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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大飯店大禮堂門外,王振國神情嚴整的站在那裡,腰干拔的筆直,兩鬢雖已略見斑白,但虎目卻是威凌自顯。他目光炯炯望著禮堂內燈紅酒綠的奢靡場面,不其然間眉頭已微微皺起,顯然是看不慣紙醉金迷的景象。
在離他不遠十步開外,兩名同是身形挺拔的高大男子也遠遠的站在那,目光片刻不離王振國左右。
作為一位戎馬半生的老軍人,老將軍,說實在的,對於此刻大禮堂內這奢靡腐化的場面他真是打心眼裡看不慣。無奈,這裡面卻有他失散了五十多年的親人,同父異母的兄長,所以儘管他直想有多遠走多遠,但此時卻還得無奈的等在這裡。
說起來有些奇怪,王振國這兩天正在下面部隊裡檢查工作,忽然在昨天早上卻接到了軍區參謀長的電話,讓他馬上趕到軍區司令部,說有重要事情找他。
王振國本以為是有什麼大事,以為不是有演習任務就是別的什麼,急忙就趕回了軍區。可與參謀長一見面才知道,叫他回來並不是因為什麼軍事任務,而是為了讓他到北京認親。
一見面,坐下沒兩句話參謀長便開始詢問他是不是還有個叫名字叫定北,得到確認後又告訴他,說明天北京會有一批從香江來客商,裡面有他失散了五十多年的親人,他的大哥以及兩個沒見面的侄子,要他立時趕到北京去和人家見個面。
王振國一下就楞了!冷不丁的突然從香港冒出來個大哥,一時間他真有些接受不了,心中百味混雜直講不出是什麼滋味。王定北這個名字,若不是參謀長今天當面提起,他簡直就快想不起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大號了,記憶實在是太過久遠,久遠的簡直已經遺忘。
王振國本名王定北,一九三六年生人於廣東惠山縣,自幼隨母寡居,打記事起國內便爆發了抗日戰爭,局勢紛亂的一塌糊塗。幼年時為了躲避戰亂,母親帶著他到處奔走流散,吃的苦受的罪真是說都說不過來。
直到一九四九年新中國成立,中國共產黨坐了天下,他與母親方才算是安定下來。而後為了響應國家號召,他又自己把名字改了,用「振國」這兩個字來激勵自己,之後五三年參軍,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部隊,五四年入黨,歷任班長、排長、營長、團長乃至軍分區司令部參謀長、旅參謀長,到現今北京軍區某下屬軍分區司令員,少將軍銜,真是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
王振國當然記得,母親在臨終前最遺憾的事情就是沒有找到父親,臨終時還殷殷叮囑他一定要想辦法找到父親。自然他也知道,母親和父親是在戰前失散的,或許說是失散有些不準確,當年在戰前父親一家人準備移居去香江,但因為當時母親已懷有王振國,眼見就要待產,實在是經不起路途奔波勞頓,故才暫時留在了廣東,由一位老僕人照料等待產後由父親那邊派人來接。
只是,後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在王振國出世後母親帶著他直等了半年多,始終也沒等到香江那邊來人接他們。而後局勢愈加混亂,老僕人又在一次出去買東西後再也沒有回來,苦等無果下母親只得帶著他到處尋找奔波流落。
所幸父親臨走前,著實是給王振國的母親留下了一筆錢,也就仗著手裡有這筆錢,他們母子這才在那個紛亂的年代裡得以生存。而在王振國成年後,他也不是沒有試過打探一下父親的消息。無奈那些年通訊實在是不大便利,而後國家又發生了那麼多變故,在那特殊的年代裡,海外關係代表什麼他很清楚,故此從那一刻起,他就把自己在香江還有親人的事情徹底的遺忘腦後,再也不提,直到參謀長昨天當面說起,他才又想起了這段遺忘了幾十年的往事。
王振國神情肅整的站在禮堂之外,腦海中紛亂的閃過種種思緒,突然卻看到,在那人群之中,自己的長子王翰與另一位年齡相仿的男子,左右虛攙著一位老先生向自己走來,在他們三人後,還有一位高高大大年齡略少的青年跟著。
往前迎上兩步,但他隨即停下腳步,帶兵幾十年已經令他養成了一副刻板的性子,或者說是大將風度,實在是不大習慣情感外露。故此,雖然他心中也有幾許激動,臉上卻仍舊是整肅不驚。
而那由王翰王智虛攙的老先生自然就是王貫東,離的遠遠他便已經看到了這邊的王振國,轉臉問了一句便甩開了王翰王智的攙扶,快步上前站到王振國面前,顫抖著聲音道:「你......你是定北?」
眉頭一皺,王振國道:「是的,我是王定北,不過在三十幾年前我就改了名字,叫王振國。如果方便的話,您還是叫我振國吧!」
「好,好,叫振國也好,振國也好。我是王貫東,請恕冒昧,您能否告訴我令尊與令堂的名字與情況?」王貫東顫聲問道,雖然心情激動但仍舊保持著理智。
點點頭,王振國道:「我父親和我從來沒有見過面,在我出世前他就舉家去了香江,他的名字應該是王正海,我母親的名字是邵雨玲。」
「對了,對了,沒有錯,你是鈴姨的兒子,我的四弟。四弟......我是你大哥王貫東呀!」王貫東徹底確認了對方的身份,激動的眼眶發紅。
「我知道,大哥您好,歡迎您到北京來。」王振國點點頭,伸出手來言道。
忙伸手握住,王貫東激動的雙手與弟弟相握,又道:「好好,老大,老三,你們快過見見你們四叔。四弟,他們是你兩個不成器的侄子,老大王智和老三王睿。」
「四叔!」王智王睿兩兄弟忙招呼了一聲。
「嗯!你們好。」王振國又點頭說道。
「四弟,你這些年好嗎?這幾十年是怎麼過來的?當年父親曾經派了幾撥人到廣東找你們,但卻怎麼也找不到你們的消息。鈴姨,鈴姨還在嗎?」
「母親已經過世十幾年了,我這些年過的倒還好。大哥,我們是不是換個地方說話,這裡......」
「啊?鈴姨也去了!唉,我還以為......算了,我們換個地方說話,上樓吧!樓上有房間,我們到那說話。」
「這......好吧!大哥請!」
「一起走一起走。」
兩人又說了幾句,王貫東與王振國便並肩往電梯走去,自然那王智王睿以及王翰三個人也跟在了後面。而同時走向電梯的還不止他們五人,適才遠遠站在另一邊的那兩位黑臉男子,卻也不聲不響的跟了過來,並跟在王家五人之後也進了電梯。
王睿轉過身,正迎著黑臉男子站定,抬眼看了看,那王翰便連忙微笑解釋道:「他們是我父親身邊的人,負責......幫我父親處理一些雜事。」
點點頭,王睿沒說什麼,抬頭看著電梯指示燈,聲色不動。不過那王智卻又打量了這兩人幾眼,頗有些好奇。至於王貫東,此時他老人家卻只顧著與剛剛重逢的四弟講話,別的什麼都不進眼內。
而看著老爺子那歡喜激動的神情,再對比一下自己這個剛見面的四叔,王振國面上的沉穩鎮定,王睿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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