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忽然摁開電燈,將一直沉浸在黑暗中的夏雪,嚇了一大跳。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明晃晃的光亮,照得夏雪睜不開眼睛。她抬起一隻手臂,遮擋在眼前,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霧氣瀰漫的眼眸。
屋外星光閃爍,明月高懸。大峽谷峰巒疊嶂的輪廓,在夜色下像是一副詭異的剪影,散發著靈異的意象。
雅克和夏雪,一前一後,走出店門。踩著一路星光,慢悠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黑黢黢的路上,看不到一個行人,萬籟俱寂。雅克攙扶著夏雪,放慢了步伐,唯恐夏雪腳下有什麼閃失。
夏雪,真沒想到你這麼年輕,父母就不在世了。剛才在店裡,聽你說起這些,我的心裡很難過。雅克深深地望著夏雪,說道。
夏雪的眼帘,不覺低垂下去,黯然說道。我的父母,年歲也不算大,他們當時是遇到了交通意外。可是,那件事情、、、、、、似乎很蹊蹺,而且還存留著疑點。但是,卻無據可查。
怎麼會這樣?雅克詫異地問道。
我也不知道。事發現場,警方已經查證過,得出的結論就是交通意外。或許,是我多疑了吧?可是,我父母當時明明早就定居國外,為什麼會突然回國,直到現在也不得而知。夏雪頓覺黯然神傷,這個結一直橫在她的心底,如鯁在喉。
雅克茫然地看著夏雪,沉思了片刻,似乎也想不明白。他在心裡斷定,夏雪父母這件事情,或許存在著什麼內幕。只不過,夏雪不願意主動說出來,他也不好窮追不捨。
兩人走上一道緩坡,前方的月亮,似乎就懸在坡頂,看起來距離他們很近。
再往前走一段路,月亮仍舊不遠不近地懸在前方,像是跟他們開著一個善意的玩笑。
夏雪,我的父親早就去世了,可是他死的時候,我的心裡並不感到悲傷。我甚至在小時候,就盼著他快點死去!雅克凝眸望著腳下,平靜地說著。
啊?怎麼會這樣?夏雪問道。
我的父親,是個不可救藥的酒鬼。他幾乎每天都會喝醉,只要醉酒,就會毒打我的母親。所以,我心裡對他只有恨。我的母親,善良又懦弱,對待父親極其順服,從來沒有想過要背棄他。雅克說起母親,眼神中流露出一抹柔情。
夏雪沒有說話,默默地傾聽著。
雅克沒有繼續說下去,沉默了好半天,他扭頭看著夏雪,說道。
夏雪,我母親在前段時間,跟一位神交多年的筆友結婚了。她那位筆友,也就是我的繼父,去年夏天才出獄。雅克抿嘴一笑,說道。
哇,這可是件喜事啊,你母親終於有了自己的歸宿。可是、、、、、、夏雪沒有繼續說下去。
雅克讀懂了夏雪的擔憂,說道。你是在擔心我的母親嗎?覺得我那位繼父,可能會是個殺人犯,對嗎?哈,其實,他並不可怕。他當初走上犯罪的道路,完全是為了她的母親。
夏雪愕然抬頭,有所期待地望著雅克。
他那位繼父,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入獄的呢?那個人在獄中,又是怎樣跟雅克的母親成為筆友的呢?
雅克看著夏雪,淡然一笑。
夏雪,我的這位繼父叫奧蒂斯·約翰遜(otisjohnson),現年69歲。他在米國一所監獄度過了長達44年的牢獄生涯。
去年夏天,他手裡握著典獄長交還他的40元美金、兩張汽車票和一張身份證走出監獄的大門。
只有失去過自由的人,才能切身感受到自由的可貴。他永遠也無法忘記1970年的那個深夜。
在那個深夜裡,他的心中充滿了苦痛迷茫。她可憐的母親再度被酗酒成性的父親打成重傷,不得不偷偷逃出了家門,躲在一位親戚家裡。
母親告訴他,她要逃到另外一個地方去。
可是母親身無分文。約翰遜的幾位遊蕩於社會的朋友知道這件事後,決定要聯手幫助他的母親湊齊路費。
約翰遜被朋友們拽上一輛摩托車,在漆黑的夜色中騎行到一處超市門前。
月亮被一層層烏雲遮住,天光昏暗,唯有超市里還閃動著微弱的光芒。
約翰遜被朋友安排在路邊放風。
不大一會兒,只見兩位巡視的警察朝這邊走了過來。約翰遜慌張地用力吹響了口哨。緊接著,他的朋友們先後從超市里跑了出來。
那兩位警察以更快的速度攔住了他們,並掏出了手槍。
約翰遜的一位朋友拔出身上的尖刀朝警察刺去,警察隨之扣動了扳機。
最終,他們以謀殺警察未遂罪被捕入獄。
約翰遜由於是從犯,被判了有期徒刑,那一年他才25歲。
監獄裡的時光度日如年。最初,入獄後的約翰遜對人生充滿了絕望。可是後來,他遇到了一位善良的筆友。
那位筆友叫瓊斯,是位年輕的母親,常年遭受家暴,卻沒有力量離開。她的遭遇令約翰遜想起了自己的母親,心痛不已。
他給瓊斯寫信,訴說了自己獲罪入獄的經歷,鼓勵瓊斯要勇敢面對不幸。
瓊斯也回信安慰他,要他對自己有信心,爭取早日出獄。
瓊斯的信件,令他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晃幾十年過去了,瓊斯的信件從來沒有中斷過。
就在約翰遜出獄前,還收到了瓊斯的最後一封來信。她在信中告訴約翰遜:她如今在伊利諾伊州的塔爾小鎮上,經營著一家農場,希望約翰遜能夠去找她,她的農場正缺一位好幫手呢。
約翰遜在監獄附近的公路邊徘徊了很久,迷茫地打量著過往的車輛和行人,仿佛猝不及防地墮入到另外一個星球。
世界根本不是他印象中的樣子,一切都變了樣。從他身邊匆匆走過的陌生人,幾乎全部都帶著耳機,這令他恐慌不已,難道是中央情報局(cia)的調查員們集體出行嗎?
更令他感到奇怪的,是行人們時而會自言自語。並不時地掏出一個長方形的物體,有時會把它放在耳旁好像在和別人聊天,有時會拿著它對著路邊的綠樹和鮮花咔擦個不停。
他頂著明晃晃的烈日在街邊尋找著電話亭。不知走了多久,他終於在一棟大樓的旁邊發現了一處電話亭。
他想給瓊斯打個電話,可是驚訝地發現電話費竟然從以前的0.25美元漲到了一美元。他試探著伸出手指撥動著電話號碼,可是打了好久都是嘟嘟的盲音聲。
他掏出瓊斯的信,想確認一下她的電話號碼,可是汗漬早把那封信浸潤得模糊不清。
他只有走著去幾千公里之外的塔爾小鎮了,幸虧他記住了瓊斯的住址。
夜色漸漸黑了下來,街頭的霓虹燈齊刷刷地亮了起來。高入雲天的建築物上突然亮起了一個大大的屏幕,把約翰遜嚇了一大跳。
他捂著胸口走進一家便利店,想買點食物充飢。可是面對著櫥窗里五顏六色的包裝袋,他真的不知該買些什麼好?
他只好求助店主,說他想吃麵。
店主立即給他拿過來一個紫色包裝的大碗,並問他是否需要馬上就吃?他趕緊點了點頭。店主隨即打開包裝,注入滾燙的開水,把碗口封好。
當他去付錢的時候,竟然發現很多人都不再付現金,而是拿出一張卡片遞給收銀員。
他躊躇著走出店門,朝遠方望去,就在不遠處的房屋上閃爍著十字架圖案的燈光。
他欣喜地尋著那燈光,來到了一座教堂前。他被裡面的人攙扶了進去。他不禁淚如雨下,把自己孤立無援的境況和盤相告。
神父安排他先住下來,讓他先熟悉一下現今的環境。
在那些天裡,約翰遜過得非常愉快。他白天跟隨大家一起參加宗教服務活動,下午或者晚上就學著進行冥想和練習太極拳。教堂方面也在積極地幫助他聯絡昔日的家人。
來做禮拜的人們漸漸得知了他的事情。於是,大家紛紛為他介紹當今交通購物和生存的方式,以及網絡的使用方法。還有人送給他一部手機,教他怎樣使用。
他還在朋友的帶領下乘坐了公交車和地鐵,仿佛進入了神秘的時空隧道。他逐漸喜歡上了當下的世界,不再恐慌和逃避。
雖然科技發達進步了,可是人心依舊沒有變,愛和公義始終都在。
幾天後,教堂方面得到了他家人的消息。他的父母和家人早已不在人世。他家族裡有一位遠方的叔叔在過世之前還留給他一筆遺產。
在教堂方面的幫助下,約翰遜順利辦理了繼承手續。
約翰遜想起了昔日受難的母親,又想起跟母親一樣蒙受家暴的瓊斯。他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他要建立一處婦女庇護所,保護那些不幸的婦女。
當他把自己的決定告訴教會時,受到了廣泛的支持和尊敬。數不清的弟兄姊妹們紛紛募捐,期待著這處庇護所早日成立。
在大家的幫助下,半年之後,婦女庇護所終於成立了。朋友們還幫助他通過網絡黃頁尋找到了瓊斯,他跟瓊斯第一次通了電話,激動地淚流不止。
瓊斯的丈夫在多年前就去世了,如今的她在塔爾小鎮經營著一家農場。她聽說約翰遜建立婦女庇護所的消息後,感慨萬分。
約翰遜讓她耐心等待,等庇護所步入軌道,他就會前往塔爾去接她。
瓊斯笑著問他:「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約翰遜說:「當然記得了。你說,你會在塔爾公園北邊的牆角下挖一個洞,裡面會為我準備一頂紅色的禮帽。我戴上它,你就會一眼認出我來。」
半年後,約翰遜坐著火車來到了塔爾。他輾轉找到了瓊斯說的那處公園,來到了那處牆角下。
瓊斯說過,她會在洞口放置一塊大石頭。
他眼前一亮,發現了那塊石頭。他興奮地搬開那塊石頭,立即露出一塊玻璃。玻璃的下方,映出一頂紅色的帽子。
金色的夕陽餘暉斜鋪在大地上,約翰遜吹著歡快的口哨,戴著那頂紅帽子向遠方走去·。
、、、、、、
不等雅克說下去,夏雪截住他的話語,說道。
當夕陽漸漸西沉,落日熔金的時刻,瓊斯站在路邊的一棵榕樹下,遠遠地望見了一頂熠熠生輝的紅色帽子,不停地向自己飄來、、、、、、
夏雪說道這裡,笑了。
雅克,那位瓊斯,就是你的母親,對不對?
雅克欣喜地點頭,著迷地看著雀躍的夏雪。
好浪漫的一對老人啊,我真為他們感到高興!夏雪由衷地歡呼著。
雅克停住腳步,握住夏雪優美白皙的手腕,迫使她面對著自己。
夏雪,我希望你也能勇敢些,再勇敢些!為了愛情,為了我們的明天,好不好?
雅克滿眼深情。一雙幽深的眸子,迷濛著濕漉漉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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