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警笛聲,慌亂的喊叫聲,嗡嗡的在耳邊鼓盪。
各色燈光人影不停地在眼前晃蕩,天旋地轉看不真切。
趴在汽車方向盤上的裘德用力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但是陣陣疲倦開始侵襲他的大腦,讓他昏昏欲睡。
「有人能搭把手嗎?車裡的人被座位卡住了!」
「不行,得先把車門撬開!」
「上帝,把車子撞成這樣,他究竟超速了多少?」
撞得破爛的跑車前,三個消防員用鐵棍撬開變形的車門,將喝得醉醺醺的裘德從駕駛座上拽了出來。因為沒有人攙扶,他只能像一堆爛泥般橫躺在馬路上。
七八個記者圍上來,對著地上的裘德一通狂拍。
刺眼的閃光燈讓裘德下意識地抬手擋在面前,眼前這一切都讓他感到非常的疑惑。
自己不過是在同學聚會多喝了兩杯,開車回家的路上為了避讓一條橫穿馬路的流浪狗,撞在了路燈杆上,至於出動這麼大的媒體陣仗嗎?
直到兩個警察出現,驅散了拍照的記者,將裘德拷上手拷拎上警車,他都沒有想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
哐當一聲!
囚室的鐵門被打開。
開門的白人警官朝裡面撇撇頭。
「他就在裡面。」
「謝謝。」
馬斯洛律師沖對方點點頭,然後走了進去。
身穿囚服的裘德盤腿坐在地板上,手裡拿著一個畫本,一刻不停的在上面塗畫著。
在他周圍的地板上散布著很多已經完成的畫稿,其中距離門口最近的一副引起了馬斯洛的注意。
一艘巨大的諜狀飛船漂浮在城市上方,街道上的人在驚恐中逃散。
落款是一個日期:21/9/1994
馬斯洛撿起畫稿,自言自語道,「外星人入侵嗎?這座城市看起來有點像芝加哥。」
裘德停下手裡的筆,抬頭看了馬斯洛一眼。
「我什麼時候能重獲自由?」
「自由?」馬斯洛把這個詞語重複了一遍,放下手裡的畫稿意味深長的看著裘德說:「相信我,對於你而言,外面只是一個更大的囚籠,一個用名和利構成的牢籠。」
裘德皺了皺眉。
「什麼意思?」
馬斯洛聳聳肩,嗤笑道,「你以為在監獄裡待了三個月,外面那些記者就會忘了你以前的那些劣跡?現在媒體已經開始打賭,你下一次被送進監獄會是什麼時候。」
裘德目光堅定地看著馬斯洛,一字一句地說道:「不會再有下一次,我發誓!」
「每次我到監獄裡來保釋你,你都這樣向我保證,但結果呢?」馬斯洛略帶憐憫的看著裘德,「記住,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解決麻煩,從明天起,我就不再是你的私人律師,我們兩清了!」
如果是以前的裘德,一定會痛哭流涕地懇求馬斯洛的原諒,並且許諾更多的律師費,只要馬斯洛能繼續擔任他的律師,幫他擺平各種麻煩,但是現在的裘德不會這樣了,他只是目光平靜地看著馬斯洛。
「瑞恩森呢?他這次為什麼沒來?」
裘德已經認定馬斯洛不會再幫他,所以只能寄希望於他的經紀人。
「你在監獄裡難道都不看報紙嗎?就在你入獄第二天,CAA就發表聲明正式和你解約,現在你已經沒有經紀人了!」
裘德閉上了眼睛,情況比他想像中的還要糟糕。
但是這還沒完,馬斯洛接著又告訴裘德一個更壞的消息。
「你入獄之前欠了賭場、酒店、遊艇租賃公司一大筆錢,法院應債務人的要求拍賣了你在龐克街區的那套公寓以及車庫裡那輛還沒有來得及被你撞壞的奔馳跑車,現在你銀行賬戶上還有不到三萬美元。按照你以往的花錢速度,這點錢恐怕還不夠你生活一個月,但是誰說得准呢?說不定在你把這筆錢花光之前,你已經又把自己送進了監獄。」
裘德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將散落在囚室地上的那些畫稿一一撿起,摞整齊後拿在手上,轉頭看著馬斯洛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現在我們可以走了嗎?」
馬斯洛對裘德的反應有些意外,不過他並沒有多想。
一個不可能再付得起律師費的僱主,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他去關心。
出獄的手續已經辦好,裘德換上了自己入獄時候穿的衣服,裡面有他的錢包、銀行卡、駕照(已經被吊銷,想開車還得去重考),以及他在監獄期間畫的上百幅畫稿也一起裝在個大紙箱裡帶走。
兩人在監獄門口分道揚鑣,馬斯洛開著他的奧迪車離開,裘德則走到路邊伸手攔下一輛計程車。
告訴司機送他去北好萊塢任何一個可以便宜入住的旅館後,裘德靠在車後座上開始思考起接下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作為90年代好萊塢與愛德華-弗朗、麥考利-卡爾金齊名的童星,擁有四分之一華裔血統的裘德-洛克成名比前兩人更早,12歲就在電影中亮相併獲得極高關注,當時媒體甚至評價他擁有「瞎子也看得見的美貌」,星路十分被看好,就連CAA這樣的大牌經紀公司都拋出橄欖枝,花了不小的代價才將裘德簽下。
但是和很多童星長大後一樣,裘德-洛克因為年少成名又缺乏家庭的管束,很快染上了一些壞毛病,酗酒、飈車,甚至一段時間還吸過大.麻,每年上百萬的片酬收入依舊不夠他揮霍,又因為頻頻爆出的各種醜聞讓其公眾形象急轉直下,願意找他拍戲的電影公司越來越少,最後連他自己也開始自暴自棄,隔三差五就會因為喝酒鬧事或者飈車被警方拘捕。
三萬美元確實不夠以前的裘德-洛克花銷一個月,不過現在占據裘德-洛克身體的是一個來自21世紀中國的影視發燒友,恰好中文名字也叫做裘德。
兩個人的記憶一開始融合得並不順利,腦子裡不斷地閃現出各種各樣的記憶碎片無時無刻不在困擾著裘德,很長時間裡他甚至都不分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誰。
差不多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裘德才徹底接受了自己穿越到1994年,變成裘德-洛克的事實。
這期間他只有通過不斷的畫畫來擺脫這種記憶衝突所帶來的身份迷失感,而他所畫的正是腦子裡中不斷閃回出現的一些記憶畫面。
待在監獄這段時間,裘德畫了上百幅這樣的畫,其中不乏後世經典電影的鏡頭畫面,這些記憶就像烙印一樣存在於他的大腦當中,但是這些都沒辦法幫裘德立刻擺脫眼下的困境,剛剛在獄中度過了二十歲生日的他,必須依靠銀行卡里僅剩下的3萬美元在這座城市生存下去。
開車的黑人司機瞥了一眼後視鏡,發現裘德一副愁眉不展的樣子,立刻意識到插嘴的機會來了。
「先生,這邊價格便宜的旅館很多,不知道你有沒有什麼具體的要求?比如說旅館周圍方便找樂子、或者你需要一些特別的服務,這樣的旅館我認識不少。」
裘德抬起眼,第一次認真的打量起前排的這位黑人司機。
「你認識我?」
黑人司機轉型注視著前面的車道,撇撇嘴答道:「裘德-洛克,大名鼎鼎的好萊塢壞小子,我這麼說並無惡意,主要是現在報紙上都這麼稱呼你。」
「好吧,既然你知道我那麼多的事情,那就幫我找一家環境足夠安靜,而且房間乾淨整潔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玩樣兒的旅館!」
「沒有酒吧!沒有小妞!你確定要找這樣一家旅館?」黑人司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裘德皺眉反問道:「有什麼問題嗎?」
黑人司機很識趣的閉上了嘴。
計程車最後在一家叫野馬的旅館門口停下,付錢之後裘德抱著紙箱下車,順便用腳帶上了車門。
黑人司機伸出腦袋,「嗨,夥計!」
裘德轉過身來,有些疑惑地看著對方。
「還有事?」
黑人司機從車裡遞出一張便簽:「我叫托尼-托德,如果這段時間你需要用車,隨時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裘德騰出一隻手來接過便簽,發現上面有一串手寫的電話號碼。
「這地方很難打車?」他下意識的問道。
「打車很容易,但要遇到一個像我這樣守口如瓶的司機可不容易,雖然你現在的名聲很糟糕,但我相信還是有一些狗仔會對你的行蹤感興趣。」
托尼丟給裘德一個「你懂」的眼神,發動汽車準備要走。
「可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裘德叫住了托尼,「我的意思是,你為什麼不把我的行蹤賣給那些狗仔,這樣至少還可以小賺一筆。」
托尼笑著沖裘德聳聳肩,「因為我也是演員工會的一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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