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靖妮花了最後一點積蓄,在學校附近租了一個小單間,備戰考研。
拍畢業照那天,她都不好意思站前面,因為圍在老師身邊那幾個,大大小小也都算是個腕兒了。
這一屆畢業的學生,有簽影視公司的,也有簽話劇團或者其他好單位的,就她混得最差。
主要也是因為她不太會來事兒,有好資源永遠都輪不到她。
之前很看好她的那個製作人,因為得罪了業內某個大佬,如今也是自身難保,自然對她愛莫能助。
和禧悅傳媒的合約糾紛一直沒能得到妥善解決,沒有好資源給她,也無法和她解約。
管這個事情的人是周冉,但周冉上頭還有大老闆,梁靖妮拿不出天價違約金,她也得按規矩辦事。
這個事就這麼擱置在那了,梁靖妮無法離開禧悅傳媒,沒戲拍,更沒有廣告和綜藝,在南城這地方生存都困難。
原則上她是不能私自去接那些不入流的微商廣告的,但周冉和上頭討論了,做人不能做得太絕,總得給人口飯吃。
梁靖妮接了幾個小廣告,賺了十來萬,然後就回老家探望父母兄長去了。
她老家靈溪的,從南城回去得做兩個多小時飛機。
這趟回去,她打算把廣告費的一大半留給爸媽,讓爸媽再添些錢把家裡裝修一下,年紀大了,住著也舒服些。
說起來她也有一年多沒回家了,偶爾電話里慰問爸媽,他們就說一切都好。
但這次回來,梁靖妮明顯感覺爸爸臉色不太好。
問他,他就笑著打哈哈,「沒事兒,你爸好著呢,可能是最近累著了。」
梁靖妮這人不愛琢磨,爸爸說沒事兒,她就沒多想,陪媽媽下樓買菜去了。
晚上大哥梁浩博要回來吃飯,梁靖妮對媽媽說:「今晚我請客哦,我們買海鮮回去做。」
媽媽點頭說好,但是在心裡算計著,吃一頓海鮮怎麼都得好幾百塊錢呢。
梁浩博七點鐘下班到家,見妹妹在,臉上難得露出笑意,上前揉她腦袋:「大明星怎麼回來了,不是說了沒有大紅大紫之前都不會回來見江東父老的嗎?」
梁靖妮特別不好意思,臉都紅了,「嘿嘿,小時候的話你還當真吶大哥你快來做大閘蟹,哈哈!」
插科打諢的把她大哥拉到廚房去,根本不想再聽自己小時候的糗事。
一家四口在明亮的燈光下吃了一頓溫馨的晚餐,梁靖妮心大,和家人在一起她覺得是最幸福的事情,暫時把那些煩惱拋之腦後了。
飯後她和媽媽爭著洗碗,梁浩博仗著牛高馬大的身型,一邊按著一個,讓她倆去客廳嘮嘮嗑,說他來洗。
梁靖妮剛摟著媽媽走到客廳,門鈴就響了。
「這麼晚了,誰呀?」
一邊說,一邊就去開門了。
剛把門打開一條縫,看見外面站了兩個穿公安制服的男子,梁靖妮瞬間愣住。
其中一名公安開口,禮貌詢問:「同志,請問梁浩博是住這裡嗎?」
梁靖妮訥訥地點頭,然後回頭要喊大哥,卻見梁浩博已經走出來了。
公安問他:「你是梁浩博?」
梁浩博十分淡定,「我是。」
公安亮出證件,道:「我們收到喬恆製衣負責人搜集到的相關資料,你涉嫌非法挪用公款,請跟我們走一趟,配合調查。」
「好。」
梁浩博如此之淡然,仿佛早就預料到會有這一天,在他主動舉起雙手遞到公安面前被銬住的時候,爸媽從裡面出來,夫妻倆當即痛哭:「浩博浩博是我們害了你啊」
梁浩博抿著嘴,頭也沒有回,就這麼被公安帶走了。
梁靖妮如夢初醒一般,在電梯合上之前追了出去,「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很了解梁浩博,為人勤勉正直,在家孝順父母,在外耿直厚道,不可能知法犯法去動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
她緊緊抓住他的袖子,雙目通紅地再次喊他:「大哥!」
梁浩博對公安說:「走吧。」
梁浩博被帶走的那天晚上,一家三口在家眼睛都沒合一下。
她終於知道大哥為什麼會挪用公款,也知道為什麼這次回來覺得爸爸精神狀態那麼差了。
兩年多前爸爸就得了嚴重腎病,因為她是全家最疼愛的小女,兩口子和梁浩博一合計,就打算不把這件事告訴她,讓她在外面好好的上學、拍戲。
她喜歡拍戲,想當演員,高考之前請表演老師再加上電影學院高昂的學費,爸媽和哥哥為她花那些錢眼睛都不眨一下。
甚至她有時候說一句「好想要那個包哦,搭配我那件衣服好好看哦」,爸媽和大哥都會給她買。
在父親生病之前,小康之家就沒愁過錢。
可是昂貴的自費藥花光了家中積蓄,保守治療已經起不到任何作用,唯一的機會只能寄托在換腎手術上了。
梁浩博挪用公款實在是走投無路之舉,如果這次能保住父親的性命,他坐牢又何妨。
「爸爸,你去睡會兒。」
梁靖妮哭過之後,整個人變得異常平靜,他扶著父親回臥室,讓母親來照顧他。
她說:「我一定會想辦法把我哥救出來的。」
在梁浩博被帶走之後的幾個小時,梁靖妮已經查到,喬恆製衣這家公司,是隸屬於南城最大的多元化投資集團之一的博宇集團。
看見「博宇」兩個字,梁靖妮仿佛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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