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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間,一陣輕微的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隨後,霍青陽就看到一抹端著洋酒、頭顱微低的細長身影走了進來:「先生好,打擾一下,您的酒——」熟練標準的躬身禮,說話間,封靜怡已經將酒水擺放到了桌上,托盤身前收好,躬身便準備退出去,自始至終,她的頭兒都沒怎麼抬起,動作行雲流暢,對屋內的人、物跟事兒不止是沒有絲毫的好奇,仿佛就完全不存在一般,說好聽點那是訓練有素,說難聽了那就是一具活生生的行屍走肉:倒真是專業!就這麼稀罕伺候人?
斜睨著她,霍青陽的眸光越發的深邃:「等等~」步子一頓,封靜怡轉了一半是身軀又緩緩轉了回來,牙根不自覺地咬了咬:「先生有何吩咐?」
她知道是霍青陽,但這一刻單從外觀卻幾乎看不出任何兩人有絲毫關聯的異常。
要不說人的潛力是無窮的呢,以前,她連收拾自己的房間都覺得疲累不堪,現在卻幾乎可以勝任夜總會高強度不停的送餐工作,從最初的腰直不起來到現在端著酒水小跑都不在話下。
在天堂星的日子,她不是沒起過放棄的念頭,但每次念頭滋生的時候,她就會發現自己不一樣了,以前做事三分鐘熱度,遇到困難她覺得無趣可能就放棄了,遇事第一反應她是慌亂想求救,現在,她做事前卻習慣把一切都思慮一遍,提前準備,遇事也不會有「落荒而逃」或者「回家找人」的念頭,而是學會了自己去解決。
雖然累,封靜怡卻也真真正正覺得自己是個有用的人了。
以前生活在父母哥哥的光環之下,她雖然努力,心裡也總有種自己是長不大的小米蟲、再強大也離不開米圈的錯覺。
這種成就感,讓她滿足也讓她自豪!剛來夜總會之時,她因為亂看亂問沒少吃虧,被經理教訓過還被身邊的同事嫌棄過,經驗總是需要積累與實踐,所以這一刻,她早就練就了不用眼睛也能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事,從聽到的隻言片語、餘光的幾分捕捉就能觸發真實的靈感,比曾經滿世界晃蕩後的觀感更豐富、更真實。
再度斜睨了她一眼,霍青陽道:「倒酒!」
終於抬眸看了他一眼,封靜怡漂亮的眸底閃過一抹紫色的幽波,下一秒,她卻是轉向一邊的服務台放下了餐盤,餐櫃裡拿了兩個白蘭地專用的高腳杯出來,放到了桌上,將一個酒盒先移到了一邊擺好,微微蹲身,封靜怡將另一個碩大的金色盒子挪到了自己身前:「先生,確定需要我幫您打開嗎?」
明明知道他是誰,封靜怡還故意提點、給了他一個「這酒很貴」的小眼神,明里暗裡只差當面說「您別賴賬了」!「呵呵~」她不知道他是誰?
倒是會裝模作樣!忍俊不禁,霍青陽還是抬了抬手。
下一秒,蹲身,快速旋轉了酒盒的方向,沿著盒子中間方形的logo往一邊一推,一個開啟盒子的按鈕就露了出來,一按一推,封靜怡利落地將藏在偌大密封盒裡的路易十三取了出來,開了瓶蓋,給每個杯子都添了一點,標準的三分之一杯多一點的劑量。
望著她熟練的動作,看著眼前標準的杯子跟液體,霍青陽眸色幽深了幾分:一個孤兒院出來的送餐員,高檔酒開的倒是很溜~這路易十三雖然不算是特別稀有,在夜總會裡也是頂級高檔了,包裝盒的設計完美到極致,他見過很多點了的客人研究半天都乾瞪眼不會開,服務生也是只有頂級包房的那些專門培訓過開酒的才懂,她這個拿最低工資的小苦力這酒倒真是開得利索,售價八萬多一瓶的酒,很多服務員拿著都哆嗦更別說去開了,她倒是一點都不怕啊!起身,封靜怡正準備離開,又一道冷鶩的嗓音傳來:「我讓你走了嗎?」
步子一頓,及不可見地,她的眉頭還是蹙了蹙:「九爺還有什麼吩咐?」
這壞蛋,擺明了是要找她茬啊!一聲九爺,多少還是泄露了些小情緒,唇角輕勾,霍青陽端起桌上的酒杯輕晃了下,低頭輕抿了一口:「你,留下來伺候!」
娘的,這是躲了火箭大炮躲不了地雷嗎?
咬了咬牙,封靜怡沒動,瞪向他的眸光熱烈了幾分:「抱歉,夜總會有規矩,我只負責送餐,
服務不是我的工作,恕我不能答應。
九爺如果需要人伺候的話,夜總會有專門的服務生,我可以代為傳達!」
眸光交匯,一陣激烈的噼里啪啦,捕捉著那美麗紫瞳里綻放的火花,霍青陽高大的身軀卻是往沙發里一摔,長腿一個交疊,滿身慵懶的貴氣化成了最凌厲的碾壓:「用我訂的規矩來壓我?
你好大的膽子!你不知道天堂星的第一條規矩就是服從命令嗎?
我的話——就是命令!」
轉了下脖頸,霍青陽的眸子危險地眯了起來:「要麼過來,要麼——現在就給我滾出去!」
路林跟樓層負責人一進來,看到地就是這樣劍拔弩張的一幕,瞬間,幾人都愣在了當場,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經理剛一張嘴,就被路林給踩了一腳,身後送吃食的服務生也跟著被堵在了後面,大氣不敢喘也,一動不敢動,飄忽的目光齊刷刷地來回在兩人間遊動。
霍青陽這句話的意思可是很嚴重了,顯然不單純就是滾出這個房間的表面意思了,這無異於當面攆人而且還是不給人留情面、留活路的!剎那間,眾人是明顯都有些驚訝,連一邊受邀而來的醫生也都明顯的震驚:九爺名聲的撅起,低調仗義是一方面,還有更重要的一方面便是護犢之情,但凡天堂星的員工,他都會盡力保護,而且工資高、規矩嚴、從不苛待,也不仗勢欺人、自我糟蹋,所以還算留得住人,口碑也算是極佳了。
當然,這只是相對於夜總會這個行業而言,對比其他行業來說,天堂星的人員流動率也是非常高的,很多人不能說一個月換一批吧,三個月半年就換一撥也是常事,這個圈就是這樣的習慣,所以來去如風、各個場子竄都是常事,甚至吃回頭草的也大有人在,都不是稀奇事,因為入門門檻低、要求低,所以除非是特別能賺錢的頭牌,基本上不會有特別去挽留,因為涉足這個圈的人,很多都有不為人知的苦衷,不好奇也是保命的原則之一。
但是這般自掘墳墓,自己砸自己場子的情況,還真是少見地緊,所以一時間,不管是進門的樓層負責人還是服務生都為封靜怡捏了把冷汗。
一見是為夜總會正招財的紫瞳服務生,經理就有些著急,對著她一通擠眉弄眼又暗地裡戳了戳路林,示意他幫忙說兩句好話,以前打圓場都是他們的工作,可剛剛被踩了一腳,面前又隔著路林這個左右手,他這會兒是不敢貿然開口了,生怕逾矩火上澆油。
但誰都知道夜總會近來生意火爆跟封靜怡有很大關係,所以望著這個招財的寶兒,他又很心急,畢竟他也是需要業績考量的,他真怕這一鬧就把這招財的給攆到別家去了,要知道,現在外面正好奇,有人打聽自然就有人挖,包間裡氣氛一度僵滯到了極點,唯有他眼珠子轉著,急得額頭手心全是汗。
這種情況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以往也是這般,倒酒之類的舉手之勞的,封靜怡肯定是不會推脫的,再過了,她就不會妥協了,一般也會有經理或者負責人出來打個圓場,基本挨兩句啐或者讓她道個歉,她也就能脫身了,第一次的時候,她還委屈地直紅眼,躲在洗手間偷偷抹淚,後來看到夜總會的一個服務生為了幾百塊的小費被人摸、灌地又哭又吐,瑟縮里攥著鈔票卻笑著給自己家人打電話,她又覺得自己看不起的這個女人其實善良地讓人心疼,人家都能抹掉淚繼續紅妝示人,她被人不痛不癢說兩句,有什麼承受不起的?
生活給了我們一巴掌,我們越該學會停止脊背,笑著面對它!只要不放棄,再多的風雨也能走出彩虹之路。
她知道霍青陽是故意的,不管是針對海歌還是針對封靜怡,他是想攆她走!要是換了別人,安全起見,她肯定就掉頭出門了,但是霍青陽,不知道為什麼,她始終覺得他不會傷害她,也許是這種潛意識裡的底線一直強悍的存在,所以,糾結了片刻後,咬了咬牙,她卻是低頭走了過去,輕微的悉率聲打破了僵滯的氣氛,路林繼續前行,經理跟了上去,身後的服務生也隨即將端來的小吃一一擺放到了桌上。
眼角的餘光斜睨了上前的粉雕玉琢、瓷娃娃一般、男女不辨卻精緻絕倫的小美人兒,霍青陽不自覺地擰了擰眉頭:「肩膀酸,給我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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