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靠在牆角上,聽到風鈴的聲音感受到一陣濕意之後,將目光朝這邊望過來,便看到了黑衣黑褲的男子,他脫了外面的雨衣,在門口站定了有一會兒。筆神閣 bishenge.com
然後他慢慢走到吧檯前,聲音很沉:「葉南風。」
時隔多年,他這樣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葉南風還是從心裏面衍生出一種恐懼,從骨子蔓延開來,就好像小的時候,她犯了錯,他也不說別的,就只是叫她的名字,然後伸手指著葉家祠堂說:「去那裡跪著,反省為止。」
葉南風在看清楚那張臉之後,喉嚨就一度發緊,說不出任何的話來,她手握成拳頭,復又散開,唇色蒼白。
「跟我回去。」
「不!」
幾乎沒有人任何思考,葉南風這一句拒絕的話語脫口而出。
她的聲音很大,坐在牆角那邊的顧念聽到了,不由自主站起身來。
深夜突然到訪的這個男人,僅僅幾分鐘之後就讓一向淡定冷然的葉南風情緒失控。
手握緊了桌下的手機,她想著是否下一秒就報警。
「南風。」顧念問:「你怎麼了?」
「沒事。」南風朝著顧念那邊笑著說,然後立即轉過臉對著男人冷了聲音:「我還有客人在這裡,你不要搞事情,葉西洲。」
葉西洲朝那邊望過去。
不是很遠的距離。
顧念和他對視上。
因為淋了雨的原因,葉西洲的劉海有些凌亂的貼在額頭上,一雙眼睛眼梢微微吊著,是丹鳳眼,鼻樑又高又挺,薄唇抿成一道線。
酒館內光線不太好,但是顧念看清了他的五官輪廓,是年輕宛若少年的長相,五官比一般的亞洲人要深邃,尤其是眼窩。他很高,籠罩在黑衣之中看起來身形偏瘦削。
葉西洲收回目光,淡淡對南風說:「好,三日後我再來。」
南風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她死死捏住自己的手指說:「我不回去,葉西洲,我不回去。」
「這是爺爺的命令。」
南洋葉家,家主葉昭麟。
縱橫東南亞數年,葉家族人眾多,唯有葉西洲才是正統血脈,未來要繼承葉氏家業的嫡長孫。
南風的臉色又變得慘澹無比。
「只要你回去,既往不咎。」
門口的風鈴又響了,這個冒雨前來的男人說完最後一句話連一杯酒都沒有喝,快速離開了,他沒有再給自己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妹妹一個眼神,他轉身的時候果斷極了,好像一陣風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但是顧念記住了那張妖孽精緻少年氣十足的臉。
巷口的黑車緩緩啟動,在夜雨之中疾馳而去。
此刻已經到了晚上十點的時間,南風比以往要延遲半個小時打烊,她拿起車鑰匙,走過去敲了敲顧念面前的桌子:「嘿,走了。」
顧念迷迷糊糊站起身來說:「剛才有人來了?」
南風笑:「喝多了吧你。」她伸手扶過顧念的胳膊說:「我送你回去。」
顧念靠在車後座上忽然笑著說:「我要結婚了,下周一。」
「我知道啊,你說過了。」
「唔,哈,你祝福我了嗎?」
「好像還沒。」南風眉眼彎起來,「祝你新婚快樂,我應該是第一個祝福你的吧。」
顧念眼睛在黑暗之中勉力睜開,她像是想起來什麼,搖著頭說:「不是哦,你是第二個。」
聽南風這麼一說,顧念想起來她二婚了,第一個給她送祝福的竟然是她的前夫,他低沉平靜的聲音穿透電流而來,他笑著說:「好,我祝福你。」
那個男人,從始至終都能夠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即便面對這樣一種棘手的狀況,他還能心平氣和祝福她,心態當真是修煉到家了。
外面雨淅淅瀝瀝地,顧念抬起自己手指,無名指上空空蕩蕩的。
關於結婚之前的準備,一點兒也沒有,顧念一顆心還算是平靜,她周日晚上的時候還給洛涵發消息說明天早上民政局門口見。
那邊也回了一個好字。
一切看起來似乎蠻順利的,只不過這幾天的天氣還有些悶熱,顧念晚上開了空調不太舒服,老舊的空調年代已久,工作的時候發出的聲音很大,她被吵得睡不著,加上心裏面還裝了一點事情,所以關了空調,起身走到陽台上,看著窗外的夜景。
如墨的夜空之中,繁星滿天。
看來,周一是一個晴朗的好日子。
顧念六點起床,給自己化了一個精緻的淡妝,她穿著白色的短袖,將頭髮放下來,中長的頭髮發梢燙著卷。
即便只是走個形式,顧念也用了心去對待。
她八點二十左右到了民政局,看到情侶們挽著手進去登記,眉宇之間一片歡喜。
坐在大廳等候的時候,顧念想起了她的第一次婚姻,那天和江亦琛看了江媽媽之後,江媽媽對她真是滿意,滿意她的長相,滿意她的學歷,滿意她的乖巧,離開之後,她很是忐忑,不知道江亦琛的想法。
那時候她還大四沒有畢業,她小聲對男人說:「能麻煩送我回學校嗎?」
江亦琛送她回學校,然後說:去拿戶口簿和身身份證。」
顧念一臉疑問:「做什麼?」
江亦琛看了時間,語氣頗有些不耐煩,「結婚!」然後看著她呆滯的目光更加不耐煩了,他揮手:「快點去。」
那時候他態度很差,對她愛搭不理的,說話也總是各種諷刺,現在想起來都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八點半很快就到了。
顧念看了眼手機,又朝大廳外望過去,沒有人。
洛涵上班時間也是顛倒的,周末無休,偶爾會去外面出差,顧念又等了十幾分鐘,等到八點四十五的時候,洛涵還沒有出現。
她站起身來走到大廳門口,給她打電話。
昨晚還在跟她聯繫的人,這會兒電話轉眼之間就已經沒人接了,顧念依舊好脾氣給他留言說:「洛涵,你是不是喝多了沒起來,今天不是說要去看你奶奶嗎,你怎麼還不來?」
說完這些,她又重新回到大廳的椅子上坐著等洛涵。
或許他周末又去陪人喝酒談業務了,可能喝多了,這會兒正在賓館睡著了沒起床。
時針指向九的時候,洛涵還是沒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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