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又被馬大花撂倒一個,「咕隆咕隆」從樓梯口滾下來。我滴個媽呀,那種慘叫聲,驚心動魄啊!
馬書奎脫掉身上衣服,嘴裡罵道:「馬大花,你個王八蛋,今兒個我馬書奎於你勢不兩立。弟兄們,給我上!」又有一個小土匪貓著腰,一隻手搭上樓梯。他正欲抬腿往上爬,被二東成一把拉下。他擋在樓梯口,對著馬書奎喊道:
「老大,你不能這麼胡來。再這樣打下去,烏金盪的弟兄們遲早會被你打得一個不剩,落荒而逃。我有辦法了,來人,給我去找柴火來。用煙熏火烤,這樣,上面的人就成了睜眼瞎。等他們看不到我們的人,再從下面往上沖。快,抱柴火去!」
隨著二東成一聲驚呼,烏金盪土匪們仿佛看到希望。
頃刻間,胡家大院的客廳里,堆滿柴火,直至堆到樓梯口那麼高。
馬書奎這才喘口氣:「呵呵,不愧為榮門買賣的老大,二東成,贏了這一場,我馬書奎在烏金盪為你慶功受獎。哈哈哈......」馬書奎終於笑了,二東成接過小土匪遞過來的火柴「咔嚓」一聲將火柴棍點著。他順手往草堆上一扔,「呼」的一下,那火焰一瞬間沖天而起。
馬大花和樓頂上準備瞄準和對付樓下往上爬的人的家丁,一下子被煙熏火烤嚇得連連後退。
「我去,馬書奎,你個王八蛋跟老娘玩起陰招來了。他奶奶的,老娘下不去,你他娘的也休想上得來。夥計們,給我瞄準了打。專打馬書奎的腦袋瓜子,打碎了老娘給十塊大洋。知道不,十塊大洋,夠你們全家活幾輩子!」
馬大花帶著一幫人躲在樓梯口遠遠滴,那從下面冒出來濃煙和大火的火苗,直插雲霄......
中午時分,胡家大院消停了!
中心莊的人,再也聽不到從哪裡傳出來的槍聲和喊殺聲。
或許,雙方戰和;或許一方戰敗,另一方獲勝。
孫雨娟被車夫扶著,從胡家大院的大門口走進去。那大火燒成的煙糊味,在胡家大院到處散發著。地上的人頭、血漬看得孫雨娟心驚膽戰。她小心翼翼地踮起腳尖,挑些沒有血漬的地方走過去。
看一下雙目圓睜身首異處的舅舅胡川逵,眼裡擎著淚花,一句話也說不出。
走過馬書奎身邊,他悄悄地問馬書奎道:「夫君,你就不能留他一命?害得奴家不仁不義,你,你心下何忍!」孫雨娟掩面痛哭,泣不成聲。馬書奎搖搖頭,上前扶著孫雨娟。
「夫人有所不知,她們居然鼓動家丁拿下我的腦袋,給十塊大洋?他奶奶的,我馬書奎的腦袋豈能和胡川逵馬大花一樣的不值錢?所以,我不幹了!非取她們倆性命不可。要不然養虎為患,遲早,她們也會像我要她們倆性命一樣地要我馬書奎的性命。夫人啦,也包括你知道不。不要為她們流眼淚,那真的不值得!」
馬大花和家丁等一幫人被反手捆著,見得孫雨娟如履薄冰地朝這邊走來,她從蓬亂的頭髮底下露出惡狠狠的眼神。別小看馬大花,嗜錢如命,但從不吝嗇自己生命。
「好你個孫雨娟,你這個狐狸精是怎麼馴服馬書奎這樣的土匪的!確原來,是為了專門對付我們胡家大院來的嗎?沒事,你以為老娘會卑躬屈膝向你跪求饒命嗎?
啊呸!老娘哪怕立刻死去,也絕不會像你這個土匪婆子低頭認輸。人就在這,老胡家一共一十八口老小都在這裡。你舅舅已經人頭落地,我馬大花理應隨他而去。來吧,給老娘也來一刀,痛快點,免得我那死去的胡川逵在黃泉路上孤單。」
說完,馬大花對著孫雨娟伸出脖頸,雙目緊閉!
馬書奎見狀,舉刀就砍:「他奶奶的,別以為我夫人不敢,我馬書奎也不敢。」
手起刀落,孫雨娟眼疾手快急忙擋住。
馬書奎搖晃著一下舉大刀的手背,順手收起大刀,騰出一隻手攙扶著孫雨娟。只見得孫雨娟在尋找什麼,她發現舅媽口中的一十八口人中,她沒看見表哥胡立頂。
這不,我們說胡立頂不是從馬大花手裡搶了一大把現大洋去中心莊的街市鬼混去了嗎?
這一會,不知道他在調戲哪一家娘家婦女!
幸虧,他逃走了,孫雨娟心裡想,舅舅舅媽再壞,她也不希望外婆外公家裡因為她嫁給了土匪,而斷了胡家香火。「舅媽,你想歪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和舅舅那樣待人接物。」
「嘿嘿,我想歪了?難道,今天不是因為你提前和這個烏金盪土匪頭子商量好了來對付你的舅舅舅媽嘛?怎麼啦,你敢做不敢當嗎?懦夫,賤人,我馬大花有生以來第一次見過你這樣的敢做而不敢當的小人!」馬大花義正辭嚴,孫雨娟聽了鼻子酸溜溜的。
對舅媽的話孫雨娟付諸一笑,但這種笑令看到她笑容的馬大花心裡像起了雞皮疙瘩。
不想和馬大花在這裡費口舌,因為孫雨娟的計劃要將馬大花一家人帶到烏金盪......
「胡家大少爺,你還在這裡鬥蛐蛐啦,快回家看看你們胡家大院吧,剛才槍聲大作,莫非,是你們家出事了!」
胡立頂和一幫狐朋狗友在一起玩得起勁,當別人踮起腳尖仰起頭,伸長脖頸紛紛朝著中心莊的他們家方向遙望個究竟時,那胡立頂手裡拿著菟絲子,在挑逗一對蛐蛐打架。
「上,給我上呀!切,嚇破膽了啊,沒用的東西,給我上呀。打它去,去打它......」
胡立頂沒有理會站閒人的話,整個注意力都集中在鬥蛐蛐的身上。有一個逃出來的家丁渾身是血地跑過來,他失魂落魄地拉著胡立頂就走。
「大少爺,不好了,不好了,嗚嗚嗚......」那胡立頂見著血都害怕,平時,連殺只雞都不敢看的胡立頂,經常被人們譏笑為不是胡川逵和馬大花所生。
馬大花和胡川逵是吃人不吐骨頭吝嗇鬼,她們倆生出的兒女,基本上都是心地善良的無所事事之輩,這讓夫妻倆非常苦惱。人常說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他們家兩個大人惡從膽邊生,五六個兒女卻一個比一個膽小怕事,膽小如鼠。
唉,都說父母惡過頭,兒女便是替她們倆還債來著。
借出去的租子,小斗大用;到了收租的時候就變成大斗小用。
借出去的銀兩,按月按年按天利滾利計算。
要說這一點,老管家也沒少做這些缺德事。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打得一手好算盤唄!胡川逵和馬大花夫妻倆,在中心莊只靠租地和放租放糧,利滾利賺錢。要說作惡,莫過於利滾利,利上加利。但凡在中心莊的戶家,沒有一戶人家能逃脫胡川逵和馬大花的剝削。
就像現在人搞的那套小額貸款什麼的,什麼提前消費,校園貸款等等,在過去都叫利滾利的大地主老財對普通人家的勞動成果的直接剝奪。你想想看,現在都有人因為小額貸款的套路貸被逼死,傾家蕩產的不計其數,何況是過去那個年代。
甭說死個把人,逼死你全家都不在話下。
所以,地主老財和資本對底層人的剝奪,是動物界不見血的絞殺行為。
儘管如此,中心莊的人,還是對胡川逵和馬大花予以感激。
因為遭遇荒年,田間顆粒無收,只有打下欠條等待下一年加倍償還。
利滾利不假,倘若沒有胡川逵和馬大花的借貸放糧放款,中心莊餓死的人估計年年都有。因此,對待瀕臨餓死的人家來說,儘管她們身上背著胡川逵和馬大花的利息,還是願意甘心情願被剝削。
尤好比現在的人將錢存銀行,名義上是有利可圖,其實,不過是銀行拿了你的錢借貸別人賺取更大的利潤作回報。銀行利用普通人的剩餘價值,為她們的空手套白狼行為作掩護,胡川逵和馬大花不過如此。
仔細琢磨,現在的資本和金融手段,不過是剽竊了馬大花和胡川逵的攬財手段而已。
不同的地方,不過是換湯不換藥的稱謂改掉了。
「什麼不好了啊,你慢慢說!」
「大少爺,你快回家看看吧,老爺被打死了,太太們都被馬書奎的烏金盪土匪抓走了......」
胡立頂聽了並沒有什麼驚悚,好像在他意料之中。跑在往自己家的路上,沿途偶遇他們家逃出來的家丁,三三兩兩,缺胳膊少腿的一路上迎面而來。能看得出,胡立頂有些慌張,但並不怎麼害怕。對胡立頂這樣性格的大少爺來說,可能他這一會只擔心有沒有人伺候他。
睜開眼,他吵著要可口的飯菜;
閉上眼,他要的是有小姐丫鬟陪伴在身邊。
夜裡,有人起床叫他撒尿;天亮,有人端著飯菜送到他面前。
生在帝王將相,資本貴族家族的,天天嬌生慣養。
胡立頂習以為常,即使胡川逵一死,馬大花被帶走。還有,平時那些圍著他轉悠的小姐丫鬟們,包括假惺惺的寵著他的那些胡川逵的姨太太們,一個不剩的被馬書奎和孫雨娟逮到烏金盪,他胡立頂即使二十出頭,也無法一個人撐起中心莊的胡家大院。
大院裡,儘管老實巴交家丁在打掃胡家大院。
雖然馬書奎沒有一把火燒掉胡家大院,但屋裡屋外被翻得亂不倒秧。「大少爺回來啦?老爺身首異處,我已經將他縫合在一起,你還是派人通知親戚上門報喪吧!另外,趕快給死去的老爺和家丁買口棺材。要不然,這十月中秋,死人容易腐爛,速速下葬,讓她們儘快入土為安!」
給胡家大院一年四季打更的老者,看著無助的胡立頂,可憐地囑咐他。
老人知道,胡立頂倖免於難,那是上天的安排。馬書奎想在中心莊找到胡立頂,不費吹灰之力。可是,馬書奎也沒趕盡殺絕。殺死胡川逵,那是老管家帶的話令馬書奎沒面子。這人吶,越是生活在底層越放不下臉皮。
越是地主老才,也是厚著臉皮做人。
哪有那麼多正人君子?都是正常人,做自己喜歡做的事,為什麼偏偏非得按照別人給你畫的圈圈去投其所好?當你埋頭按照別人給你設計的套路,去做事的時候,那個專門為你設計圈套的人,卻躲在一邊,逍遙自在地看著汗流浹背,揮汗如雨的你在嘲笑譏諷。
讓別人去干自己不能幹的活,這就叫社會。
胡川逵和馬大花的胡家大院,被馬書奎洗劫一空,有人指認是孫雨娟帶著馬書奎來到胡家大院挑起這場殺戮。
話傳到胡立頂耳朵里,他對孫雨娟原本就不待見。「什麼?是孫雨娟帶著馬書奎來我們家了!」
人們點點頭,得到的是肯定。胡立頂別的本事沒有,興師問罪的本事還是有的。
有人看到孫雨娟挺著個大肚子上門不假,可人家那是帶著馬書奎走親戚來著。誰讓你胡川逵和馬大花倚老賣老,以為自己是個長輩,就可以為所欲為,那得有個分寸不是。
馬書奎作為烏金盪的土匪頭子,他能給你胡川逵面子先下帖子來報,說是帶人走親戚來著,可你胡川逵太不把馬書奎當人看了。還要馬書奎先還上過去從你們家拿走的銀子,然後,方可進入胡家大院。
奶奶的,甭說是馬書奎這個土匪聽到了不舒服。平常人聽了也會感覺刺耳不是!
要說事情緣由,也不能全怪胡川逵。是那該死的老管家出的餿主意,害了胡川逵和馬大花一家人。你說一個管家,居然敢出賣他的主子。看來,大戶人家找傭人和找管家,得仔細觀察一番才行。要不然,自己怎麼被老管家玩死都不知道。
你說馬大花也是的,平時吧你對老管家橫眉豎眼那是做主子的應該有個做主子的樣子。都說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可你馬大花隨隨便便地發威,也太不給老管家面子了吧?明知道老管家會的東西你們兩個主子都不會,那還不知道哄著他玩啦......
孫雨娟走了,他可以借奔喪為名,去馬家盪的孫雨晴那裡說明情況,這一點,胡立頂還是能夠做到。於是乎,他在看大門老者的協助下,請來一條船,派人划船去那馬家盪報喪。
孫雨晴在師傅小南香的安排下,一戰成名。
馬家盪周圍,沉浸在打敗烏金盪土匪的喜慶中。
可是,因為小南香得知:那馬書奎並沒有被她打死,而是打傷了正在錢行小街抓藥修養。小南香那個臉色陡變,都怪自己的槍法不准,小南香更多是自責。因為他知道,對付土匪強盜,要麼連根拔除;要麼,你就裝作不予理會。
土匪強盜歷來欺軟怕硬,小南香豈能不知。
留著馬書奎,等於放虎歸山。果不其然,中心莊的胡立頂派人來奔喪。來人頭戴白帽子,手裡拿著「哭聲棒」。過去死人奔喪時帶在手裡的記號,以示提醒主人,有親戚死亡。中心莊奔喪的人,也叫送信的人,從馬家盪的西碼頭大戲院上岸。
他不知道孫家大院生在何處,只得沿街邊走邊問。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www.dubiqu.com。筆神閣手機版閱讀網址: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3s 3.688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