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界史歌 第二百七十二章 無心

    魔帝殿。

    大門緊閉，厚重的大門，如同世界之門，將兩個世界隔離開來。

    天生此時此刻，竟是心跳不已，壓抑不住內心的不安與躁動。這一瞬，思緒萬千。

    深吸一口氣，他緩緩的推開了這扇塵封的大門。

    映入眼前的大殿，比他之前見過的任何一間都要宏偉許多。悠長的通道，竟是一眼看不到盡頭。

    天生小心翼翼走著，觀看四周，見和其他大殿一般，仍是空無一人。他心中竟是感到迫切。很快，天生由慢走變成了小跑。再然後，他一路向前衝刺，建築物飛快向後退卻。

    再宏偉的建築，總是有盡頭的，很快天生到達魔帝殿的盡頭。

    這裡也是如外面一般空寂。但是大殿中央有一個巨大的祭壇，上面插著一把漆黑如墨，看起來極為普通的劍。

    天生瞳孔驟然緊縮，他沒想到，魔劍竟然會在這裡。

    隨即似想到什麼，他猛的向四處望去，這裡空無一人，靜的可怕，並沒有他想見的身影。

    「天雪，你出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出來見我一面。」

    天生沖四周喊著，叫著，一臉的悲傷。

    他知道顧天雪一定在這裡，她一定知道自己來了。他的聲音，這在空蕩蕩的大殿中迴蕩，空靈且悲傷。

    但是，過了許久，那日思夜想的身影，還是未出現。

    天生沮喪的一下坐在了地上，冰冷光滑的地面，映照著他那孤獨的身影。

    就在這時，大殿中的空間泛起漣漪，驚動了在殿中正暗自神傷的天生。

    七星寶劍「嗡嗡」的發出一陣悲鳴，似乎那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

    天生察覺，猛的抬頭，只見那空間波動之處，走出來三個身影。

    心滅，夜無雲，以及一襲黑衣的顧天雪。

    不，如今的她，已不再是姜國公主顧天雪，而是魔界之主，魔帝。

    那個熟悉的面孔，朝夕相伴，天生已經牢牢的刻在了心裡，永世難忘。但如今，他見著那緩步走向大殿之上，端坐的魔帝，卻不由的心中顫抖。

    魔帝威嚴，似俯視眾生的上蒼，高高在上。而他，不過蒼茫大地中的一螻蟻，顯得微不足道。

    天生心中湧起悲涼之意，他已經知道，一切都晚了，再也回不去了。

    可他不願意放棄這麼好的機會。，顫顫巍巍的起身，緩步艱難的向著那正前方的魔帝走去。

    不到十丈的距離，卻如同熬過了漫長的歲月。終於，天生走到了魔帝面前，緩緩伸出顫抖著的右手。

    「天雪，跟我回家。」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大殿中只有天生的聲音在迴蕩，然後湮滅。如同他的最後的希望，被澆滅。

    魔帝就這樣俯視看著一臉祈求，卑微到塵埃天生。冷漠到極致。明明二人近在咫尺，卻如同隔了無數鴻溝，無法逾越。

    天生忽然想到什麼，心念一動，一張畫卷便出現在手中，正是當初在姜國皇宮，二人重逢之時，他為顧天雪所畫之作。

    「天雪你看，這畫你還記得嗎？」

    天生一臉希冀，期望這陪伴顧天雪多年的畫卷，能夠喚起她一絲絲的記憶，喚起曾經的一絲美好。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可隨即，魔帝神色凜冽，一股黑色的火焰，就將畫卷燃燒起來。

    畫中兩個小小的人兒，仰望著漫天孔明燈，笑的一臉燦爛。可是很快，這一切都化作灰燼。

    天生最後的希望也隨著畫卷的燃燒，煙消雲散。

    顧天雪成為魔帝第一刻，就是去找軒轅孤報仇。但是如今，面對天生，卻是如此的絕情，再無往日半分情分。

    原來，魔只有恨，沒有愛嗎？

    「帶下去。」

    隨著顧天雪一聲令下，心滅行動起來，一把提起天生，就如同提起貨物一般。天生沒有反抗，任他拖拽，對他來說，希望破滅，接下會發生什麼，早已不在乎了。

    就這樣，天生很快被拖拽到一個漆黑的地牢裡。

    「砰。」

    一聲巨響，天生被重重的扔進牢房之中。

    雖然魔帝不讓他死，但是心滅也不會讓天生好受，這一扔，力道十足，天生撞在牢房的牆壁上，撞的一陣頭暈眼花。但這牢房不知是何材質打造，堅不可摧，竟然紋絲未動。

    「這裡位於魔帝殿之下，是魔界最牢固的地牢，曾經關押的都是六界中最頂級的強者，你小子能進這裡，真是大材小用了。」

    心滅罵罵咧咧的走了，一旁的夜無雲看了天生一眼，一言不發，也離開了。

    趴在地上的天生，還未恢復過來，那周圍就冒出無數黑色、細長的藤條將他纏繞起來。任天生如何掙扎，也無濟於事。

    藤條如同燒紅的鐵，觸之肉體與神魂都難受無比。

    心滅說這裡曾經是囚禁六界強者的地方，以他如今的實力，面對這些「魔藤」，根本毫無抵抗的能力。

    魔藤將天生束縛在半空中，又有數隻藤條不斷對天生進行著抽打，藤條打在身上，發出「滋滋」的聲響，天生發出一聲聲的慘叫，在地牢之中不斷迴蕩。

    這種深入靈魂的酷刑，是專門針對仙神設計的，天生在這種極度痛處中，很快承受不住，昏迷過去。可就算是在迷迷糊糊中，也能感受到靈魂深處的疼痛，揮之不去。

    黑暗的牢房中，酷刑從未停止，自從天生被扔進此地，就無時無刻不受鞭打折磨。

    就這樣在昏醒之間，不知渡過了多少時日。

    「天雪，我要見顧天雪。」

    一旦天生稍微清醒，就嚷著要見顧天雪。可是他有氣無力的低吟聲，低的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更何況是他人了。

    就這樣，又不知過了多少時日，地牢終於來了客人。

    此人正是魔界護法夜無雲。

    天生渾身浴血，迷迷糊糊間，感覺到了有人進了牢房，才稍微打起些精神。

    「沒想到過了這麼久，你還能保持清醒，難得難得。」

    夜無雲進門見著渾身浴血，傷痕累累的天生，話語中帶著讚賞，但語氣卻無比的平淡，很顯然他並不在意天生是生是死。

    「天雪在那裡，我要見天雪。」難得來人，機會難得，天生強打著精神，艱難的問道。

    「這裡並沒有你口中之人，自魔帝誕生的那一刻起，世上再無你所愛之人。」

    天生聽此，眼神瞬間暗淡無光。

    夜無雲走到天生面前，那些魔藤自動退讓，他輕輕的觸摸天生那觸目驚心的傷口，輕問道：「疼嗎？」

    「心若死了，就感覺不到痛了。」

    「哦。」夜無雲神色微變，隨即想到什麼，微笑道：「告訴你一件事，魔是沒有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