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九年前義姐在他面前被楊躍搶走,段木子就不想活在世上,可是他的命已不是他的,他的命是義姐公孫大娘的。因為那次如果公孫大娘沒有捨身救他,他早就死在了楊躍的刀下。想當初還在師父面前口口聲聲說行俠仗義,如今他連俠字都不敢提。木子現在才知道江湖多大,不是誰都可以做俠客的,他現在甚至連劍都不敢拿,那天當公孫大娘被楊躍帶走後,他便把長劍拋向空中任憑那劍落在哪裡,他就是這樣離開長安城的。
這九年他什麼都沒有學會,只學會了喝酒而且酒量日增。再者人也蒼老了許多;鬍子也長出來了;衣服也破舊了;只有他身上的褡條仍然是那樣但是也舊得只有原來的形狀,不過他褡條里的木匣和玉簫仍完好無損。這便是——段木子。南方的天氣總是那麼悶熱雖然七月將過,但熱氣不減。段木子掂量著手中的酒罈知道酒不多了,於是他便邊走邊四顧路邊的酒旗,就見不遠處的「醉仙樓」分外醒目。段木子拿起酒罈喝了個底朝天便把酒罈摔得稀爛進了醉仙樓。就見裡面顧客很多好不熱鬧,不過今天好像有些特別,因為那麼多的顧客多半不是來喝酒的而是來看熱鬧的,為什麼呢?段木子走上前想看個究竟。
「李太白,老朽敬你是天下奇才酒中豪傑因此便在江夏【今屬武漢】建此醉仙樓,你是知道的像老朽是沒有錢的,可是老朽為建醉仙樓是到處「借錢」,「借」的錢多了你看官府常來找我還債。老朽的日子就不好過了還好老朽沒錢還,否則更是要被官府糾纏。現在醉仙樓總算建起來了,自老朽的醉仙樓開張以來,老朽就規定凡酒量能勝我者以後來醉仙樓喝酒永免酒錢,可惜老朽至今未逢敵手。煩啊!孤獨啊!你知道嗎?老朽在醉仙樓等你二十多年你卻說已修道不飲酒,老朽豈能饒你?」那鬚髮皆白的老者怒氣沖沖的說道。
「太白知罪。二十七年前在長干里的飛燕樓太白確實許諾要與老前輩一醉方休,但如今朝中奸人當道,忠良賢能之士皆不得用,然聖上盡聽信的儘是那些骯髒齷齪之輩之言,我大唐國力因此日衰,既然太白不能報效朝廷還有何臉面飲酒作樂。唯有退居世外修道養身了此殘生。」那五十多歲的儒仕無奈道。
其實那老者就是酒如命,這儒仕便是李太白。段木子為之一震,記得義姐曾提起過此人,民間也盛傳其詩文。這就是大詩人李白嗎?他不是在朝中嗎?他為何會落到這步田地?段木子想。
「酒老前輩,既然太白兄心已向道前輩又何必強求呢!」和李白隨行的道士勸解道。
「元道長,您雖為紫陽道長門下,但今日之事老朽也決不給你情面。二十七年了——老朽為了今天等了二十七年了。老朽喝了一輩子的酒才遇到一位酒中知己那就是李太白,現在他竟然說不飲酒了,那老朽豈不是今生酒無知己?李太白呀李太白,今天你不與老朽喝個一醉方休你就別出我的醉仙樓。」酒如命言詞間是悲涼;是無奈;是憤怒叫眾人無法理解。
「丹丘兄,你不必多說了,是我太白欠老前輩的。老前輩要怎麼處置請便。」李白愧疚道。
「好,是條漢子。任憑你李太白鐵骨錚錚,老朽這酒葫蘆可不饒你。』酒如命說罷舉起酒葫蘆欲擊太白,其實這酒葫蘆乃玄鐵所制重達三十六斤如擊向李白的頭頂李白必死無疑。
「慢!」就在這時一人大聲道。這人就是段木子。段木子接著道:「酒老前輩,您不就是找一位酒友嗎,在下便是。」
這時眾人的目光齊盯著段木子。見段木子背著一個褡條,頭髮散亂,皮膚曬得棕紅,嘴唇上也參差不齊的長滿了鬍子。酒如命也感到吃驚,誰敢在他面前稱酒友呢?真是膽子不小。
「好,這位後生倒是有膽氣。敢和老朽稱酒友。不錯!不錯!」酒如命收起他的酒葫蘆笑道。
「晚輩雖不才,但酒量還可以。」段木子微笑道。
「好,備酒——兩壇。」酒如命爽快道。然後又對李白和元丹丘道:「太白和元道長且就坐陪如何?」
「老前輩既是性情中人太白也就不客氣了。」李白道。
「好吧!貧道奉陪了。」元丹丘笑道。
李白和元丹丘落坐靜觀,但他們也為這青年捏了一把汗。不久,店小二把兩壇酒搬了上來,每壇酒怕有五斤左右。段木子二話不說除掉壇封雙手捧起整壇美酒便喝,直到整壇酒喝乾。道:「後生可是先干為敬,老前輩請!」
「好,爽快!」酒如命除掉壇封后,一手抓起酒罈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一口氣便把整壇美酒喝完。再來六壇如何?小兄弟?」
醉仙樓的食客和夥計看到這一幕無不驚嘆,普通人這樣上好的烈酒怕是一壇也無法喝完。再來六壇?即每人再飲三壇。段木子能行嗎?眾人似乎在等待著段木子出醜。
「老前輩,您珍藏多年的杜康都捨得拿出來喝,晚輩豈能辱命。」段木子自信道。
「你小子口氣不小啊!這幾壇杜康可是老朽為與太白重逢一醉方休準備的,現已是二十多年的陳釀。你小子可不要沒喝完便倒下,老朽可不喜歡酒中無賴。」酒如命捋了捋白鬍子笑道。
「老前輩是不是捨不得讓晚輩飲個痛快?」
「老朽只求知己,怎麼會捨不得這幾壇酒呢?就怕小兄弟沒有那個量。」
「前輩你就放心好了,晚輩還擔心你身體吃不消這酒力呢!」
「好,你小子倒有幾分狂勁有點像當年的太白。李太白你說呢?」
「少年輕狂乃人之常情,然酒老前輩依然豪情萬丈太白愧感不如啊!」李白感嘆道。
「不說了,小兄弟來吧!」酒如命道。
「好,老前輩請!」
此時這一老一少幾乎是同時剝開酒罈泥封,同時捧壇,同時狂飲。眼看他們每人喝了兩壇還剩兩壇。眾食客、酒徒看這二人賽酒無不目瞪口呆。或是磨拳擦掌;或是長袖挽起;或是伸勃掂腳;宛如看打擂一般。段木子其實從來都沒喝過這麼多酒,他們每人要喝四壇酒,也就是每人要先喝二十多斤酒後再來決勝負。現在段木子已經喝了三壇還有一壇。其實他已經喝不下去了,但是他暗下決心自己決不能輸,因為他失去太多了而且現在一無所有,如果連意志都喪失了他活著也就沒什麼意思了。所以他做了最壞打算就是撐死、醉死也要把這最後一壇酒喝了。原來一個人不怕死酒量也可以大曾,段木子就是這樣。酒如命喝了三壇酒後也面紅耳赤,肚脹如鼓。他心裡想這年輕人如此了得看來必須謹慎應付。他們幾乎是同時捧起第四壇酒,顯然這第四壇酒喝得不那麼輕鬆,人喝酒縱使有海量可肚腹難撐。不過這第四壇酒段木子喝起來顯得非常吃力。酒如命本來四壇酒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問題,可是他的肚子裝不下了。不過僵持間他們還是把各自最後的一壇酒喝完了。
「諸位江湖朋友。」李白見此情形站起來道,「今日這一老一少斗酒就到此為止如何呀?這位小兄弟雖有醉意但能陪老前輩同飲四大壇杜康恐怕也是世間少有之人。而老前輩雖是海量但已肚腹如鼓,我看以太白愚見不如算個平手豈不快哉。」
「好,好、、、、、、」
「翰林公言之有理。」
、、、、、、
「不行,老朽還要喝。」酒如命握著肚子道。
「再來、、、、、、我也、、、、、、還、、、、、、
還沒、、、、、、喝夠、、、、、接著來。」段木子明明醉得不像樣子但是他仍然不肯負輸。
「再拿酒來。」酒如命說話間越來越感到內急。
「算了吧!酒老前輩你看你的肚子還能喝嗎?」李白再此制止道。
「能喝,不就是內急嗎、、、、、、老朽先方便了再來喝。」酒如命說著顧不了那麼多就
往茅房跑。
「前輩、、、、、、我也想、、、、、、去茅房。」段木子雖然醉得夠嗆但是內急也是急需解決的問題。
眾人見他們一前一後去了茅房都哈哈大笑。
不大一會他們內急解決了,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元丹丘便也做和事佬道:
「老前輩、小兄弟不如見好就收否則飲酒過量會傷身體。」
「既然你們都勸我們不要喝了那就算了,老朽今日喝得痛快,不知小兄弟如何?是否還要再飲?」酒如命笑道。
「不行了,不行了。」段木子去了茅房之後醉意退了一些,他知道老前輩是有意給他台階下他也求之不得便趁機接著說道:」老前輩不知晚輩能否配做您的酒友?」
「當然配,當然配。老朽常嘆酒無知己,今日遇小兄弟此生無憾。以後小兄弟來我醉仙樓喝酒、吃菜永遠免費。」酒如命興奮的說道。
「好。那晚輩就不客氣了。」段木子醉熏熏的說道。
「不過老朽倒是越來越覺得小兄弟之豪情有如當年太白。」
「是啊!想當年我李太白也是躊躇滿志豪情萬丈,時至今日已是報國無門有家難還。」李白說到此處已頗為傷感,不過他努力拱制著自己的情緒而苦笑道:「今日得見小兄弟真乃前世之緣,現李白已老且遁入道宗。故此我這腰間所配龍泉劍也無用處,現想贈與小兄弟,此劍乃李白祖傳寶物,希望小兄弟日後行走江湖行俠仗義不辱此劍。」李白說完從腰間取下龍泉劍雙手托著送給段木子。
「晚輩不敢。前輩您是大唐鴻儒才子只有您才有資格佩此寶劍。」段木子推辭道。何況他根本不需要寶劍只要有酒喝就夠了。
「嗨,嗨,小兄弟既然太白有此美意你就不要客氣,況且這龍泉劍是多少江湖中人想得到的東西你小子居然推辭老朽真是想不通啊!」酒如命勸道。
「各位前輩,不是晚輩不領情,因為晚輩不懂劍術要劍何用。」段木子真的不想再拿劍了,因為那對他是一種恥辱。至少他現在不想拿劍。
「哈、、、、、、」李白大笑道:「既然小兄弟如此純真此劍更應贈與小兄弟,不過不懂劍道酒老前輩便是世外高人何不趁此機會拜酒老前輩為師?」
「酒老前輩是世外高人?晚輩不信。」其實段木子當然相信李白的話,只是想到自己拜在司馬承禎的名下怎麼可能再背師門呢?況且恩師對自己恩重如山,所以段木子只能調侃道。
「你小子是看不起老朽囉?老朽雖不是世外高人但做你小子的師父還是可以的。」酒如命說道氣運丹田,然後揮手一掌擊於酒桌之上,奇怪的是這一掌足有千鈞之力而酒桌安然無恙。
「老前輩怎麼一掌下去竟然擊不倒這張桌子?」段木子故意取笑道。他順手推了推酒桌,那知哪八隻酒罈盡碎於桌上。段木子不禁大驚,眾食客、酒徒便是一陣大笑,段木子顯得萬分尷尬。
「晚輩段木子在各位前輩面前有失禮數,還望各位前輩見諒。」段木子施禮道。
「老朽可配做你的師父?」酒如命笑道。
「前輩功力如此深厚段木子如能拜前輩為師自然是求之不得,只是木子自幼隨司馬承禎前輩學藝,因未悟司馬前輩武學之精髓故不敢提起此事怕有辱師名。」段木子長嘆道。
「哦!原來如此。你小子是當今武林泰斗司馬前輩的弟子?那不是和老朽輩分相當。看來老朽真是無緣做你小子的師父了,只能以酒友相稱囉!」酒如命爽笑道。
「原來這位大俠便是段師叔,貧道真是有眼不識泰山。貧道乃司馬前輩的徒孫,家師乃紫陽道長。貧道曾上雲台山拜會過師爺,師爺言師叔已下山好幾年,沒想到在此得見師叔,貧道真是三生有幸。」元丹丘跪拜道。
「沒想到段大俠便是司馬前輩的愛徒,看來這柄龍泉劍真是找到了新主了。我李太白還非段少俠不贈,接劍吧!」李白由衷的高興。他祖傳的龍泉劍隨他幾十年,如今能贈與司馬前輩的愛徒他能不高興嗎?
「不,段木子早不佩劍了,所以要劍何用?況且李翰林的龍泉劍乃祖傳寶物木子怎敢接受。」段木子再次推辭道。
「龍泉劍非段大俠不贈。」李白捧劍再次強調道。
「木子不敢。」
「龍泉劍非段大俠不贈。」李白又加大語氣道。
「嘖,嘖,你小子裝什麼矯情啊?還不快謝謝李翰林把劍收下。」酒如命不耐煩的對段木子道。
「師叔,李翰林視您為豪傑才有這份誠意,您就把劍收下吧!」元丹丘也勸道。
段木子再次看了看李白的滿臉誠意便跪下接劍道:「段木子謝翰林公贈劍之恩。」
「段少俠免禮!拿好劍。快請起吧!」李白趕緊把段木子撐起來。就在段木子跪下時李白府身去撐起段木子的時候,李白髮現在段木子背後的褡條里露出一截玉簫,李白見這玉簫分外眼熟心想這難道就是那支玉簫、、、、、、
段木子接劍起來以後李白還是禁不住問道:「段少俠,太白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可否?」
「翰林公請講,只要木子知道的言無不盡。」
「好吧!其實太白只是想問段少俠褡條里的玉簫從何而來?能否借太白一賞?」
「哦!其實這支玉簫木子也不知從何而來,只是聽師父說過這支玉簫是家母留給晚輩的信物,可是木子到如今還不知道父母是誰,如翰林公識此信物還望告知。」
一提起玉簫之事段木子頗為傷感乃取玉簫給李白過目。李白接過玉簫端詳了半天后大吃一驚,原來這支玉簫就是當年他在長干里飛燕樓贈與段七娘的信物。因為玉簫木端有他親自所刻銘文「長風破浪」四字。這怎麼可能呢?難道這青年便是當年自己和段七娘一夜風liu所生?不可能,不可能,李白心裡想也許世事變遷七娘早為他人之婦。可是段木子十分坦誠的說這玉簫是他母親給他的信物,很明顯段木子的母親便是段七娘。但是段木子與他有沒有血緣關係李白不敢武斷,想到此李白便道:「太白本不識此物,只是覺得此簫奇特為玉所制,我想段大俠你母親一定非比尋常。」
「謝翰林公讚賞。」
李白沒有再說什麼。
「太白兄,依貧道看這醉仙樓非我們道家弟子久留之地,咱們還是上路吧!段師叔我們走了。」
「好吧!元道長請!」李白亦起身道:「酒老前輩、段大俠、太白告辭了。」
「酒老前輩、段師叔後會有期!」元丹丘手抱拂塵道。
李白萬分忐忑的心情都是因為那支玉簫而變得更加沉重,相比之下元丹丘的飄然神情是李白永遠都不具有的,但是他的心還是嚮往著道家的飄然。
「哎呦!他們總算走了,老朽又要去茅房了。」酒如命看李白和元丹丘出了醉仙樓便顧不得體面邊走邊說道:「段兄弟你等等老朽馬上就來。」
「前輩,等!等!木子也有同感。」段木子笑著說道。
眾食客、酒徒見此都哈哈大笑。
[留言:尊敬的讀者朋友你們好:每當我看到你們的留言充滿了讚許和鼓勵我非常欣慰,當然以後也許有朋友會提出批評意見我都會認真對待,因為不管你們對我是讚許還是批評都說明你們認真讀了我的《六合訣》,《六合訣》原本我在2002年就開始寫了,只因為我一直沒有電腦上傳不方便,直到前兩個月才開始上傳,我向來寫作的習慣不是為了量,我只是想用心表達我自己的東西,或者說我的人生態度,我雖然寫的是歷史武俠但是也許當您讀完我的《六合訣》,您也可以產生共鳴或者說可以找到自己的影子。也許我的《六合訣》沒機會上架,但我依然堅持我的寫作態度,那怕我有現成的稿件我也在上傳的過程中力求完美,所以我一天也只能上傳兩、三千字,我也沒做過廣告,不管讀者朋友以後是支持饒州客還是批評饒州客。我依然會為朋友們寫完《六合訣》。再次謝謝朋友們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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