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銑賜給林啟的宅子不小,而且頗有些別致。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據說這宅子的舊主人本是太原府某個官員,因不願依附蕭銑被殺了。
院子裡一些不起眼的地方也確實還有未乾的血跡。
林啟也不在意這些,隨意選了個屋子便歇下。
過了一會,韓眉卻摸了進來。
「盟主,我聽說瓦橋關被遼人攻下了,我們不是應該去接應徐大哥和兩個軍師嗎?」
「是啊。」林啟半眯著眼倚在床頭似要睡著了。
「那為何我們還來太原?」
「不然呢?憑你的兩千新軍出關?」
韓眉鼓了鼓腮幫子不說話。
過了一會,她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那你想怎麼做?」
「用晉王的人馬去接應武定軍。」林啟道。
「哈?」韓眉探頭過去看了一眼,見林啟已經完全閉上眼,身子也往下躺平了些。
小姑娘只好自己支著頭想了半天,卻依然沒什麼頭緒。
「不管怎麼樣,都要把晉王父子咔嚓掉吧?」
她手輕輕在空中一斬,又問道「我們可以通過下水道,把他們做了。」
見林啟不答,她只好說道「你放心,我剛才看了,沒人偷聽。」
「你出去。」
「為什麼?你平時從來不這麼早睡的。」
林啟坐起身,頗有些火大的樣子「知道嗎?這個正朔朝,寅時便要上朝了。」
「唔。」
難得看到林啟發火,卻是因為早起這種事,韓眉只好撇了撇嘴出了屋子。
寅時。
夜色正深。
正朔朝新任的禮部侍郎屋中燭火亮起。
若從屋外看去,能看到屋中人想試著將頭上的長髮紮起來,但試了好幾次之後都是以失敗告終。
於是他有些氣憤地把帽子往頭上一戴,又把散在外面的頭髮胡亂地塞了進去。
過了一會,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身穿官服的林啟跨步出來,一路行到原先的晉王府,如今的皇宮。
林啟本以為自己算是到得早的,來了之後卻發現竟已站了不少衣冠楚楚的官員。
他還沒來得及稍站,便有太監來傳大家進殿面聖,林啟不由暗道蕭銑勤政。
蕭銑的地盤雖小,事卻不少。這個早朝首先要處理的無非是誰誰又負隅頑抗被殺掉了,誰誰又投效了正朔朝庭該如何封賞。
聽起來正朔朝的事業發展得頗為順利。
接著便是談這邊大軍整備的情況,大概這兩天便能出征。
林啟官職不低,站的位置頗為靠前,因此也不好打個盹,只能打起精神聽這些零碎的瑣事,正覺得有些無聊,便聽蕭珍站出來對奏。
「兒臣連夜審訊,已招降了任常恭以及三萬保義軍。」
此言一出,殿中便是一陣竊竊私語。
「那等頑固不化之人竟也能被招降?太子可真是能幹。」一如此類的馬屁不少。
蕭珍心中得意,他昨夜以一句「林啟如此跋扈,你若死了,誰來制他?」直接就改變了任常恭的態度。
此時想來,他依然忍不住讚嘆自己的才智,這對人心的巧妙掌握,簡直是帝王之才吶。
可惜不好將這招妙棋分享出來,確實有些遺憾,蕭珍只好道「任常恭此人,可稱得上是忠臣義士,好在兒臣費盡唇舌終於將他招降了。」
蕭銑臉上便又露出那種表演痕跡很重的喜悅表情來,又吩咐人帶任常恭去沐浴更衣,再上朝來受封賞。
接著右丞相俞孝宿便上前奏對,內容是請征汴梁。
這便算是今日的重頭戲了。
此事其實蕭銑與俞孝宿已經商議定了,今天在早朝上提一提,宣布一下。
這算是一種儀式感,也是要振奮人心。
於是在一番慷慨陳詞之後,蕭銑便要一錘定音。
突然,有一個清洌的聲音道「臣,有事要奏。」
蕭銑轉頭一看,卻見林啟踏步而出。
他其實不希望林啟在這種既定戰略上插嘴,但既然人已經站出來了,又不能不讓他說。
林啟道「臣以為,不該直撲汴京。」
殿中不少人心中暗道這小子不求進取,正合己意,但恐怕這下要觸怒陛下了。
下一刻,卻聽林啟又道「臣以為,應該向東行軍,如今忻州、真定府皆不在朝庭掌握,祁、趙、翼各州至大名府各處又是兵力空虛。我們從此路進軍,路程雖遠了些,卻可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得偽朝措手不及。」
此言入耳,蕭銑便沉吟起來。
這思路,竟讓人耳目一新、豁然開朗……
蕭銑當了一輩子太平王爺,其實不太會打仗,但自認為會用人,對林啟又有些推崇。
此時乍一聽林啟這一頓分析,見他侃侃而談、鎮定自若,讓人頗有些驚才絕艷之感。
果然是名將之後,才有如此天馬行空的想法。
「俞相,你怎麼看?」
俞孝宿站出來道「臣認為不妥。」
「為何?」
俞孝宿一時卻說不出什麼所以然來,他之所以反對只是覺得林啟不安好心。此時雖然再想找出理由,但他原本只是皇城司的暗探,武藝雖高,對兵法戰陣卻不擅長。只好道「沿途路線太長,供給太長,恐生變故。」
「供給不是問題,下臣在太行峽谷有些家業,可供大軍一月糧草。至於變故,更是無稽之談了……反觀西線,因去年嚴虎之亂,以致上黨、潼關守備極嚴,又有天險為憑,偽朝亦不傻,如今為防陛下還增兵五萬。若是直取汴京,才叫多有變故。」
一席話說完,蕭銑深以為然。他又看向古銘,問道「古將軍怎麼看?」
古銘正有些老神在在,見蕭銑問自己便站出來回道「林侍郎所言,末將也不敢苟同。」
他略作猶豫,又道「東路畢竟耗時長、路途久。但我們若是直取汴京,萬一戰事不協,也來得及固守河東路,以太行天險為憑,割據……」
「夠了!」蕭銑一聲怒罵,面色已變得鐵青。
這個古銘,武將怕死!
「朕要的是天下!是整個大梁!如果只想安居一隅,做個割據一方的諸侯,朕何必起兵?再讓朕聽到這種苟且論調,朕罷了你!」
「陛下息怒。」
「歇一個時辰再議。」蕭銑甩下一句話,拂袖而去。
林啟淡淡笑了笑,心中頗有些篤定。
這種關係到前途生死的大事,蕭銑自然要多問一問,且隨他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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