子都逃脫不掉了。
桃子等來等去,終於熬到了天黑,門外換了小虎值夜。忽然聽到一個女人急匆匆的聲音,她和小虎說:「你怎麼還在這裡,外頭已然打起來了,死了好些弟兄!你大哥也在外頭呢!」
小虎一聽忙說一聲:「你幫我守著,我去去就來。」
桃子拍拍門問:「琉璃,是你嗎?」
「不是我是誰?」
「還有別的人在嗎?」
「不在了,只有我,咱們走吧,我帶你出去。」琉璃說,「你往後面站站。」
桃子有點納悶,她本以為琉璃今夜是來找她商量對策,卻不料這麼倉促就要走了,心底總覺得有些不安,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她老實地往後撤了撤身子,只聽「噹」一聲巨響,緊接著門就開了。
琉璃手裡拿著一把長劍,說:「走吧,趁亂走,你跟著我,咱們抄小路。」
桃子也不多想,忙跟著她逃了出去。
外面喊殺聲一片,似乎還有火光,桃子不禁問道:「外面是什麼人來的?」她想著會不會是容易來找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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