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寶清在鈴木潮美去做舞女之後不久就知道了這件事情,在某種程度上,他早已將鈴木潮美視若禁臠。在上次鈴木潮美指揮的襲擊行動慘遭失敗,手下傷亡殆盡之後,他已經有了一種錯覺,只要自己是鈴木潮美唯一獲取軍統情報的渠道,那麼自己就能夠反過來控制她。
現在,鈴木潮美拋頭露面的去做舞女,而且事前根本沒有徵詢自己的意見。對此,他很是憤怒,只不過,他突然發現自己對此居然毫無辦法。
以前自己經常能夠享用鈴木潮美的美妙,而上次與他見面時,這個該死的賤人居然敢警告自己,以後沒有重要的事情不要輕易和她聯繫,這讓許寶清實在是有些無法忍受。
其實,許寶清是一個比較能夠控制自己感情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無情的人,但是鈴木潮美已經發現了他明顯的性格弱點,那就是善妒和控制欲。
在事業上,他嫉妒中統的局長比他資歷淺,卻能爬到他的頭上去,一直不願意承認對方比自己優秀。在與人相處中,他只希望所有人服從他的安排,不願意有任何事物脫離他的掌控。
這也是為什麼鈴木潮美去做舞女根本沒有和他商量的原因,因為鈴木潮美知道他根本不會同意。面對鈴木潮美成為舞女的現實,他就算再不滿也只能憋著,時間或許能夠化解他的怒氣。
只是,令鈴木潮美沒有想到的是,自己還是低估了許寶清心胸之狹窄。雖然許寶清隱約知曉水世界的背後好像有軍統局高層的身影,但是中統可從來不怕軍統的人,再說,自己今天來是照顧生意,就算等下有什麼問題,那也是無心之舉。
果然,許寶清在水世界剛剛喝了一瓶洋酒,就看到鈴木潮美挽著一個英俊魁梧的青年男子走了進來。兩個人的神情十分親密,似乎鈴木潮美對這個男子很是鍾意,一顰一笑間風情萬種。
這個男子不是別人,正是軍訓部的陳千里。上次吃飯的時候,鈴木潮美向他坦白了自己舞女的身份。這固然讓她失去嫁給陳千里的機會,但是卻讓陳千里與她交往的時候少了一些顧慮,反而顯得更加輕鬆了些。
兩個人連著跳了幾曲,配合的相當默契,舞技也是棋逢對手,彼此都玩的很是盡興。喝了幾杯酒的鈴木潮美更是臉頰粉紅,春水盈眸,偶爾與陳千里對視一眼,所有的柔情蜜意盡在其中。
遠處角落裡的許寶清一杯接著一杯的喝著悶酒,幾個作陪的手下雖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很明顯的感覺到他身邊的空氣似乎都要凝結了,一個個的早都已經把陪自己的舞女趕走了。幾個人只是小心翼翼的陪他喝酒,話都不敢多說一句,唯恐惹火燒身。
終於,當陳千里輕輕的吻了鈴木潮美臉頰,而鈴木潮美順勢依偎進他懷裡的時候,許寶清爆發了。他走到兩人面前,先是深深的看了鈴木潮美一眼,而後就讓陳千里和他走一趟,說是懷疑陳千里是敵特分子。
美人在側,陳千里必然不會示弱,何況以他的身世,一般的軍警豈能放在眼裡。借著這個機會,他正好要讓鈴木潮美知道,跟著自己,她能得到亂世中最寶貴的安全。
陳千里很是倨傲的坐在那裡紋絲不動,他讓許寶清出示一下證件給他看看。陳千里的神態讓怒火上頭的許寶清稍微清醒了一點,他本就是借著酒意想要給鈴木潮美一點難堪,現在看這個年輕人的架勢,似乎是有點兒背景的意思。
許寶清畢竟不再是懵懂少年,出於慎重起見,他將自己的證件遞了過去。哪知陳千里拿著那張中統局的證件,根本都懶得打開,用手掂量掂量,直接就扔到了地上,緊接著就把手中的酒全都潑到了許寶清的臉上。
這一下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許寶清剛剛過來的時候,鈴木潮美是有心想要制止的,但是既想看看陳千里的應變能力到底如何,又不想過於暴露自己和許寶清熟識的關係,因此她選擇了袖手旁觀。
不曾想,在她面前文質彬彬、謙遜有禮的陳千里,遇到其他人的挑釁,應對的手段竟然如此的激烈。不過從陳千里的角度來說,這種反應也實屬平常,在國民政府中,如果陳家的威嚴隨便一個中統的人就能挑釁,那麼陳家又如何在軍中立足?
雖然今天因為要和鈴木潮美約會,他把平時跟著自己的幾個家人都趕走了,但是在重慶他也不怕任何人敢把自己怎麼樣。
被陳千里潑了一臉酒水的許寶清,感覺到四周仿佛都是嘲笑自己的眼神,還從來沒有人敢如此羞辱自己。就算那個徐局長,最多也只是罵上幾句,你讓他動手打自己,他多半也是不敢的。
旁邊鈴木潮美有些惶恐的樣子在他的眼裡不知為何,也變成了冷漠的嘲笑和譏諷。
本就有了七八分醉意的許寶清,此刻再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衝上去就與陳千里打了起來,幾名手下見狀自然不敢怠慢,也撲了上去。陳千里雖然年輕力壯,平素的訓練也算刻苦,但是畢竟雙拳難敵四手,很快就被幾個人打翻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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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廳的經理很快就帶著在水世界看場子的袍哥們趕了過來,鈴木潮美見狀連忙跑過去和他說了雙方的身份,重點提到了陳千里的家世和在軍訓部的職務。
舞廳經理是知道戴春風在水世界的身份的,因此他根本不在乎中統的幾個特務,連忙讓手下將幾人分開,同時堅決不放許寶清等人離開。哪怕許寶清掏出了手槍,他也毫不畏懼,手下的袍哥也舉起盒子炮和幾人對峙起來。
不一會兒,重慶憲兵部隊的幾十個憲兵就在一名值班少校的帶領下來到了水世界。他打量了一下,場中那個被一名美艷舞女扶著的年輕男子,想必就是司令官剛剛打電話來吩咐自己務必要保護之人了。看這個年輕男子的悽慘模樣,之前應該是吃了虧,連眉骨處都被打的出了血,看著血流滿面的,不懂行的還以為很是危險呢。
陳千里倒是硬氣,到現在也是從未呼痛,更沒對其他人表明身份,或許是被人揍了覺得沒面子吧。憲兵少校禮貌的請他先去醫院,同時表示自己會把兇手押到憲兵司令部,保證嚴格執法。
陳千里對這個少校倒是很客氣,竟然還說了句謝謝,然後就在鈴木潮美的攙扶下先去醫院了。此時的許寶清已經完全的清醒過來,憲兵部隊少校的舉動他也都瞧在了眼裡,這讓他有了些不妙的預感。
這名少校將他的證件撿了起來,打開之後看了一眼,隨後只見少校搖了搖頭,輕嘆一口氣,對許寶清說道:「這位老兄,麻煩你們幾個和我去一下憲兵司令部吧。還請配合一點,不要讓兄弟為難。」
許寶清聽了此話,心中不由的一沉。已經看了自己的證件,這名少校還要將自己帶走,看來此次招惹的人來頭確實不小。
自己這次真的有麻煩了,只希望這件事還在中統的可控範圍內,現在他只能寄希望於自己憎恨的那位徐局長能夠為了中統的顏面,出手平息此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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