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小邪離開食為天酒樓後不久,夜幕已經低垂,也不好在趕路,便琢磨找個地方休息一宿。
大街上,人群中。
「一頓飯又花了一兩三錢銀子!現在身上還有三百兩!花錢如流水呀!」
雲小邪想著自己的荷包越來越癟,忍不住長嘆一聲。
好在,自己在湘西嶽陽古城的時候順手牽羊,偷了錢十三妹百十兩銀子,不然現在他真的打算去碼頭扛大包當力巴混口吃喝。
韓雪梅的離開,讓他有點兒不適應,從下山李子葉作伴,李子葉失蹤之後,宋有容一直陪伴在他的左右。這二十多天,他一直與韓雪梅在黃山光明頂後山山洞裡朝夕相對。
猛的一個人,少了美麗仙子作伴,心中確實多少有點失落。
他在城裡晃蕩了許久,想要一家便宜點的客棧,問了好幾家,住一宿都要七八錢銀子,他自然是有點捨不得,詢問之下,得知西城貧民窟有較為便宜一些的小客棧。
雲小邪聞言大喜,大步的朝著西城走去。
石台城也算是一座中等城池,人口接近十萬,古老的城池共有四個城區,北城多是富人,也最為繁華。南城與東城稍次,而西城卻是如假包換假一賠十的貧民窟。
一走入西城範圍,雲小邪明顯感覺到氣氛與剛剛走來的北城大為不多,這裡街道也很寬,但是極為凌亂骯髒,兩側的商鋪也是零零碎碎,隔著好遠才有一間商鋪。
或許是天黑城西不安全的緣故,大部分的商鋪都已經關門,只有門口懸掛著的橫幅木牌之類的標誌語在夜風中獵獵作響。
「這也太荒涼了吧,會不會鬧鬼呀?」
雲小邪感受著街道上吹過來的風,身子微微抖了一下,眉頭皺在了一起。
越往裡走,周圍就越荒僻,開始還有幾點燈火,此刻已經變成了黑燈瞎火,別說客棧了,就連一個夜間的燒餅攤都沒有看到。
甚至,在這裡連剛才隨處可見的乞丐都沒有了。
此刻,他已經有了回去之意,暗想就算花個七八錢銀子也無所謂,甚至大不了去野外露宿一晚也可以,畢竟自己從蜀山一路走來,沒少露宿荒野。
清冷中帶著一絲詭異涼意的夜風徐徐吹來,隱隱中還夾雜著嗚嗚的聲音,似野鬼低吟,陰森又恐怖。
好在雲小邪乃是修真有成之人,年紀雖輕倒也沒有嚇的尿褲子。
想來也是,這傢伙數月前在還沒有達到御空飛行境界的時候,就敢去攀岩蜀山後山的天火峰尋寶,膽子還是有的。
就在他轉頭準備回去的時候,忽然,他的眉頭一皺,看向了不遠處一個黝黑小巷子。
那巷子漆黑無光,似乎連月光都被黑暗給吸收了,讓人心中不由得有些發寒。
雲小邪皺眉看著巷子深處,一股股陰涼的風從巷子裡吹來,幾乎冷到骨髓,同時,他隱隱感覺到巷子裡有一股若有若無的詭異氣息。
這種氣息十分微弱,換做以前自然是感覺不到。
但自從一個多月前開始修煉龜甲上的天書第八卷星光洗髓之後,修為一日千里,黑暗中他的敏感度也急劇上升。
他轉頭又看了看周圍,見周圍零零散散有幾戶人家,但幾乎也是破敗不堪,不像是有人居住,心中閃爍出一絲奇異的念頭。
身上從懷中抽出了法寶無名短棍,暗自戒備,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朝著那個黑暗的巷子裡走了進去。
巷子很長,很潮濕,也不知道多久沒人走過,地面都是腐爛的垃圾,甚至還有死狗死貓的屍體,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難聞的詭異氣息,幾乎讓人作嘔。
雲小邪眉頭一皺,不由得放慢了腳步,沿著巷子一直往裡走,幾乎走了一炷香時間,終於走出了巷子,來到了一處頗大的宅院前。
從外形來看,這座宅院昔日的主人必定是富甲一方的大財主,門庭高大,門前有兩座九尺高的石獅子,怒目生威,極為莊嚴。
只是,昔日的高亭門楣如今變的荒涼無比,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人住過了,院牆破爛不堪,就連昔日描金匾額,如今也一半低垂下來,耷拉在上面,每一陣風吹過,那耷拉的破舊匾額都會發出咔咔咔的聲音。
雲小邪沒有在意這些,他在乎是這裡的陰氣,頗為凝重。仔細一打量四周,配合從小所學的半吊子《神機九算》,很快就發現面前這個破敗宅子極為奇特,所處的正是方圓數十里陰氣最重的地方。
這種地方只適合建鬼宅義莊,陽人居住在此,肯定要到大霉。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去輕輕的推開了那扇早已經破敗的大門,興許是多年未曾開啟,大門被外力推動,頓時發出吱吱的聲音,頗為刺耳。
門剛打開一道縫隙,一股刺骨的陰風瞬間吹來,以雲小邪的道行竟然也是臉色一白,愕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
月光下,雲小邪站在那扇破舊的大門前額頭緩緩的出現了一絲冷汗,緩緩的抬頭,接著月光,他看到了再門楣的最上方貼著一排古舊的黃色符籙,似以前有道家門派的修真高人以符籙將院子裡的陰氣給困在了裡面。
「有古怪!」
雲小邪心中暗暗吃驚,趴在那微微打開一點縫隙的大門處眯著眼睛往裡看。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荒廢已久是院落,看起來也頗大,並沒有自己所料想的門後有無數殭屍鬼靈在等著自己。
好奇心下,他再度將大門推開了一些。
「嗚嗚……」
沙啞的風聲緩緩響起,門楣上的那些黃色的小符紙被陰風吹的嘩啦啦的作響,但片刻之後,那些不知道經歷多少風霜的小符紙上忽然出現了淡淡的柔和金光,將外泄的陰氣全部擋進了院子裡。
雲小邪將半個身子都通過打開的大門探了進去,伸著鼻子聞了聞,確實明顯感覺到一股陰冷鬼氣在院子裡瀰漫。
「還是不惹麻煩,先走為妙!」
他畢竟年幼,心中也生出了一股懼意,就想離開這裡。
可一轉頭,剛要離開,卻發現自己的旁邊石獅子處立著一塊青色石碑,上面有八個殷紅如血的大字。
「陰地鬼宅,陽人禁入!」
青色石碑早已經被風雨所損,上面的那八個字依舊如是帶著溫暖的鮮血一般,鮮艷無比。
在冰冷的月色下,在這陰氣極重的鬼宅外,這八個字猶如九幽地府之中最可怕的八個惡靈,露出猙獰的樣貌。
雲小邪打了一個寒顫,身子猛然抖了一下,又轉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破舊院子,臉色蒼白無血。
他手握無名短棍,由於用力,關節都有些發白。
片刻之後,他大步的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可只走了十餘步,這廝猛然停住,接著他轉過身一往無前的又跑了回來。
口中罵罵咧咧的道:「我倒要看看這陰地鬼宅能有什麼了不起!」
十五歲的少年,叛逆與好奇這兩種心態比任何年紀都要濃厚。
而且雲小邪的冒險精神是別人無法比的。
如果沒有那八個字,他或許真的就回頭了。
但是嘛,他的性格就是,你不讓做什麼事兒,我偏偏要去做!
咔吱!
破舊的紅木大門被雲小邪的手輕輕的推開,他毫不猶豫,大步的走進了這座陰地鬼宅之中。
外面很安靜,宅子裡卻是有著一種嗚嗚的詭異聲音,可見陰氣之大,超乎人的想像。
雲小邪緊緊握著無名短棍,走在大門後的院子裡,月光下,他走的很慢,一雙明亮的眼眸緩緩的橫掃四周。
忽然,他發覺有點異常,低頭一看,只見手中法寶無名短棍頂端的那個鑲入的月牙形狀的玉珏竟不知道何時泛起淡淡的紅色光芒,似乎很是興奮。
雲小邪臉色微微一變,感覺到一股嗜血暴戾的氣息從無名短棍上傳來,濃重的血腥氣息幾乎讓他要嘔吐,和當日在羅圖山山腹之內對戰那個面帶惡鬼獠牙面具的神秘男子時一樣。
當時,那種濃厚的血腥氣息,以為是那個神秘男子釋放的,他與韓雪梅都沒有在意。此刻,他再度感覺到了那熟悉的血腥氣息,很明顯,不是那個神秘男子釋放的,而是從自己手中的這根不起眼的法寶上釋放出來的。
「怎麼回事?!我的法寶怎麼如此血腥?」
雲小邪心中暗自吃驚,可更吃驚的還在後面。
就在他錯愕之時,發現了腳下的地面很是古怪,寸草不生,開始以為是鋪著石板,此刻低頭看去,愕然發現整個院子竟然是鋪著一層黑色的沙子。
他似想到了什麼,彎腰在沙子上掃了掃,露出了下面一層白色的粉末。
他捏起一點白色粉末在鼻子口聞了聞,臉色一變再變,失聲道:「石灰粉!」
說完,他手中的無名短棍大力的朝著地面上挖去,挖開了沙子與第二層的石灰粉,在下面大約半尺的地方,他挖出了一根小骨頭。
這根骨頭很小,很細,通體呈現出漆黑色,看樣子不是人類的骨骸,倒像的狸貓的骨頭。
雲小邪乃是出自道家門派,所修所學都是當今世上最精妙的東西,加上他從小就喜歡看神魔異志、五嶽奇談之類是書,知道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
「九幽冥魂奇陣!難道是這宅子以前的主人是鬼派高人?」
雲小邪面露驚駭之色,緩緩的站起身,隨即搖頭自語:「不對,這座院子荒廢起碼有數十年了,看模樣還是幾百年前的老宅子,這宅子裡的九幽冥魂奇陣黃沙與貓骨只變成黑色,最多只不超過十年,距離血色還差的遠,莫不是那個鬼派中人見此地陰氣集中占據了此地!」
「可惡!怪不得整個西城一片荒涼,竟有邪派中人在中原繁華的城池中布置九幽冥魂陣搜羅魂魄,幸虧被我發現,如果再過十年,九幽冥魂陣變成血陣,那整個石台城近十萬百姓只怕都會被陰氣所侵襲!」
雲小邪貪生怕死、貪財好色,但在大是大非面前是毫不含糊。
他深知九幽冥魂陣乃是千年前,鬼道那位驚才絕艷的祖師鬼王薛天所創,極為霸道兇悍,有極強的搜羅魂魄召喚九幽冤魂的奇效,陰氣極重。
自千年前鬼王薛天死後,這種奇術就已經在人間失傳。沒想到在這個中原城池的一座廢棄陰宅之中,竟然發現了這種大凶奇陣。
想到這裡,他的嘴角微微一抽,如果真如自己所料想的那般,那豈不是布置此陣的人就在附近?
能布置如此奇陣,只怕絕非自己所能招惹的。
他臉色微微一白,警惕之心更重。
也許,天公真是不做美,就在他全身心的警惕戒備之時,門外傳來了沙沙的腳步聲。
雲小邪臉色大變,左右看去,見正堂里黝黑一片,一咬牙,腳尖一點,身子無聲的掠向了院子對面的正堂之中。
到了正堂,他的臉色又變了,只見巨大的大廳破敗不堪,門窗早已經爛的不成樣樣子,可奇怪的是,大廳的地面上橫七豎八的放著數十口棺材,大部分的棺材都已經腐爛,甚至可以看到裡面的森森白骨。
他不及多想,身子掠向了上方黑暗的房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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