測試廣告1
邵甜兒氣咻咻往堂屋去,&bsp&bsp娘太看不起她啦。文師閣 www.wenshige.com
她邵甜兒是那麼膚淺的小孩嗎。
甜兒一想還得吃爆米花,她不可以走。又轉回來,瞪著眼睛看著杜春分。
杜春分笑道「娘這次沒逗你。你可以去廖星和廖雲家門口吃,&bsp&bsp也可以給他倆一半。下月髮油票娘再給你做。」
甜兒不信她娘,&bsp&bsp就找她爹。
邵耀宗看出她的目的,&bsp&bsp「別聽你娘的話。真出去顯擺她又得訓你。」
杜春分直言道「這次不訓。你姜姨可以作證。」
邵耀宗皺眉「春分,&bsp&bsp別沒事找事。」
姜玲聽得糊裡糊塗。
蔡母聽懂了,&bsp&bsp「小邵,&bsp&bsp又不是小杜出去顯擺。孩子忍不住出去有啥了。」
邵耀宗不禁說「嬸子,&bsp&bsp時間太巧。孔營長又不傻,&bsp&bsp用腳趾頭也能想到春分故意的。」
姜玲終於聽明白,忍不住說「這個主意好!」
杜春分樂了「少數服從多數。」不待他開口,拿個小紙袋。
以前她用報紙糊的紙袋大,因為她準備了很多乾貨。比如干豇豆,&bsp&bsp曬乾的紅辣椒,茄子乾等等。
松子重,那麼大的紙袋一袋能裝好幾斤,&bsp&bsp杜春分擔心撐破,抽空糊幾個小號的。那一號的裝爆米花剛剛好。
杜春分裝半袋給甜兒。
小孩子喜歡顯擺。穿新衣裳,&bsp&bsp吃到好吃的,有個新頭繩,甚至有個好看的發卡也可以顯擺一天。
玉米開花這麼神奇,乖巧老實的平平和安安也想找個大喇叭四處宣揚。所以甜兒毫不猶豫地接過去。
邵耀宗不死心地說「春分,&bsp&bsp冤家宜解不宜結。」
「那也得是冤家。你覺得她是嗎?」杜春分反問。
蔡母也想收拾陳月娥。可孔營長是正,&bsp&bsp她兒子是副,&bsp&bsp比人家低一頭,&bsp&bsp容易連累兒子,&bsp&bsp所以只能一忍再忍。
「小邵,陳月娥那個女人要不是小杜時不時給她一下,她能在這兒稱王稱霸。」
邵耀宗不由地朝東邊看去,「可孔營長——我擔心他又去找一團長告狀。對別的事一團長還算公允。只是牽扯到一團他就沒原則。再鬧到政委師長跟前就是第三次了。」看向杜春分,你不會不知道,凡事可一可二不可三吧。
她行得端坐得正,有啥可怕。
杜春分「我給我閨女做爆米花礙著誰了?」
蔡母和姜玲同時點頭。
甜兒看看爹又看了看娘,她還去不去啊。
杜春分催她「快去。不許往陳月娥家去。那女人壞的腳底長瘡頭頂流膿。」
甜兒奶聲奶氣道「我才不要去。」嫌棄地皺了皺鼻子,「大壞蛋!」沖妹妹一甩頭,「走!」
小美跑過去,抓一把爆米花就往嘴裡塞。
平平和安安下意識找娘。
杜春分「去吧。再不去就被甜兒和小美吃光了。」
甜兒猛地轉過身來「我沒吃!」
杜春分「娘也沒說已經被你吃光了。」
甜兒仔細想想她娘的話,「說不過你,你是大人,不跟你說。」
陳月娥的動靜太大,不光邵耀宗被驚得往外跑,在屋裡寫作業的廖星和廖雲也驚得出來打聽出什麼事了。
看到甜兒的東西,廖星不禁說「原來是杜姨做爆米花啊。我還以為哪兒打槍。」
「什麼爆米花?」
鍋里黑如鍋底,孔營長拎著水桶打算挑水洗鍋。然而,聽聞此話不由地朝甜兒走去。
甜兒抱緊袋子面露警惕。
小美和平平、安安擋在甜兒身前。
孔營長看到她仨拿的東西,臉瞬間變成綠色。
邵耀宗和杜春分兩口子故意的吧。
「這爆米花哪來的?」要是別人送的,他就不跟那兩口子計較。
四個小孩還是太小,哪懂大人間的齟齬。甜兒以為大壞蛋的家人要搶她的,大聲說「我娘做的!」潛在意思我的東西是自個家的,跟你沒關係。
孔營長朝邵家堂屋方向看去,恨得後槽牙生疼。
邵耀宗不禁嘆氣「春分,聽見沒?」
杜春分反問「你怕他?」
邵耀宗想也沒想就說「我怕幹什麼?」
「不怕你擔心啥?」
邵耀宗想了想「以前你幹什麼陳月娥就幹什麼。經過這事她更得天天盯著你。沒錯也能被她盯出錯來。」
蔡母和姜玲聞言不由地擔心起來。
杜春分道「那也沒陳月娥的錯多。我——」
「甜兒,這個爆米花是你娘做的?」
江鳳儀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
杜春分把話咽回去。
甜兒使勁點一下頭「是呀。」想起她娘說的話,抓一把,「江姨,給你吃。」
她的手太小,爆米花搖搖欲落,江鳳儀趕忙接過去,眼角看到自家兒女,就要給他們。
甜兒又抓一把,「廖星,給你吃!」
廖星下意識看她媽。
「快拿著。」江鳳儀說出來,甜兒又抓一把看向廖雲。
廖雲立馬跑過去接住。
甜兒拍拍懷裡的紙袋「好啦,這是我們的。」給妹妹們各抓一把。
爆米花震天響,孔營長仔細回想,今天沒聽到開爆米花的響聲「甜兒,你娘什麼時候做的?」
甜兒歪頭看著他「你想知道啊?」
孔營長故意說「我猜你也不知道。」
杜春分看向邵耀宗,聽見沒?開始給你閨女用激將法了。
邵耀宗眉頭微蹙,起身往外去。
杜春分趕緊拉住他的手臂,微微搖頭,不急,再聽聽。
蔡母小聲說「小邵,廖政委的愛人不會看著甜兒被欺負。」
江鳳儀的爆米花吃不下去,這個孔營長,跟一個三周歲的孩子耍計謀,他可真男人。
「孔——」
甜兒搖頭晃腦「我不告訴你!」
江鳳儀的話咽回去頓時想笑。
孔營長呼吸一窒,臉色呈五彩繽紛。
甜兒捏一個舉起手「想吃嗎?就不給你吃!你個大壞人!」
江鳳儀險些咬到舌頭,小甜兒,你可真不怕挨揍。
孔營長揚起巴掌。
幾個孩子迎上去,怕你!
江鳳儀不敢再看熱鬧「孔營長這是幹什麼?你問甜兒,又不是甜兒先問你。說不說是孩子的自由。」
孔營長忍不住說「你不知道這裡面的事。」
江鳳儀嫌被罩貴,她工作又忙,懶得三天兩頭拆被子縫被子,就在容易弄髒的被頭縫兩塊布。今兒周末,江鳳儀休息,打算把家裡收拾一遍。陳月娥炒板栗的時候,她正在屋裡拆縫在被頭上的布。
室內隔音,砰砰聲一聲比一聲響她才聽見,然後讓兒女出去看看。
廖星和廖雲遲遲不回,江鳳儀好奇出來,結果看到甜兒的爆米花。這中間發生了什麼,她確實不知道。
江鳳儀「那你倒是說說。」
孔營長說不出口。
江鳳儀見狀,很想擠兌他幾句。可兩家是鄰居,陳月娥那個女人壞,整天在家,還是不招惹她為好。以免哪天趁她不在家朝她家使壞。
「打水去吧。」
孔營長氣得掉頭就走。
江鳳儀搖了搖頭,就這氣性,得虧攤上建國初需要大批軍人,而部隊更講軍功。否則給他個官,他也得回家種紅薯。
收回視線,江鳳儀問甜兒「你娘什麼時候買的爆米花機?」
「爆米花機是啥呀?」
江鳳儀被問住,看看小不點臉上的好奇,意識到她太小,縱然聰明,然而見識有限,「我問你娘去。」
杜春分朝外看去,江鳳儀已到門口。
見蔡母和姜玲也在,江鳳儀便沒敲門直接進來。
杜春分朝鍋里努努嘴,江鳳儀看過去,忍不住走到鍋前,不敢信地問「用這口鍋做的?怎麼可能?」連聲問出口,上下打量杜春分。
杜春分講一下大概製作步驟就給她抓一把。
江鳳儀接過去,忽然想到一絲不對,「你用鍋蓋蓋上聲音還那麼響,居然沒把鍋炸開。這鍋在哪兒買的?」
邵耀宗也忍不住笑了。
江鳳儀被幾人笑的不明所以。
她說的話很好笑嗎。
姜玲跟她解釋,「不是春分嫂子。嫂子聽到的那些響聲是陳月娥炒板栗弄出來的。」
「她?」江鳳儀脫口而出,「我又不是沒見過炒板栗。」
蔡母愈發想笑「你見過炒板栗是去掉外邊的毛殼直接炒。見過用水洗過再炒的嗎?」
江鳳儀轉向杜春分「炒板栗還得用水洗?」說出來明白是陳月娥不懂,「可是也不該那麼響。」
廚房裡還有些板栗,杜春分就挖兩瓢,「嫂子,這是大板栗,炒之前得用刀從中間隔開。這要是小板栗,不割開用砂石炒也沒啥響聲。關鍵是她陳月娥用鍋炒的。」
江鳳儀想問,不用鍋怎麼炒。
「你是說她干炒?」
杜春分點頭。
江鳳儀無法理解,這個陳月娥,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嗎。
杜春分看出她在想什麼,再一想陳月娥家的鍋得黑的不能看,又忍不住幸災樂禍。
「邵耀宗說她娘家窮,可能沒吃過炒板栗。」
江鳳儀還是想不通「那也應該見過。」
杜春分「她那樣的人,買不起看到人家賣肯定說不好吃。咋可能圍上去看。」
江鳳儀想想陳月娥的德行,不是沒有可能。
忽然之間,江鳳儀想起一件事,上次螺肉不會做,她能扔化糞池裡。這次板栗做壞了,不會還往裡面扔吧。
江鳳儀本想問出口,考慮到陳月娥跟杜春分不對付,要是看到她倆往化糞池去,陳月娥定以為杜春分告的狀。
「我有點事,先回去了。」
杜春分「再吃點。」
江鳳儀心裡有事,笑了笑拒絕,「回頭我自己做。」
到家把兩扇大門打開,邊洗衣服邊盯著門外。
衣服快洗好,還不見陳月娥出來,江鳳儀納悶,難道是她小人之心。
「娘,我想吃爆米花。」
小孩子的聲音從東邊傳來。
江鳳儀笑了。
「吃什麼吃?沒你不吃的!這裡又沒炸爆米花的,上哪吃去。」
陳月娥的怒吼傳過來,江鳳儀笑的愈發燦爛,跟今天的太陽一樣。
「不用炸,用鍋做。娘,甜兒的娘就是用鍋做的。」
「哪個甜兒?」
這話問出來,東邊安靜片刻。
陳月娥大概反應過來了,咒罵聲一句接一句。
江鳳儀聽不下去,壓水井壓的咯吱咯吱響,咒罵聲戛然而止。
「想吃找她去!她那麼能,叫她給你做!」
無賴的話傳過來,江鳳儀服氣,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水潑到牆上的聲音傳過來,江鳳儀懷疑她用刷鍋水澆菜——心裡有氣,沒像以往慢慢澆,所以一下全倒出來。
江鳳儀有種預感,最遲半小時,陳月娥就得出來。
太陽高升,隱隱能聞到肉香,也不知道哪家做的,江鳳儀被這香味饞的也想找肉票,結果讓她看到陳月娥拎著桶朝西邊去。
部隊打的水井在西南方向,化糞池和公廁在西北方向。拎著桶往西只能去這兩個地方。
孔營長挑水了,陳月娥把鍋搞的很髒,也不需要她打水。
江鳳儀等她回來關上門,就悄悄出去,直奔化糞池。
不出她所料,化糞池邊有板栗。
江鳳儀是城裡人,父母雖然是工人,因為是技術人才,工資可觀,她小時候沒吃過苦,即便會過日子,也沒到一粒米也得撿起來的地步。
可早幾年從上到下都窮,每人每月二兩肉,職位高的有點青菜。職位低的,每頓只有一個窩頭。不吃就得買溢價菜。溢價菜太貴,很多人吃不起。整天啃窩頭也不行。不論她所在部隊,還是她父母工廠,從上到下都提倡自給自足,豐衣足食,給國家減輕負擔。
江鳳儀就算不想干,為了肚子也得刨地種菜。
自個種東西,體會到辛苦,江鳳儀還是城市人,因為那幾年艱苦歲月,骨子裡跟鋤禾日當午粒粒皆辛苦的農民一樣會過。
江鳳儀吃過杜春分炒的板栗,香的跟白面饃有一比。陳月娥居然往化糞池裡倒。
是可忍孰不可忍。
江鳳儀直接去找師長。
師長看到她怒氣騰騰的萬分好奇。
安排江鳳儀發各種票,師長就是了解到她脾氣好,通情達理,城裡人,接受過新式教育,眼界不一般。
這個工作她幹了大半年,沒出過亂子,也沒聽說她沖誰發脾氣。
「什麼事把小江同志氣成這樣?」
江鳳儀腳步一頓,暗暗運氣,然後才朝師長走去,「這事您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
師長愛人不禁說「小江,你總得說什麼事吧。」
師長的老娘拄著拐杖從屋裡出來。
江鳳儀想到這位老太太上次的反應,心中暗喜,「大娘,陳月娥把螺扔化糞池裡,您知道吧?」
秋天是吃螺的季節。
老太太立即問「她又弄了?」
江鳳儀「還不如禍害螺呢。那東西也就解解饞。她這次禍害的是能當糧食的板栗。」
老太太頓時渾身發抖,拐杖晃晃悠悠,師長兩口子趕忙上去,一個扶著,一個順氣,「娘,娘,彆氣,先彆氣,聽小江說完。」
老太太的一口氣喘上來,就看江鳳儀。
江鳳儀不答反問師長「您都聽說過陳月娥跟邵營長的愛人杜春分不對付吧?」
師長的小兒子道「我知道。她羨慕杜大廚,見不得她好。」
知道就好辦。
江鳳儀繼續說「她整天盯著杜春分。杜春分上山弄野雞,她也上山。杜春分下河她也下河。早幾天杜春分上山撿樹枝,看到落地的板栗心疼,就撿家去了。
「陳月娥看到了也上山弄板栗。她不會做又拉不下臉問杜春分,剛剛做壞了就跟上次一樣偷偷倒化糞池裡。」說完就看著師長,等他決斷。
師長的愛人先開口,「這山上的東西野生的,部隊也不好管啊。」
江鳳儀「嫂子,山是國家的吧?」
師長明白了,「那我過去看看。」
老太太先一步。
師長擔心他老娘氣暈過去,「娘,我叫上老趙,這次一定好好說說這個陳月娥。」
「說說?」老太太不樂意。
犯錯誤的不是孔營長,師長也不好辦,總不能把人攆回老家。
部隊歷來沒這個規矩啊。
師長「警告,警告!」
老太太依然不滿意「那就是個癟犢子!」
師長連連點頭「我知道,我知道,這事我一定嚴肅處理。」看到江鳳儀,想想陳月娥的秉性,「小江,你就別去了。」
到外面找個巡邏的士兵,讓他去後勤找幾個人,隨後去趙政委家。
趙政委一聽陳月娥幹的事,當即就要去找孔營長。
師長攔住,抓賊抓髒。
後勤開車過來的,十來分鐘就到了。
一行人到化糞池邊就看到零星幾個板栗。
士兵掄起鐵鍬下去,就鏟到幾個。
師長皺眉「小江是不是看錯了?這些本身就是壞的。」
後勤的人想起上次挖田螺,田螺就在化糞池邊。陳月娥那個女人又不傻,不可能犯同樣的錯誤。
「往裡挖。」有人提議。
小兵站到化糞池邊,戰友抱住他的腰,小兵身體前傾往中間挖一鐵鍬,鐵鍬出水,全是板栗。
師長不禁慶幸他娘沒來。
趙政委轉向師長,這事怎麼處理。
師長想了想,沖一個小兵招手「去把孔營長和陳月娥找來。
小兵跑步前去,然而十五分鐘兩口子才到。
師長看了看手錶,又看看一步當兩步走的兩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孔營長,這是怎麼回事?」
孔營長很茫然「什麼怎麼回事?」
趙政委對他很失望。
這個小孔,打仗的時候也是條漢子。在家事上怎麼就這麼糊塗呢。
趙政委直接問「你是要我挨家挨戶詢問?」
孔營長的臉色變了。
陳月娥越過他「是我倒的。師長,政委,這可不是部隊的東西。」
趙政委點頭「但這是國家的。」
陳月娥的氣焰消失,不由地害怕。
孔營長不敢再裝「政委,這些板栗本身就壞了。」
陳月娥眼中猛一亮「對,對,政委,師長,這些都是壞的。好的在我家,還沒做。不信,不信我這就去拿。」
趙政委伸手接過鐵鍬,弄一些黑乎乎的,「孔營長,我怎麼記得板栗是褐色的。這些像是炒糊了的?」表情陡然變得嚴肅,「孔營長,陳月娥,你們不會做,以後就別禍害東西。再有下次,」看向師長。師長微微頷首。趙政委直接問「孔營長,今年多大了?」
孔營長的臉色煞白,他明白這話的意思,再有下次,別怪部隊讓他提前轉業。
「政委,還有好幾年。」
這話說的看似答非所問,但師長和趙政委都明白他潛在意思,他沒犯錯,年齡未到,就是他們也別想讓他提前轉業。
趙政委冷笑一聲,直視陳月娥「很多人向部隊反應,你陳月娥浪費國家的東西不是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算上這一次,已是第四次。陳月娥,你以後就不要再往山上去了。」
陳月娥瞬間跳腳「我又不是故意浪費!師長,政委,誰也不是生來就會。」看到他倆腰間的槍,「好比這練槍,你們敢說就沒浪費子彈?」
孔營長忙喊「月娥,少說兩句!」
師長無語又想笑,沒見過這麼可笑的女人。
「你拿浪費食物給浪費子彈相比?子彈那是為了在戰場上殺敵。你浪費食物也是?」
陳月娥語塞,忽然想到她也沒弄幾次東西。一次田螺、一次楊槐花,一次蘑菇,再就是這次的板栗。不多不少正好四次。
「趙政委,是不是杜春分說的?」
師長皺眉,干杜春分什麼事。
孔營長想起來了「是邵營長說的吧。」只有邵耀宗問過他,出什麼事了。
趙政委搖搖頭,真是冥頑不靈。
「我和師長今天不光沒見過邵耀宗,也沒見過杜春分。」
陳月娥和孔營長臉色驟變,不可能!
孔營長隨即一想,邵耀宗以為他家爆米花,所以杜春分才故意弄爆米花。
可是除了他們,還能有誰整天盯著他家。
他又沒跟人結仇。
趙政委見他還在想,很想說,浪費糧食就是所有人的仇人。
師長想到他娘還在家等著「孔營長,陳月娥,你二人就此事各寫一份檢討。」
孔營長不敢信。
師長道「不歸檔。但再有下次,會跟你的檔案放一起。」
陳月娥不禁說「我沒上過學。」
師長好笑「我的問題?」
陳月娥噎住了。
趙政委「你們剛剛提到杜春分,據我所知杜春分家窮,也沒上過學。她不光識字,還會算賬,跟誰學的?」
陳月娥被問住,因為她不知道杜春分有師傅。
李慕珍等人知道,但絕不會告訴陳月娥。
孔營長想想「邵營長教的吧。」
趙政委等的就是他這句話「邵營長可以教,你不能教?」不待孔營長回答,就對陳月娥說「你能把禍害東西的這股勁兒放到學習上,也不會理直氣壯地說出這話。有條件還不識字,很光榮?身為軍人家屬,不思進取。孔營長你不多教教她,還試圖幫她矇混過去,你的覺悟呢?」
趙政委並沒有厲聲呵斥,依然讓孔營長感到羞愧。
師長沖後勤招招手,上車。
趙政委坐上去,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師長「彆氣了。你要往好了想,軍區就一個陳月娥。」
趙政委不禁轉向他,一個還不夠。
師長提醒他「咱們國家文盲半文盲沒有七成,也有足足六成。分攤到軍屬裡面至少有三成。三成出一個,還不值得慶幸?」
趙政委張了張口,「她——你剛才也看到了,那至少有五斤板栗。去掉殼得有三四斤。停——停車!」
師長奇怪。
趙政委「我差點忘了。陳月娥家裡還有。掉頭!」
師長也想起來了。
陳月娥不會做,不敢往化糞池裡扔,極有可能埋院裡。
師長「小杜——不行,不能給杜春分同志。」對開車的小兵說「我們走著回去。你把陳月娥家的板栗送去炊事班,讓炊事班處理。」
孔家的幾個孩子攔著不讓。
陳月娥朝幾個孩子腦袋上一巴掌「吃吃吃,就知道吃!真當你娘是大廚?沒本事投大廚肚子裡,吃個屁吃!」
廖政委遛彎去了,估摸著該吃午飯回來了。
孰料剛進院門就聽到這麼含沙射影的話「陳月娥,杜春分欠你的?」
隔壁安靜下來。
來拉板栗的小兵趕緊走人。
到部隊安全了,小兵忍不住跟炊事班的人抱怨,沒見過那麼不要臉的女人。
炊事班的兵弄過板栗,早幾年沒啥吃的時候。
一筐板栗,炊事班的人忙活了兩天。
板栗的絨毛剝掉,他們的手指頭沒知覺了。
炊事班也想把板栗扔出去。可陳月娥的檢討還沒寫,他們無論如何也不能趕在陳月娥前頭。
班長愁的嘆氣「這麼多得小一百斤,啥時候能吃完。」
小兵奇怪「一頓不就吃完了?」
班長無力地轉向他。
小兵被看得很不安,小心翼翼地問「我是不是,說錯了?」
班長確定他真不知道。
拿幾個用刀背拍開,遞給小兵看。
小兵以為給他吃,掰開一看,好多絨毛,「這,這咋吃?」
「是呀,咋吃。」
小兵看了看那兩袋子板栗,不敢再待下去,怕班長收拾他。
正準備找個理由溜走,忽然想起一件事「杜春分嫂子肯定知道。」
班長「她?」
「聽說陳月娥就是看她弄才弄。你想,杜春分嫂子家四個孩子,沒別的法子她也沒空一個個剝。」
班長覺得有道理。
收拾好廚房就去邵家拜訪。
然而班長撲了個空。
松子也是季節性食品,而且時間格外短,半個月左右。
山上松樹多,再往裡還有。
杜春分不需要往裡去,午飯後就讓邵耀宗看孩子,她帶蔡副營長和蔡母上山。
這短時間存了很多松子,杜春分卻很少吃。
邵耀宗因此知道杜春分不貪嘴。她這麼做都是為了孩子。
蔡母也說松子好,裡面油多。邵耀宗沒攔著,還跟她一起去。不過他領著四個孩子在山腳下玩兒。
幾個孩子沒來過,看啥都稀奇。
邵耀宗的眼睛不夠用,哪怕姜玲帶著孩子過來幫他盯著,也盯不住甜兒和小美。
第四次把她倆從半山腰抓回來,邵耀宗索性一直拉著她倆。
甜兒煩的跺腳「爹,我想尿尿。」
荒山野地沒人看,孩子又還小,沒有性別意識,邵耀宗當即拉下她的褲子,「尿吧。」
甜兒皺眉「可不可以不看我啊?」
邵耀宗抓住她一隻手,轉過身去。
甜兒翻個大大的白眼。
姜玲笑出聲「甜兒,別怪你爹,山上蛇多。」
「我又不上山。」
邵耀宗把她的褲子提上「你所謂的不上山是不到山頂上。老實待著。不然我就告訴你娘。」
「告狀精!」甜兒扮個鬼臉,抓一把狗尾巴草,「給我編花環。」
邵耀宗想揍她。
姜玲把孩子遞給他,幫四個孩子一人編一個。
四個小祖宗終於消停,邵耀宗還沒喘口氣,杜春分和蔡家母子二人下來。
一人背著一個籮筐,裡面全是松塔。
邵耀宗接下杜春分的「又不會跑,一次弄這麼多幹什麼。」
杜春分揉揉肩膀「最後一次。」
邵耀宗停下「沒了?」
蔡副營長朝西邊看去。
邵耀宗剛剛只顧跟甜兒鬥智鬥勇,沒注意到天氣變化。
時間還早,太陽卻不見了。
邵耀宗「回去就剝,趕在下雨前弄出來。」
杜春分也是這樣打算的。
到路口杜春分往東拐,邵耀宗往西,兩口子都很堅持。
蔡母知道杜春分心裡的小九九,也不想勸她,「小邵,我們一家從西邊,你們從東邊吧。」
邵耀宗不贊同。
蔡副營長道「營長,就依嫂子一次吧。」
邵耀宗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雙手叉腰,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邵耀宗總感覺她想跟他練練,輸的聽贏的。
「你自個背!」
離家不過幾十米,自己背就自己背。
杜春分雄赳赳氣昂昂往南,到路口突然慢下來,一步恨不得當三步。
孩子腿短走的慢,邵耀宗跟四個孩子到路口,聽到,「什麼東西都往家弄。怎麼不把山也弄你家去。」
尖細刻薄的聲音讓邵耀宗側目。
陳月娥雙手抱胸,倚著門框,滿臉嘲諷。
杜春分轉手把籮筐給邵耀宗。
邵耀宗就想提醒她,不能打人!
砰地一聲,大門緊閉,陳月娥跟見著貓的老鼠一樣,搜一下鑽屋裡。
邵耀宗哭笑不得,「春分,走了。」
杜春分朝大門瞪一眼,罵道「慫貨!」
「好了,好了。」
邵耀宗單手拎著籮筐,另一隻手拽住她的手腕。
天色尚早,不急著做飯,杜春分到家就戴上手套剝松子。
有邵耀宗和蔡副營長幫忙,孩子睡了,蔡家婆媳二人也沒啥事,以至於第二天下午就剝好了。
傍晚早早吃了飯,蔡家人就移到邵家炒松子。
一個松塔大概能出三兩,杜春分邊炒邊算,「邵耀宗,這些炒完咱家得有三四十斤。我想給我徒弟和張大姐各寄五斤。」
邵耀宗想也沒想就點頭。
姜玲不禁看她婆婆。
蔡母聽出來了。估計邵耀宗沒聽出來,「小杜,你公婆呢?」
邵耀宗以前手裡沒錢買東西,從未給家裡寄過,所以他真沒想到這點。
聽到這話,邵耀宗轉向杜春分。
杜春分「我也想,就怕你爹娘不識貨,以為這是咱家不吃的土貨,再給扔茅坑裡。」
蔡副營長建議「可以寫信說明。」
杜春分點了點頭「是個辦法。但得附一百塊錢。」
蔡母直言「那還寄啥?」
話音落下,邵耀宗的臉色變了,不是生氣,而是尷尬。
蔡副營長趕緊給他娘使眼色,別說的那麼直接。
蔡母瞪她兒子一下,你知道個屁!
「小邵,但凡你以後遇到點啥事,他們你指望不上,還得,還得上去踩你一腳。」
杜春分「哪還用等以後。以前邵耀宗的工資給他們,讓他們幫忙養孩子,就把平平和安安養成那樣。」
蔡母知道平平和安安幾個月前啥樣,不禁說「這樣的爹娘你還不離遠點?」
邵耀宗道「我心想著別管如何,他們生了我。」
「生你咋了?」蔡母忍不住說「你一生下來就會自己找吃的找喝的?」
邵耀宗不會。
蔡母「當爹娘的沒爹娘樣,還指望孩子孝順,哪有那麼好的事。小杜,給他們寄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蔡副營長乾咳一聲。
蔡母瞪眼「我就罵!咋了?」
杜春分不能罵,姜玲和蔡副營長也不能罵。
蔡母跟邵耀宗的爹娘平輩,罵他們幾句,邵耀宗小心眼也不好意思計較。何況他現在已經知道爹娘心中沒他就更不會計較。
邵耀宗「嬸子為我好,我知道。」對杜春分說,「那就別寄了。」
杜春分撩起眼皮,「我也沒打算寄。省下來我們平平和安安也能多吃一口。」
邵耀宗不由得想起倆閨女以前瘦瘦弱弱的模樣,再看到她倆現在乖巧地不敢大聲說話,對於不給爹娘寄錢寄東西這點,他再也升不起一絲不安和愧疚。
「趕緊炒吧。」邵耀宗又補一句,「快熄燈了。」
姜玲和蔡副營長互相看了看。
蔡母不巧看見,到自家就問兒媳婦,邵耀宗和他爹娘啥情況。
姜玲也怕她婆婆啥都不知道,再說了不該說的,就把她知道全告訴他。
蔡母聽完,嘆了口氣「家家戶戶都一樣,懂事的孩子最孝順。邵營長這人太實誠。得虧有小杜。」
姜玲附和「是呀。」想起婆婆在老家還有幾個兒子,「娘,咱家也有不少,要不要給,給我幾個侄子侄女寄點?」
孩子都是老太太看大的。現在來給這個兒子看孩子,蔡母也想那些孫子孫女。
蔡家有糊牆剩下的報紙,翌日清晨就到隔壁,請杜春分教她摺紙袋。
粥還沒好,杜春分閒著沒事就幫她折,「嬸子,你折這個幹啥?」
「給我老家的孫子孫女寄點。」
杜春分「夠嗎?不夠我下午下班回來再上山看看,反正這雨一時半會兒下不下來。」
蔡母想也沒想就說「不用。一人給他們寄一包,非得以為這邊遍地都是好東西。不讓他們來也得來。來一趟姜玲又不能讓他們空著手回去。隨便買點半個月工資沒了。日子還過不過。」
邵耀宗不禁看蔡母,這就是別人家的娘嗎。
蔡母抬眼對上他的表情,問道「邵營長以為我咋說?現在不是早幾年,那時候窮真沒辦法。我老家窮歸窮,但河裡有魚,地里有野菜,院裡能種菜,宅基地能種糧食,手腳勤快點就不會餓肚子。懶得生蛆,餓死活該。」
邵耀宗莫名覺得這話像是說他爹娘。
杜春分也覺得這話意有所指。
她沒明說,杜春分也不好妄加猜測「嬸子,用菜盆在爐子上煮一點麵糊糊上就行了。」
蔡母接過紙袋,「你們忙吧。對了,小杜啥時候寄?」
「這天想下雨,我打算過幾天天晴了再寄。免得路上淋濕發霉。」
蔡母也有這個顧慮「我回頭跟你一起。」
杜春分等她出去,小聲提醒邵耀宗「是你不讓我寄。以後見到你爹娘,不許往我身上推。」
邵耀宗還在思考蔡母說的話,聞言楞了一瞬間才反應過來「不會的。」說完,又忍不住問「你還不了解我?」
「不了解!」
邵耀宗心堵「那你還敢嫁?」
杜春分「打得過怕啥。」
邵耀宗不想跟她說話,喊幾個閨女,「爹給你們剝好吃的。」
廖雲在隔壁聽見,忍不住問他媽「杜姨家還有板栗?」
江鳳儀反問「你們也想吃?」
廖雲搖了搖頭「不好。」
江鳳儀笑了,「你們想吃,回頭我跟你爸上山看看。」
廖雲一聽不是找隔壁要,忙問「什麼時候去?」
江鳳儀看了看天,「今兒不下就下午去。」然後提醒廖政委下了班就回來,別磨嘰。
當天下午沒下雨,颳起北風,呼呼的。
幾個孩沒冬帽。
杜春分有錢,下班路過副食廠,找副食廠訂下水的時候,讓人家幫她捎六頂棉毛和六雙雪地里穿的大棉鞋。
翌日清晨,不出杜春分所料,雨沒下,天空飄起小雪。
副食廠的職工去的太早,店還沒開。杜春分就把錢給邵耀宗,請炊事班幫幫忙。
這裡的兵多,炊事班早上去拉菜,經常下午也得出去一趟,拉煤或米麵油。
副食廠擔心晚上下大了,明天沒法去,炊事班也有這個顧慮。
炊事班下午出去兩次,副食廠出去一次,不過他們出去前先找杜春分,問她明天學校吃啥。
明天該吃魚了。
杜春分先問他們後天還去不去。
副食廠直言看天氣。
天氣冷,魚能放好幾天,杜春分讓副食廠幫她買一筐魚和四副豬大腸,十斤棒骨。又讓他們捎六雙鞋。
傍晚,邵耀宗回家,看到堂屋裡的鞋還以為出現幻覺。
確定是真的,邵耀宗忍不住問「怎麼買這麼多?」
「換著穿。」杜春分拿起他的鞋,「試試。不合腳回頭再換。」
邵耀宗「部隊會發。」
「你一天到晚走個不停,汗濕了回來就得脫下來。脫下來穿啥?」
邵耀宗通常是晚上洗腳的時候再脫。
可這麼冷的天,穿著汗津津的鞋確實不舒服。
邵耀宗摸摸裡面的棉,很厚很厚,索性連襪子一起脫掉。
井涼水不冷,脫掉之後他順手把襪子洗了搭在廚房的木柴上面。
看到木柴,想到堂屋的烤爐還沒點。
邵耀宗又把烤爐點著。
燒到晚上吃過飯,堂屋暖和,西邊臥室里還是冷。
離熄燈還早,一家人就坐在堂屋烤火。
一會兒,火爐上的水就熱了。
杜春分轉向幾個孩子。
甜兒拔腿就跑。
邵耀宗伸出腿攔住她,「跑什麼?」
甜兒也不知道,但她知道她娘那個眼神很危險。
杜春分「過來洗頭。」
甜兒往地上一坐,開始耍賴。
平平和安安悄悄移到爹身後。
小美像認命了,坐著一動不動。
邵耀宗看到幾個孩子這樣,莫名想笑「今天就別洗了。」
「下雪不冷化雪冷。往後一天比一天冷。你們是今天洗,還是過幾天冷的凍頭再洗?」
甜兒找邵耀宗,娘又騙我呢?騙我呢?
邵耀宗點頭。
甜兒蔫了,磨磨蹭蹭過去,「為啥要洗頭啊?」
杜春分「關於這個問題,可以問平平和安安。平平,安安,以前頭癢不癢?」
那種感覺太難受太難受,她倆不想再經歷一次,乖乖地從邵耀宗身後出來。
邵耀宗出來打水,結果聽到敲門聲。
「誰呀?」杜春分打開一扇門,四個孩子同時躲到門後,齊聲說「冷!」
杜春分示意邵耀宗去拎涼水,她去開門。
門外的人讓杜春分很意外,居然是江鳳儀。
兩家雖然離得近,江鳳儀卻極少過來。
這麼晚還是頭一次。
江鳳儀很不好意思,「睡了?」
「早呢。都在屋裡玩兒。咋了?」
江鳳儀小聲說「你家的鍋還有那個炒板栗的石子借我用用。」
杜春分想掏耳朵,她耳朵里又沒塞什麼毛,可這話她咋聽不懂,「這事?」打量她一番,至於跟做賊一樣嗎。
江鳳儀壓低聲音說「我的廚藝不行,讓東邊知道我炒板栗,明兒肯定往我家去,看我有沒有浪費。」
杜春分「她把板栗炒的震天響還不老實?」
江鳳儀本想順著她的話說,意識到她不知道,拉著她去廚房,「我跟你說,你知道就行。別讓師長政委以為我多嘴多舌。她的板栗炒壞了被師長知道,師長讓人把剩下的拉走,還讓她檢討,還不許她以後再往山上去。」
杜春分錯愕。
江鳳儀「政委家的嫂子說的。千真萬確。你想她那個德行的,自己不去,還不得盯著咱們這些能去的。」
杜春分把鍋和石子給她,「你先燒,我給幾個孩子洗頭,洗好了我幫你炒。」
江鳳儀愈發不好意思「四個孩子呢。」
邵耀宗「我給她們擦頭髮。嫂子先用小火燒著。」
「給你們添麻煩了。」
杜春分笑道「又不是啥大事。在胡同里喊我一聲。你敲門不一定能聽見。」
江鳳儀到家就把此事告訴廖政委。
廖政委不禁看兒女,「就是你們!」
廖雲不禁說「媽媽要是會炒,還用杜姨幫咱們?」
「你媽是你的廚娘,活該給你做飯?」
廖雲想說什麼,廖星拉他一下,「爸爸,我們去幫杜姨照看幾個妹妹。」
廖政委擺了擺手。
廖星過來幫甜兒擦頭髮,邵耀宗就幫杜春分給孩子洗頭髮。
兩人合作快得很,十幾分鐘就給孩子洗好。
江鳳儀準備的不多,可板栗香味濃郁,附近的孩子都被這味勾餓了。
翌日清晨,杜春分到公廁門口被幾個女人攔住問「小杜,下次炒板栗能不能別晚上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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