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掛了，便是晴天 098章 誓言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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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籃球場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寂靜祥和地融入快樂的時光中。漆面剝落的籃球架，一別經年，似乎還是老樣子。

    走近它，伸手觸摸它冰涼的軀體，湊到近前細細地嗅著。夏雪聞到一股生鐵的特有氣息，寒氣中摻雜著腥澀的味道，是少年時喜歡的氣味。

    卜世人彎腰撿起蹦跳的籃球，在原地拍了幾下，忽然拋給夏雪。夏雪猝不及防，急忙向後退了兩步，隨即伸出雙手，抱住了那隻撲向自己的籃球。瞬時的緊張和移動，帶動起夏雪久違的童心，像個孩子般抱著球跑入籃球場中央。

    夏雪的臉上掛著興奮的笑容，拍著球，小跑著，奔向對面的籃球架。卜世人，接著跑過來，擋在夏雪的前方，伸出手臂做出攔球的姿勢。夏雪左騰右閃，一個彈跳，手臂上揚，做出一個漂亮的投籃動作。卜世人，隨之高高地躍起，沒想到他晚了一步。籃球，穩穩地落入網中。

    哈哈哈，夏雪開心地大笑，看不到往日裡矜持害羞的神色。卜世人搶過球，開始忽左忽右地運球，身體靈活地把夏雪擋在身外，在球場上奔跑。夏雪不甘心，圍著卜世人繞來繞去。就在卜世人舉手投籃的時候，被趕過去的夏雪成功攔阻，將球狠狠地拍到場外。

    卜世人雙手叉腰，露出純澈的笑容，好像是又回到了學生時代。快去撿球！夏雪擼了擼袖子，抬起手背擦拭著額頭上的汗水，對著卜世人發號施令。卜世人，笑著搖頭，說道，這可是你自己打出去的球，卻讓我去撿，耍賴！

    兩個人繼續在球場上廝殺，誰也不肯先停下來。直到夏雪大汗淋漓，衣衫濕透，卜世人才提議休息。

    夏雪喘著粗氣，開心地笑著，走出場外。卜世人，抱著籃球，走在夏雪身邊，從手腕上解下一根白毛巾，遞給夏雪。

    夏雪說了聲謝謝，看著一臉簡單清澈笑容的卜世人，不由得感慨萬分。運動和陽光，可以照亮人的內心，忘卻那些明爭暗鬥，令人輕易地獲得快樂。快樂，原來竟是那樣簡單，一直存留在我們的身邊，垂手可得。

    兩個人都沒有開車。卜世人領著夏雪，走進單身宿舍小區右側的小飯店。走進店門，多年未見的老闆娘沒有認出他們來，可是夏雪卻一眼認出了上了年紀的老闆娘。

    卜世人點了幾樣餡料的肉火燒，兩碗甜沫，兩隻茶蛋。隨後，他們端著餐盤，走入裡面靠窗的位置坐下來。飯店不算太大，只有五六個單間，外加一個可以擺放十張小方桌的廳堂。

    夏雪坐下來，看著眼前白底藍色方格的桌布，心裏面感到親切溫暖。許多年前，這個飯店的桌布就是這種圖案，如今依然沒有改變。

    望向窗外，馬路對面，是一排小飯店。飯店的後面，是一條漫長的高坡。坡上，橫亘著兩條鐵軌，不時開過冒著白煙的火車。

    這處單身宿舍小區，帶動了周邊本來蕭條的餐飲業。單身男女，沒有拖家帶口的負累，大多是一些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花起錢來大手大腳。

    因而，對飲食有著挑剔的需求，不時地三五成群，找一處飯店喝酒聊天。聰明的本地百姓，漸漸發現了這個商機，於是一家家小飯店，像是雨後的春筍，好像在一夜之間將單身宿舍小區緊緊包圍起來。

    夏雪當初住進來的時候，是在她這輩子最艱苦無助的時候。薛寒變心，閨蜜背叛，孤立無援，人生徹底跌入低谷。夏雪自問，沒有做過任何錯事，為何會受到這般磨折？很久以後，才懂得，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夏雪的單位，工資效益在當時算是高的，就好像抱著一隻鐵飯碗，令社會上的其他行業羨慕稱道。可是夏雪當時，心灰意冷，不甘心這樣平庸下去，只想拼命地賺錢。

    夏雪說不清，賺夠錢會怎樣去重新安排人生？但是她很明白，要想改變今後的人生走向，萬萬離不開錢。

    夏雪跟薛寒談戀愛的時候，人人都認為夏雪是貪圖錢財的拜金女人。夏雪百口莫辯，也不屑於去爭辯，但是對此始終耿耿於懷。從她失戀之後，便開始下定決心，將來一定要賺到很多很多的錢，讓曾經詆毀自己的勢利小人無話可說。

    夏雪那時候，除了按時去單位上班，晚上便去酒吧當服務生。就是在那裡，她遇到了卜世人。他當時是酒吧駐唱的歌手，青春帥氣高大俊美，只是被貧窮限制了夢想的腳步，只好被困在原地痛苦地踏步。

    後來，夏雪頻頻遇到不懷好意的男人，想要出錢消遣女孩子的青春和美貌。那些大腹便便的男人，拿著一隻塞滿鈔票的手包，天色一黑，便想入非非地出入各種歡場。他們理所當然地認為，用相當數量的錢，便可對等消費到噴薄的青春和誘人的身體。

    精於此道的女孩子，大多有著濃重的黑眼圈，粗糙暗黃的皮膚，一雙無神黯淡的眼睛。她們在黃昏時分，畫著濃妝，抹著猩紅的烈唇，穿著半透的蕾絲胸衣和黑色高筒絲襪，走進即將陷入黑暗的燈光酒綠中。她們除了捕獲男人，還兼職推銷酒水。老闆，會按照提成分給她們錢。

    夏雪當時，只負責單純的服務生工作，還有後台的清洗碗盤和店內的衛生打掃。即便是這樣普通，由於她容貌出眾，時常會招惹一些不知深淺的男人。幸虧每次遇到麻煩，都有卜世人挺身相助，費力周旋，自稱是夏雪的男朋友。

    卜世人對於夏雪的呵護，持之以恆，乾淨純粹。他從來不會趁人之危，也不會對夏雪輕薄求愛。無怨無悔，不求回報，卜世人的這番付出徹底感動了夏雪。兩個人，隨著日益增加的了解，漸漸拉近了距離。

    夏雪對卜世人傾訴了自己的遭遇，沒有隱瞞任何環節。她說，她想要不惜一切代價，報復薛寒，要讓薛寒生不如死，痛悔終生！卜世人眼神灼熱地盯著夏雪，緩緩說道，我會幫你達成心愿。

    在以後的日子裡，夏雪把手裡全部的積蓄交給卜世人，包括薛寒當時派人給她送過來的一大筆錢。這一次，夏雪沒有把錢還回去，準備用這些錢在日後化解心中的仇恨。如果沒有錢，再高貴的自尊也無處安放，再優雅的靈魂也沒有機會展現。

    卜世人，聰慧過人，能力超群。只是因為貧窮，才使得他虎落平原。夏雪的資助，對於他來說，無異於雪中送炭，徹底將他解脫於危難之中。

    夏雪和卜世人，互相幫補，各取索取。卜世人成就著自己的事業，夏雪消解著心中的深仇大恨。他們之間，卻唯獨沒有愛情。

    剛開始創業的時候，卜世人對夏雪信誓旦旦，說他將來非夏雪不娶。那時候的夏雪，完全被卜世人打動，沒有對他的誓言產生過懷疑。甚至，夏雪還曾無數次憧憬他們未來的家庭婚姻，想像著他們的孩子會是多麼可愛？

    可是卜世人，遲遲沒有對夏雪實踐承諾。

    創立的公司，日漸起色，卜世人和夏雪徹底離開酒吧，共同經營自己的公司。卜世人說，沒有夏雪，就不會有他今天的成就，他一輩子都不會辜負夏雪的恩情。

    夏雪嫣然而笑，痴痴地望著卜世人，覺得眼前這個男人是位正直善良的好人。

    公司完全走入正軌，卜世人依然沒有向夏雪求婚。兩個人獨處，難以避免情深意濃的曖昧時刻。夏雪滿心陶醉，這位暖男照顧得她無微不至，令她受寵若驚。她放下心中的戒備，做好了迎接這個男人的心理準備，期待成為他的女人，一生一世。

    羞澀悸動的期待，一次次地落空，不明所以，無法深究。夏雪本是個內向的人，涉及到男女之間的那種事情，更加不好意思說出口。

    如若對方不主動表示，夏雪從來不敢冒然邁出第一步。她幾次想問卜世人，為何還對自己固守城池？急得面紅耳赤，也終究沒有說得出口。

    記不清是哪天深夜？卜世人午夜過後，才醉醺醺地從外面回來。他將手機隨意放在床邊，就急匆匆地進了衛生間，對嬌羞的夏雪似乎視而不見。

    忽然，手機的屏幕亮了一下。夏雪拿起手機，一看，是一條簡訊。摁開，讀到裡面的內容。卜世人，你不許碰那個女人，明天就要檢查你的公糧！存糧若是不夠，我就跟你一刀兩斷！夏雪的心，霎時冰冷，他原來是早有了心愛的女人。

    夏雪終於明白。有的男人，不願對你越過雷池半步，並不是因為他正派，而是他的心已經另有所屬。他已經把心，掏給了別的女人，對你已經無能為力。他之所以會廝守在你的身邊，那是因為你尚有利用價值，可以滿足他另外方面的貪求。

    男人對於女人的鑑別挑選，總是目的純粹方向明確。有的女人，適合男人取悅自己的感官。有的女人，適合男人圓滿自己的夢想和事業。有的女人，可以愉悅男人的心靈，滿足男人的獵奇心理。

    卜世人，你藏在背後的女人，一直是那個女人嗎？就是那個跑來公司門口，找我理論的那個女人。夏雪喝了一口又甜又鹹的甜沫，輕輕咬了一口噴香的肉火燒，問卜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