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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洛稍怔,眼眸深處隨即迸發出深刻的笑意,迅速席捲了眸底的整個黑色風暴,「我還是極少見到公子也有這麼猶豫的時候。」
顧離給她的第一感覺就是清清冷冷的,矜貴清冷如雪山之巔上那一株料峭雪梅,高不可攀。
不僅是她,恐怕絕多數人見過他的模樣大抵都會這般想。
冷如顧離,這世間恐怕不會有第二個比顧離更冷的人。
而且,他不僅冷,還狠,殺伐果斷,猶豫這個詞不應該用在他身上。
可是,他有自己在乎的人。
聽著米洛的話顧離只是淡淡一笑,並未再多說。
大抵是在乎了很多人,他已經猶豫過很多次,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什麼東西要比仇恨更重要。
這已經算是他對她最大的坦誠。
米洛輕撩唇角,笑道,「那若是我說,我這一次死裡逃生仍然選擇回到蘇府,也是想弒父殺兄滅姐,公子會不會厭惡我?」
「不會。」顧離定定地盯著她,冰涼的目光從她的眼眸深處移到了她的臉上,低低道,「小糯米,我可以幫你。」
「好啊,一個人做跟一群人做,結果一樣,過程卻要簡單多了。」米洛沒有矯情,甚至倏地就笑了,笑得意味不明,可是下一瞬她的笑容就僵硬在了嘴角。
只因顧離倏地抬手,用自己冰涼的指尖突然撫上了她臉上褶皺的疤痕,分分寸寸,涼薄碾過。
顧離的視線直直地望進米洛的眸底深處,緩緩問道,「曾經是不是很疼?」
當指尖那抹溫度傳到她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時,她的心臟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
她以為他是在問她的臉在留下這塊傷疤時疼不疼,畢竟這張臉當初被毀得有多慘不忍睹,在她初來這個世界她就已經見識過了。
可是她還是說了不疼。
她並不是真正的蘇米洛,說到底她也沒有真的代蘇米洛去疼,那種刻進骨子裡的,融化進血液里的疼只有在換臉時才是真實地存在的。
她不會忘記。
只是她不知道,他問的就是換臉時的種疼。
他曾見過換臉的人,在屋子裡整整躺了一個月,以他一貫玩世不恭的姿態,總是笑著的眸子,卻在那一個月沒日沒夜叫的鬼哭狼嚎,那種疼他無法感知,卻也了解得清楚。
切身體會,他這個身體對疼痛的感知能力恐怕要比普通人強上十倍。
她怎麼可能不疼。
顧離沒有拆穿,只是低下頭去,垂眸,讓眸底泛濫的猩紅之色靜靜地流去。
怎麼辦,見到她這樣,他就心疼得想要殺人了
太醫院到太和宮的必經之路上,一名太監扶著一位老太醫正緊趕慢趕著往太和宮走。
迎面有一位模樣清秀的小太監和一位穿著綠色流裙的年輕女子朝他們走去。
「薛大人,好久不見,別來無恙。」米洛朝著那位稍顯年長的御醫淡淡一笑。
果然,她猜對了,一旦告知有人受了傷還有可能中了毒,出馬的一定會是御醫薛仲愷!
「老朽見過蘇姑娘。」不過一眼就認出了她,薛仲愷立馬停了下來,早前親眼得見她解了漾香之毒就對她佩服得不得了,是以,他見到她,竟是出奇地恭敬,「早就聽聞姑娘許了九殿下為妻,老朽該改口稱姑娘一聲九皇妃了。」
「不必,我與殿下還未成親,薛大人不必拘謹,隨意就好。」頓了頓,米洛狀若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大人如此匆忙而行,是宮裡的那位貴人出了大事?」
薛仲愷對她沒有一絲戒心,不僅是他,恐怕任誰也不會想到,八竿子打不著的兩人早就已經結下不解之仇。
是以,他對她算是知無不言道,「是,聽聞西戟的溪月公主被貓抓傷了,老朽恐貓爪有毒,故而親自走一趟。」
「這樣啊,那大人快去吧,米洛就不叨擾大人了,救人要緊。」
米洛作勢就要與他錯身離開。
「姑娘且慢。」想到了什麼,薛仲愷急急一道,「老朽有一事相求,還望姑娘可以答應!」
「哦?大人說說看,米洛若是可以幫到大人,我自當略盡綿薄之力。」
「疼好疼」
裝潢華麗的宮殿之內,一名身著普通宮裝的年輕姑娘正捂著自己的耳朵,疼得在地上直打滾兒。
而就在靠窗放著的玉桌旁,正坐著同樣一臉扭曲的司溪月,和完全相反的、一臉閒適的司南辰。
「木槿你再忍忍,御醫馬上就要到了。」司溪月捂著自己手背,面色鐵青,光潔的額頭上已經溢出一層薄薄的細汗,瞧著地上陪在自己身邊多年的人疼得臉已經完全扭曲得變了形,終歸還是不忍心。
說著就看向了守在門口處的侍衛,手背上火辣辣的疼痛感也在提醒著她,大聲呵斥道,「本公主就讓你們去請一位御醫,這麼久還未來,本公主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負得起這個責任麼?當真是個廢物東西。」
「公主息怒,御醫隨後就到,請公主稍安勿躁!」侍衛只是道。
司溪月拔腿就想衝過去好好教訓他們一番,手背上的劇痛又陣陣向自己襲來。
司溪月一下子坐回了位子上,捂著手背抽搐了起來。
司南辰看看地上正打滾兒的木槿,又偏頭瞧瞧疼得同樣齜牙咧嘴的司溪月,狀若嘆息道,「你們今日這是碰上什麼事了?竟然把自己弄成了這幅模樣!」
一個沒了耳朵,一個傷了手背,輕重較不同,疼得快要抽搐的樣子倒是相差無幾。
司溪月捂著手背扣在了自己的腹部,彎下了腰,疼得齜牙咧嘴道,「我們在外面碰上了兩隻臭貓,本想抓回來養著玩玩,沒想到被它們反過來狠狠戲弄了一把,沒抓到貓也就算了,反過頭來竟然還受了傷。」
說到這,司溪月更是咬牙切齒,「以後別再讓我見到那兩個臭東西!要是讓我再碰見它們,我一定把它們的毛全都剃了,爪子全部砍掉,牙齒也全部拔掉,讓它們活活疼死,或是血流不止而亡!」
司南辰望著她面部猙獰的模樣,眸底悄然划過一絲厭惡之色,轉瞬即逝,被他掩藏得極好。
「溪月,你這次吃虧也怪不了別人,說到底也只能怪你自己好玩多事、蠻不講理且霸道,畢竟是你先招惹它們的,總之以後性子得好好改改!不然以後你吃的虧恐怕要比你這一輩子吃的鹽都多!」
他的語調很慢,聽不出一點擔憂的意味,反而句句都是在斥責。
「二哥,你怎麼都不幫我!」司溪月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一分,哭喪著臉,仿佛下一瞬她就能當著她的面哭出來,「有你這麼說自家妹妹的麼?竟然幫著兩隻臭貓教訓我!」
「若不是看在你是我妹妹的份上,我連罵都不想罵你了。」池淵冷睨了她一眼,眸底閃過一抹譏誚,「你們知道那兩隻貓是什麼品種麼你都敢惹!若是不知道只能說你們太笨,若是知道還惹,就算你們的小命交代在它們身上我看也只能說你們活該。」
司溪月一愣,眸底好不容易氤氳集聚的霧氣一瞬間散去,「二哥這話是什麼意思?難不成它們的牙齒有毒?」
「不僅牙齒,恐怕它們全身上下都是毒!」「難道你不知道,這世上大多數貓都是極其乖巧的,從不傷人,就算是怒極了也頂多會撓撓你或咬你的手指頭,不下重口,是謂萌寵。」
「可還有一種貓,它們極喜歡吃人的耳朵,利齒極尖,頃刻之間就能將人的耳朵咬下吞入腹中,不僅如此,它們渾身上下也都是毒,肉是毒肉,血是毒血,齒是毒齒,爪是毒爪,可以說,它們身體的每一部分常人都碰不得,堪稱毒寵!」
「不過這種貓也極其好認,它們的毛色純正,血統更是純正,在世上出現過的,也只有血眸白貓,藍眸黑貓這兩種。」
說到這兒故意停頓了一下,司南辰輕飄飄地視線掃過司溪月已然失去血色全然煞白的面容,冷笑道,「你自己說,你們遇到的貓是前一種還是後一種?」
司溪月此時已經被嚇得完全說不出來話了。
怪不得,怪不得,它們的攻擊都是直朝耳朵,就連木槿,就是被活活咬下了耳朵才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當時若不是她反應機靈,幾次避開了那隻黑貓的攻擊,她的下場恐怕也不比木槿好到哪去!
啊,還好還好!
司南辰看著司溪月幾經變幻的臉色,唇側撩起笑意。
果然,自己猜的無錯。
原本他也只是試探,畢竟當時他不在現場,根本不知道那兩隻小貓長的是何模樣。
可一看司溪月這副被嚇得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就知道事實和自己猜得相差無幾。
「你不要告訴我你沒聽說過。」司南辰將笑意斂起,故作陰沉,冷哼了一聲,「它們是毒寵還是萌寵你都未分清就敢惹,你說除了怪你自己笨還能怪誰?」
他其實說得還誇張了一點,五大毒寵,一般人還真沒聽說過,更別說碰到,只因一般碰到過它們的人大多都死在它們的手下。
司南辰知道它,也只是在古書上見過而已,想不到這世上竟然還真的存在!
有意思,呵呵呵
而就在這時,殿外,正有陣陣腳步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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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昨天的,今天的晚點就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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