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出我們姚家村!」
「滾——」
「不要再來了——妖怪——」
男的揮舞手中耙子,女的扔起爛菜葉,茶花站在一旁默默地含淚而笑。
「岑——」一聲,仙劍的嘯鳴打斷了我與鳳麟的對視。他手中的仙劍正在震顫不已,鳳麟吃驚看落,雙眉立時緊擰。
崑崙弟子的仙劍除了御劍之用外,還可通信,仙力注入自己的仙劍,即可聯繫自己的同伴,看鳳麟忽然凝重的神情,呼喚他之人定是遇到危難。
他飛身躍到我身旁,正色道:「師傅,天水師兄在召喚我。」
心中立時不悅,又是天水。這小子肯定喜歡我家鳳麟!
「多謝大仙救我們姚家村!」族長帶領村民再次跪倒在我祭台之下。
鳳麟捏緊手中仙劍,看向眾村民:「大家快請起,我們還有要事,告辭了,從此你們姚家村會太太平平。」說罷,他在一眾村民的叩謝中直接拉起我的手,御劍而起,不再顧及什麼不能在凡人面前施法的崑崙條規,也不問我是否同意隨他去見天水。
「多謝大仙——」
「大仙好走——」
村民們感激地呼喊聲從下方不斷傳來,鳳麟拉住我的手直衝雲天,破雲而出時,我們飛翔在茫茫雲海之上,他拉著我的手帶著一絲霸道,他不讓我離開他的視線,也不讓我離他半分,他要去見天水,也要帶我一起同去。
但是,我不要見天水!
「啪!」我在空中甩開他的手,月輪飛到自己身旁,他有些吃驚地轉身,我躍上自己的月輪,手扶月輪冷冷看他:「如果就這麼走了,朝廷會降罪姚家村。」
「怎麼會?」他擰眉不解,「國師是蛇妖!」
「誰信?國君信嗎?」
我的反問,讓鳳麟怔立空中。
我沉臉看他:「你去見你的天水,我在這裡善後!」
他擰起眉峰,在碧藍的雲天下深深看我:「師傅,你到底怎麼了?我是不是又說錯了什麼?從我說想好好保護你開始,你就開始生氣,我想保護你又有什麼錯?!」他也變得有些激動,焦急地看我臉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臂,深切地凝視我的眼睛,「師傅,別鬧性子了,天水師兄那裡定是情況危急,否則他不會召喚我,我必須趕去救他。」
「那這裡呢?」我指向雲海的下方,「其實,你可以去接應你的天水師兄,我可以留在這裡善後。」
他眸光微微一緊,那目光像是怕我跑了。
我勾起一抹邪笑看他:「我去又有什麼用?我能施展我的神力嗎?那樣豈非暴露我的身份?而這裡,需要有人善後,需要有人去告訴那糊塗皇帝他的國師到底是什麼,才能阻止他派兵圍剿姚家村,殘害國師……我想……在你們凡間,是大罪吧。」
鳳麟的目光變得猶豫起來,因為猶豫和太多的憂慮而讓他呼吸不穩,神情左右為難。
「而且,我殺了花神,我需要儘快找一個花神補上,不然世界百草的生死會陷入混亂,種植瓜果的老百姓可就沒收成了,那豈不是又要害他們失收挨餓,到最後,是我在禍害蒼生,還是你?」
鳳麟的眸光猛地一顫,猶猶豫豫地放開了我的手,他立於仙劍深吸一口氣恢復鎮定,神情里已經帶出了他的決定,他鄭重看我:「師傅,你留在這裡善後。」
我勾笑點頭。
「但是!不能亂來!」他著重交代,似是怕我誤會他懷疑我,立刻解釋,「我的意思是劍仙不能干政,恐惹禍端……」
「我知道。」我輕輕巧巧地打斷了他的憂慮他的話,坐下月輪懶懶看他,「當年劍仙亂政,朝廷派兵剿殺所有修真弟子,但真正的修仙之人躲入仙境,卻連累了凡間那些清修的道士,那一年,被屠殺的道士上萬,你放心,我自有分寸,必要時,我會讓國君忘了一切。」
鳳麟聽罷,才放心點頭,再次抬眸時,眸中是滿滿的不舍:「師傅……這十一年來,我們……從沒分開過……」
「你可以滾了!」我受不了地白他一眼,他一愣,有些鬱悶,他像是第一次離開娘的孩子,膩膩歪歪,「不要說得像生離死別,你放心,我辦完事就會來找你,你這麼膩歪,是去救天水還是打算給他收屍?」
他不說話了,垂落眼瞼,又不舍地站了一會兒,從懷中拿出乾坤鏡:「師傅,蛇妖在裡面,你拿著,好讓皇帝相信。」
「恩。」我懶懶地接過,嫌棄地揮揮手:「快走吧。」
他又是擔心地看我一眼,指向我:「不准亂來!」
「知道了!」
他擰擰眉,轉身,捏了捏拳頭,然後,再也不回頭地御劍而去,劍光化作一道流光,頃刻消失在我的眼前,雲海的盡頭。這是他第一次與我分開,而且,是在崑崙之外,如此遙遠。
鳳麟是凡人,無法把天地六界攥在手中,他會感覺到距離的遙遠,會感覺到與我分開的不安與掛念,凡人這些細微的情感,正是神族沒有的。
我攤開掌心,花神的神骨已經浮現手心,我靠在月輪上慵懶而笑:「神骨,你覺得誰可以做下一任花神?」
神骨幻彩的光芒在碧藍的天空下閃耀出耀眼的光芒,瞬間映地下方一片雲海華彩四射,清新的花香也瞬間瀰漫了周圍的世界,一道炫麗的彩虹從我手中而出,穿透雲海,直落下方。
「嘖嘖嘖,你這樣可不行,會暴露我哦。」我拋出了神骨,它從彩虹中緩緩降落,我隱去身形沉落雲海,順著那彩虹直下雲天。
彩虹降落在姚家村一間簡陋的茅屋上,它的霞光瞬間引來村民驚奇的目光,他們開始圍攏在茅屋前,駐足觀看。
一個女孩從茅屋中而出,吃驚地看屋頂上神奇的彩虹,幽幽的花香也從彩虹中漸漸飄散。
「茶花!看!你家生出彩虹了!」人群中有人興奮地喊。
「一定是天神顯靈!」
「是天神顯靈!」
族長,巫婆,還有村民們一個個跪下,在茶花屋前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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