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始仙庭 第四十三章 厲法的恩情

    而厲法長老此時正站在宗門廣場，負手而立，望著山門，目露期盼之情。

    半月以來，厲法長老每日都會來此駐足，神情，身形一絲不差。要說改變的，只是眼神中多了一絲痛惜。

    當初凌楓在屋外透露出的那種無懼，使得厲法長老心神一震。

    那一刻，他在凌楓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輕時的身影。往事歷歷在目浮現在腦中，即使數十年過去，那種屈辱也無法忘懷。

    那一年，連雲教招收弟子，他清楚的記得父親帶著年幼的自己前去參加選拔，父親臉上的自豪他至今仍然能夠回憶起。

    然而，事實卻是殘酷的，自己的資質愚鈍，第一場選拔便被刷了下來。

    他清楚的記得，當時年邁的父親給考官下跪時的情景。

    「求求你了，收下我兒子吧，他很勇敢的」父親緊緊抓著考官的褲腳，不顧四周人的異樣眼光，老淚縱橫的說道。

    可換來的卻是考官的無情「老不死的，快滾，再不滾打死你」

    他還記得自己想拉起跪在地上的父親，卻被拒絕，

    他還記得父親被考官無情的踢飛，重傷彌留之際時的話語「爹為你感到自豪」

    他記得當時自己並沒有反抗，而是背著父親的屍體遠去，

    他記得自己進去雲澤山脈的一幕幕，記得自己無數次經歷過死亡

    而那一刻，塵封的記憶，再次被凌楓打開，

    當厲法長老將儲物袋送給凌楓時，那一刻，在他心裡，凌楓就成了自己的弟子，唯一的弟子。

    夕陽的餘輝灑在這張蒼老的臉龐，輕嘆一聲，就要回宗，就在這時，他愣住了，長有皺紋的眼角……濕潤了。

    「凌楓？」

    映入厲法長老眼帘的，正是凌楓。

    此時的他，臉上褪去了稚氣，多的是一絲沉穩，略顯清秀的臉龐，多了一些稜角。而眼眸中，沒了以前的清亮，取而代之的是平靜，平靜下面是常人看不出來的堅定，這種眼神，厲法長老當年……也有。

    「厲法長老，我回來了」凌楓有些高興，雖說他在這裡受了很多屈辱，但是在他的記憶中，這裡，便是自己的家。

    自己昏迷了三天之後，醒了過來，當時，崆峒子就在他的身旁，眼眸中的讚賞，不言而喻。

    之後，凌楓便進入了崆峒空間養傷，直到崆峒子告訴自己外面的人都撤了，他才出來，返回宗門。

    「長老，你怎麼了？」看著沉迷在回憶中的厲法長老，凌楓試探性的問道。

    這一刻，厲法長老有些心酸，他多想聽到凌楓的一聲「師傅」。而不是長老，可是，別人無法體會。

    「呵呵，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厲法長老臉上有些失望，更有些無奈，他能夠感覺到凌楓身上的氣息。

    「哦，謝謝你，長老」凌楓好似記起了什麼，要是沒有厲法長老斂息訣，他可能已經死了。不管對方知不知道斂息訣的存在，自己都應該懂得感恩。

    「只是謝謝嗎？」

    凌楓疑惑，不知對方是什麼意思。抬頭再次看向對方時，他身軀一震。

    那雙眼睛，如同深淵般，使人無法自拔，那是魅瞳，凌楓識得。卻是厲法長老的眼眸。

    「以前，我是散修，雲遊四海，經歷過生死，也有過奇遇，而這斂息訣，便是我最大的造化。」

    厲法長老的話，震撼著他的心靈，對方明知斂息訣的恐怖之處，還送給了他，厲法長老的心意，他知道。

    「還記得，當初我送你到雲澤山脈時對你說的話嗎？當時我說……」

    還未等厲法長老說完，凌楓猛然低語，打斷了他的話語。

    「師尊」

    這是感動，是對厲法長老的恩情的感動。

    如果沒有破魔刃，如果沒有斂息訣，如果沒有儲物袋中的諸多法寶丹藥，自己根本無法在雲澤山脈存活。

    更加無法站在這裡。

    厲法長老，當得起自己的師尊。

    在凌楓喊出師尊的剎那，厲法心中一震，更多的是欣慰。但臉上仍是那般平靜。

    「想做我的徒弟，可沒那麼容易，三日後，過得了我的測試，才有資格做我的徒弟。」

    凌楓自然知曉對方此刻的想法，不過並沒有說出來，而是笑著點頭，便朝宗內疾馳。

    夕陽是美好的，一個人的黃昏卻是孤獨的。

    此時在後山之中，謝夢琪那略顯削瘦的身形，坐在青石板上，而前方是一片瀑布，目光呆滯著。

    這裡，有她和凌楓的所有回憶，雖然少，但也勝過沒有。

    她記得，這裡的一切記憶，

    在這裡，他們共同戲水。

    在這裡，他們共同歡笑。

    她眼前好似能看到那個曾經有些傻傻的少年為自己捕魚，卻摔倒在河裡。

    她似記得少年曾為自己許下誓言，要保護自己的一輩子。

    她能感受到少年懷抱的溫暖。

    她能夠記得少年嘴唇的溫度。

    一切是那麼真實，好似就在眼前，卻已成為往事，不久之後便有晶瑩淚水在眼眸中打轉。

    一次次夢中驚醒，只因有你的離開。

    多少回含夢傻笑，那是與你廝守。

    與你廝守，便是美夢，

    你的離開，那是噩夢。

    誰也不知道，多少次深夜哭泣。

    誰也不知道，多少回晚夜流淚。

    只因心中那人的不再。

    此刻已泣不成聲，只有嘴中喃喃自語。

    「不是說好讓…讓我等你一年嗎？你現在人呢，凌楓哥，你騙我，你個大…大騙子，我…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了。」

    「哈哈，你凌楓哥真有那麼討厭？既然不想見他，我可走了」

    這道聲音如同不存在般，又好似憑空而來，少女好像沒有意識到有人來臨。

    「對，他就是那麼……」

    話未說完，早已語塞，她如僵硬般，緩緩轉頭，兩行淚痕，依稀可見，

    此刻不知花香鳥語，好似一切停止，有的，只有四目凝視，又好像幻境一般。

    少女嘴唇輕顫，好似要說些什麼，卻似害怕，害怕這是夢境。又好像激動，激動這是真的。

    少年雙手抱胸，背倚著大樹，面帶微笑，夕陽的餘輝灑在堅毅的面龐之上，平添幾分魅力。

    凝目呆望片刻，少女揉了揉眼睛，才不肯定的開口「凌…凌楓哥，真的是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