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那塊浸染血肉的大地,雲峰總算鬆了口氣,為了發泄悶氣,高速奔跑起來,很快來到東央門城牆下。正在收購戰利品的張叔老遠看見雲峰,高聲招呼一聲,他走過去和對方攀談幾句,解釋因為運氣不好,沒有收穫。在暮光森林沒收穫很正常,張叔見怪不怪,安慰兩句,繼續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當雲峰走進東央門後,一個身穿青銅戰甲的人來到張叔收購點前,出售了幾件東西,並且有意無意閒談起來,還好奇的問起雲峰的情況。張叔大嘴巴一個,哪裡知道對方是故意打聽雲峰的資料,當即說出大堆信息,把他的真名還有身份全都說了出來,看那模樣恨不得拉著青甲人徹夜長談。
乘坐超高速懸浮軌道車返回青雲小區,回到自己的房子裡,雲峰終於覺得安全不少。這套房子面積不小,三室一廳一百平,是爺爺以前購買留下的,他準備若是沒錢上大學,就把這套房子賣掉,應該能籌集第一年的學費。脫下黑石戰甲換上便裝,躺在床上沉思今天發生的事,反覆回想之下,越來越感到不妙,雖然自己沒幹什麼壞事,又沒拿對方東西,可畢竟把人家屍體給埋了,等於破壞了現場。而且看那個青年的模樣,似乎在找什麼東西,可能就是在找那個黃金盒子,可是自己不是把盒子放回去了,難道另有人走那裡經過,拿走了東西,或者那個青年沒發現藏在地洞中的盒子。
「事情似乎不妙啊,早知不該留下來埋掉屍體,直接掉頭離開就好了。」
雲峰真的有些後悔了,之所以出手埋掉那些屍體,因為他自己也是一名戰士,每次遊走於生死邊緣,指不定哪天慘死在外,曝屍荒野。他把別人的屍體埋掉,何嘗不是在想,當自己戰死後,也有人把自己的屍體掩埋好。胡思亂想間,雲峰沉沉睡去,第二天醒來,心情好轉不少,不管怎樣,自己又沒做虧心事,對得起天地良心,怕什麼。
吃過早飯,他按照往常那樣來到學校,剛剛推開教室大門,卻發現不對之處。教室里空空蕩蕩,五個身穿黑色西裝的陌生人站在那裡,其中四個年青人,一個中年人,那四個年青人中的一個,正是昨日和他發生衝突的那位。幾人看見雲峰,那個中年人咧嘴一笑,向後揮揮手,兩個青年走上前,分別架住他的兩隻胳膊。
「你們是誰,想幹什麼?」
雲峰試著掙扎出來,但兩個青年的手臂充滿力量,牢牢夾住他的胳膊,根本無法掙脫。那個中年人目光冷冽,氣勢凌人,不緊不慢走到雲峰跟前,冷冷道:
「你叫雲峰是吧,昨天去暮光森林狩獵,有沒有遇上什麼不同尋常的事,比如見到滿地屍體,還有一個黃金盒子。」
雲峰暗道不妙,麻煩不僅真的找上門,而且居然這麼快,讓他半點準備沒有。既然如此,他不想繼續隱瞞,反正自己沒做錯任何事,替別人掩埋屍體,總歸不是什麼壞事。
「我承認,我昨天確實去了那個現場,還把所有屍體全部埋了,你說的那個黃金盒子,我也見到了。」
「真的?」
中年人大喜,開口打斷他的話,急急忙忙問道。事到如今,雲峰索性說出全盤事實,把當時情況講述一遍,沒有隱瞞發現黃金盒子的事實,反正自己沒拿,東西又不會飛了。但沒想到,當他說完後,中年人臉色鐵青,厲聲呵斥道:
「你說把東西放回原地,可我們仔細搜索過那塊區域,根本沒找到盒子。小伙子我實話告訴你,我們來自東華城許家,你應該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我勸你老老實實交出東西,否則···哼」
東華城許家!
雲峰臉色劇變,大為惶恐不安,東華城許家是什麼家族,他不是沒聽過,只需要一句話就能說清,他們家族的老祖宗,是東華城數十位萬法期修士之一。萬法期,這種修為比築基期更高一籌,在東華城算是一方高人,在高層會議上擁有表決權,手底下更掌管著龐大的勢力。許家要殺自己,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絕不會受到任何法律制裁,因為東華城的法律,正是為了保護這些家族而制定。
「我沒拿,我真的沒拿,那個人搜過我的背包,裡面根本沒有黃金盒子。你快說,你告訴他們,我的背包里真的沒有那個盒子。」
雲峰連忙出聲辯解,朝那個青年大聲呼喊,希望對方證明自己的清白。看著中年人帶著詢問的眼神,那個青年嘴唇蠕動,遲疑片刻,冷漠道:
「我查過他的背包,裡面確實沒有,但不排除他把東西藏在別的地方,最好還是帶回去嚴刑逼供,讓他說出真相。」
聽到這話,雲峰氣得直哆嗦,帶自己回去嚴刑逼供,這不是硬要屈打成招,歷史上多少冤案不是嚴刑逼供才產生的。中年人顯然認為這是個好主意,大手一揮,命令兩個青年把雲峰架出去,剩下幾人站在教室中,一直沒說話那個青年,這時向中年人問道:
「德叔,我看那小子不像說假話,會不會真不是他拿的?」
中年人嘿嘿一笑,隨手關上教室的大門,臉上露出一副老奸巨猾的表情,無所謂道:
「誰知道呢,或許是他拿的,或許不是他拿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你們只要記住,這件事必須得有人出來負責,難道你們願意扛下這個責任?那個東西可不是什麼廉價貨,而是老祖宗在暮光森林斬殺的一頭二級妖獸,從中挖出的二級妖丹,派人送回來給家主煉製築基丹,助他突破築基期。現在東西丟了,不說家主暴跳如雷,老祖宗那邊怎麼交待,誰敢去交待?所以說,必須得找個替罪羊,那小子年紀輕輕,閱歷不足,不明白其中的玄機,你們可千萬要放精明些。」
兩個青年恍然大悟,這才明白事情的關節所在,心裡暗暗替雲峰默哀,其實結果早已註定,只要東西找不回來,他就必死無疑,如果東西找回來,他還是必死無疑。
雲峰被兩個青年架下樓,教學樓門口停放著兩輛靈能飛車,流線型的車身顯得華貴流暢,黑色的車身隱隱泛著幽光,整體形狀如同尖銳的槍尖,隨時刺破空氣翱翔天際,從外形來看,至少是價值上百萬靈晶幣的名貴飛車。兩個青年正要把雲峰塞進車內,一個壯碩的身影大步走了過來,伸手攔住他們,張口喝問道:
「你們是誰,憑什麼帶走我的同學?」
聽見這熟悉的聲音,雲峰抬頭看去,差點激動得熱淚盈眶,只見秦征宇堅定的站在前方,怒目而視,在這種危急時刻挺身而出,援救自己。兩個青年停在原地,相互對視一眼,剛準備說話,後面就傳來:
「我們是誰?我們是東華城許家的人,這小子拿了我們家東西,我們要把他帶回去調查,難道不行?」
那個中年人從後方走來,不咸不淡的解釋,那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分明沒把秦征宇放在眼裡。秦征宇口才可是出奇的好,演說能力堪比專業的演講家,當即義正言辭道:
「你居然問我「難道不行?」,誰給你們權利可以隨便逮捕別人,東華城是你們許家的嗎?別說我同學不可能拿你們東西,即便他拿了,自然有東華城執法院發出逮捕令,派出城衛軍親自上門逮捕,你們有什麼權利,又有什麼資格這樣做?我告訴你,你們今天敢把他帶走,我一定要去執法院告你們。」
那個中年人神情微楞,想不到秦征宇言辭這般犀利,句句直指問題核心,又搬出執法院施壓,還敢說去告許家。幾個青年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不知該怎麼辦,中年人冷笑兩聲,身形一動,瞬間逼近秦征宇身前,抬手在他臉上扇了兩巴掌:
「狗東西,還敢告我們,沒我們許家保護東華城,你們早被蟲子吃進肚子拉出來。我讓你去告,看誰敢來找我們麻煩,不怕告訴你,執法院院長和我們家老祖宗是朋友,上次兩人還在一起吃飯喝酒,就你們這樣的賤民,弄死你是分分鐘的事。」
中年人連續幾個耳光扇過去,打得秦征宇口角血流不止,若不是有所顧忌,怕是直接把他打死了。
雲峰呆呆看著這一切,他知道天元時代很殘酷,知道淪為弱者就要被欺負,知道強者擁有一系列特權。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現實居然如此殘酷,弱者的尊嚴被無情的踐踏,被狠狠的踩在腳底,甚至連基本的人權都被剝奪。這是個什麼社會,強者可以這樣肆無忌憚,無法無天肆意妄為,弱者哪裡還有半點尊嚴可言?
成為強者,無論如何也要成為強者,絕不淪為弱者,永遠不要淪為弱者!
雲峰的心在怒吼,在吶喊,在悲憤中如同火山爆發,恨不得打碎這天,打碎這地,將這冷漠無情的秩序,用怒火燃燒殆盡,用雙手埋進泥土。可現實依然如此殘酷,他沒有這個力量,沒有打破秩序的力量,甚至沒有保護自己的力量,只能任人宰割,任那兩個青年把自己塞進車內,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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