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籠記 4.03章 空扭
盪星曆，1082年，龍飲鎮。小鎮的建築經過了冬季雪水淋凍後，又開始了一年之計在於春，磚瓦上禿了一冬的藤蔓上，開始吐出新嫩葉，但是藤蔓還是那個藤蔓。
在城鎮西區中的武館中，教官馬襲一如往常看護著面前這些頭戴護具的小子，一呵一哈的練著基礎架勢。
教官臉上無驚無喜，仿佛是：二十一世紀幹了20年的班主任，早就沒有當初育人成才，開盲盒般的激情，在接觸到新的一屆時，看第一眼，就對大部分孩子了解的差不多，這種看透，就讓其「更有效率」，對少數人還抱有希望，投入更多更有效的精力。
比起大城市內那些享有名師教導，而且有空間彈射等設備培養慧根的條件，這些小村莊中少年們的志氣就有些嘆息了。
馬襲嘆了一口氣，自己只要找到幾個好苗子，讓其能到大城市闖蕩就行了。
……
劍道基礎十招，最重要的就三招，抽刃，格擋，刺。
戰鬥要配合步伐，快速調整方位。
正式入門的劍徒後，只能在三步以上、十步以內的距離進行戰鬥折躍。所以用步伐來補充戰術挪動，就非常關鍵
劍徒折躍頻率是有限的，並且大概有十秒到二十秒的cd，而對菜鳥來說，空間折躍不熟練，最好不要搶先折躍，否則折躍後被人家預判，當即從背後一刺，瞬間就會斃命。
所以基礎招式和位步控制，對劍徒來說很重要。在情急情況下可以決生死。
當然，如果階位相差太大，例如劍士，折躍的頻率能夠達到一秒鐘一次。甚至掌握空間技巧能夠瞬間連續折躍三個地方。上一秒還在百步之外，在你還沒有判斷清楚時，下一秒就驟然出現在你左側，那麼劍徒基礎劍招練習的再好也沒用。
更何況，同劍士們地位和財富相配的武器，是價值數十萬的光刃，具有近百米伸縮特性，就更超出劍徒戰鬥層次了。
……
學徒們的自由訓練結束了，二十分鐘後，開始集體練習。
馬襲教官在演武的大廳中一邊走，一邊聲如洪鐘的對場中的人呼喊著要訣：揮劍，止劍的動作要穩，手勁如松根要拿住，拿住。你，宋電，不是讓你用手指掐！掌心！記住！
教官馬襲路過最後一排，從衛鏗身邊走過，宛如是路過空氣一樣。
沒錯，衛鏗就是空氣一樣，練習拿劍一筆一划，但是揮動的過程中，還在犯各種小毛病。在馬教官的眼裡，可以放棄希望了。
馬襲教官能對六十米外飛行的蒼蠅，進行切斷左翅膀還是右邊翅膀的判斷。當然這不是依靠單一視覺來判斷，而是通過空間扭動帶來的多點視覺感知，進行的判斷。
沒人會相信衛鏗可以變成劍徒，
這些教官畢竟不是電腦數據分析的眼力，他們沒有發現衛鏗在彎腰的時候，韌帶似乎更加靈敏了一些。
……
汗如雨下的訓練結束後，衛鏗感覺到全身酸痛。
衛鏗：「給我打開一號時空泡。」
一號空間泡，是時空管理局根據衛鏗在潘多拉任務中的表現發放的獎勵。
衛鏗原湯化原食，將一號空間泡狀態調成了潘多拉模式。
在這個空間泡中，模仿了生態發電站的設置，有一個高聳的沼菌生產塔樓，同時也有糧食，三個衛鏗的軀體靠在塔樓中心，對能源中樞進行調節。
當然現在，為衛鏗提供的就是強勁的修復能力。可以說，哪怕是斷手斷腳，在這個位面補充足夠的營養，衛鏗就能通過這個一號空間泡修復過來。
這也就是，衛鏗是成年人的軀體，但是仍然能承受少年高強度拉練的原因，這是隨身攜帶一個「生命之泉」回血。
……
衛鏗的軀體完成簡易修復後，搖了搖自己的脖子，深呼吸道：「恢復好了嗎。可是還是有點疼。」
系統：「那是軀體感覺殘留在大腦中的感覺，就像你雙腳進入熱水後，過一會後才會感覺到燙，拿出來後，過幾秒才會感覺燙感消失。其實，好好體會這種感覺，這會方便你的身體形成運動記憶。」
衛鏗：「你說，要練個多少年，可以出山？」
系統：「按照你現在規劃的目標方案，二十年時間即可！」
衛鏗先是沉默二十秒，然後也許是醞釀好情緒，亦或是純粹的反射弧長，附和的感慨道：「看來還要在新手村待一段時間。」
系統：「我支持您在該位面中的獨特想法，但是還是希望您偶爾能看一下教程、攻略。」
現在，衛鏗其實可以去熟悉空間折躍的感覺。只要衛鏗踴躍的嘗試，在空間感應上的進步就會很快。
那位馬襲老劍徒就是通過這樣的能力，對數十米外的蒼蠅進行定位的。
但衛鏗老爺偏偏很鑽牛角尖，硬是要先追求用眼睛，還有軀體上手掌，腰肢的協調，對六十米外的紅心命中定位。然後在通過這些自我狀態標尺，對空間進行坐標系測算。
這個基礎的難度就很大了。衛鏗老爺盯上了「根骨」這一項後，到現在還沒走出來。
仗著身體有修復能力，而且身體年齡恆定，不斷的在協調。
~
在神州位面上衛鏗是一種很莽的方式結束，但其實上衛鏗很保守。
能準備的，有時間準備的，不準備到最好，就絕不啟動下一步。
而這已經讓秦曉寒覺得有點不對勁了：「這傢伙好像走另一個方向的極端了。」
……
今年剛好是四年一個周期，來自大城市的折躍器剛好抵達這裡，會讓每一個還沒有到達劍徒的武者進行一次嘗試。
這是一台類似核磁共振的設備，體型非常大，有五米高六米長。在這個世界上，意識能扭曲空間，但是初始時意識和空間聯通時，需要這個設備輔助。
當躺入這個磁力設備後，隨著磁場強度大到地磁的上億倍，意識對空間的扭動也放大到無數倍，這時候意識可以在自己感知中將空間扭成為一些非常微小的環，就有了蓄積扭曲空間能量的能力。
當然，對於大多數新手來說，這種意識首次空間蓄能環是一次性的，因為不知道該如何節省空間能量，在跳躍的時候直接不穩定，讓這個環消失了。
當所有學生都進入磁場中，馬襲導引他們的意識操作完空間環的構建後，一排排學生站在了操場上。
馬襲開始對這一屆學生的最後一次演說。
教官說道：「折躍測試，在傳輸中所有身體機能會在剎那間終止，等到恢復時，汝等會感覺到軀體被重置，一個合格的劍徒需要在空間折躍時，對自我的狀態快速定位，這樣才能把握住出招的力度。」
說到這，這位馬襲閃爍了一下，瞬間出現在一個比較優秀的弟子身後，寒芒架在其脖子上。這個十四歲的孩子，汗毛聳立，全身僵硬，因為劍鋒偏上那麼一點點，就會切到他了。
當然呢，其他弟子們卻沒有「被試劍者的感受嚇到」，不是當事人的他們是伸頭瞭望，對馬襲的技巧，睜大了眼睛。
馬襲吐了一口氣：「我練了二十年，僅僅只有這一式，能如此熟練，可你們前方的劍道之路無止境矣！」
……
自此他讓武館的幫手給每一個孩子戴上了電磁穿梭環的項圈。
這些年輕的武者們開始了人生第一次穿梭。
然而一個接著一個，穿梭前躍躍欲試，穿梭後踉踉蹌蹌，一個個宛如蹲馬桶蹲了一個小時雙腿全麻的樣子。而他們脖子上的電磁項圈則是閃爍著紅光，顯示出穿梭波動失敗。
衛鏗靠近了這些穿梭後的少年，趁著遞水的機會，向他們詢問這人生第一穿的感受。
這群剛剛吃過虧的少年，七嘴八舌的就這衛鏗的詢問，開始敘述感覺：「原地轉圈轉了一百多圈，根本無法分辨東南西北！」
系統這邊剛剛發布了一個小任務：「參與到穿梭中，並取得馬襲的認可。」
衛鏗老爺啪的一聲就把這個任務欄關了，手速和消滅電腦彈窗一樣。
做出頭椽子，衛鏗一點興趣都沒有。
當然，系統提到了這個事情後，衛鏗不妨以第三方的身份對此進行詢問。收集一點經驗。
但是啊，十幾歲的少年一旦討論開來，就如同裝滿麻雀的籠子打開，嘰嘰喳喳。
當衛鏗發現不對勁時，想要維持紀律已經來不及了。
馬襲這裡，面對一個成事弟子都沒有的結果，異常煩躁，又聽到這些的學渣們開始引以為豪「對答案」，那是氣不打一處。
隨著他閃爍過來，雙足重踏在地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閃爍後，雙腳距離地面三十公分，然後自然下落），周圍的學生頓時安靜了。
而衛鏗呢，也悄悄的後退兩步。只是最終沒逃的過。
馬襲盯著衛鏗：「你是不是很好奇空間穿梭是什麼感受？來，試試！」他最後兩個字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系統界面傳來了『誇讚』：「高，高，高，實在是高，您的…」
衛鏗：「滾。」
表面上堆著笑容，對馬襲道：「館長，我，我錯了。」
系統不依不饒繼續『建議』：「得下跪，這樣才誠懇」。
然而她剛剛「提醒」，沒想到衛鏗當即就採納了
只是還沒有來得及癱倒在地，就被馬襲揪了起來。直接拎到了磁扭儀的洞口，如同火化爐塞屍體一樣，直接甩進去。
磁場儀內狹小的空間，對幽閉恐懼症患者極其不友好。但衛鏗老爺沒事，甚至有點想睡一覺。
然而數秒鐘後，隨著磁場開啟後帶來的感覺，能占便宜絕不浪費的衛鏗『被動』進入了沉浸狀態。
磁場一步步增幅，然而還沒有增幅到頂點，衛鏗就發覺到，自己意識在勾連空間泡的時候，這個位面的空間似乎就順著空間泡開始彎曲。
衛鏗是在星球磁場的六千倍時，就完成了這個位面上的空間感應，進而形成了一個超大的空間環。
……
在場外，兩分鐘後，確定了磁場強化到足夠程度後，馬襲走到了旁邊，然後開始引導衛鏗開始構建環。只是他不清楚，在他的感知能力外，整個小鎮上幾百米範圍內，一條大約能容納環狀絲線的空間已經隨著摺疊消失了。
剛剛完成了一個幾百道螺旋的大環後。
衛鏗敏銳的感覺到有外界意識介入，開始畫一個小圈圈，兩秒鐘才反應過來，這是拎著自己的馬襲現在導引自己畫環。
只是，這是不是太小了一點？和自己那幾百道螺旋環的直徑相比，就如同呼啦圈和操場跑道的對比。
衛鏗：「系統，是不是環越小越好？」
系統這邊也沒有了剛剛的嬉皮笑臉，很正規的回答道：「大有大的好處，小有小的作用，大環可以進行遠距離穿梭，小環可以短距離穿梭。你需要完成一系列尺度的環，組成一個體系。」
為了方便解釋，秦曉寒在衛鏗的視角中列舉了尺子圖像，一把尺子，除了最長刻度，還需要中間大量小刻度。
衛鏗明白了，總結道：「我缺乏精度。」
系統沒有回答，算是默認了這個衛鏗的理解。
從磁倉內出來後，一旁的武館人員（剛剛的同僚），臉上掛著抱歉的神態，咔嚓一聲給衛鏗扣上了磁場環。
對如此情形，衛鏗開始後悔萬分。
此時馬襲舉起了劍，他先是手微微一動，掃過周圍的木樁，嗖的一聲木樁斷成了兩截，然後則是對準了衛鏗，嘴裡開始倒數：「10，9，8……」
被劍指著的衛鏗當即催動了意識中那個小空間環的流動。
「嗖」的一下，立刻從原地消失了，但是呢，衛鏗並沒有意識驟然消失的感覺，而是一種世界稍稍旋轉的感覺。
似乎在穿梭的時候，自己對外界還有感知！（這是衛鏗意識中那個大環帶來的感知效應）
當然，衛鏗還在自己穿梭的過程中明顯的感覺到一個約束帶，後來搞清楚這是脖子上的那個磁環的保護效應，輔助低距離穿梭的安全。
「啪」一下，衛鏗跳躍出來了，張開雙臂，試圖保持平衡，但是發現自己腳站的還是很穩的。
但是很快，衛鏗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表現這樣的狀態，立刻也顫顫巍巍的蹲下，扶著地面倒下。
由於倒得四仰八叉，頗具風格，周圍的少年們見到這和自己不同的「副作用」集體哄堂大笑起來。
當衛鏗覺得差不多了，抖動著站起來，馬襲站在了旁邊，單手捏著衛鏗的肩膀骨直接拉起來，雙目帶著異色看著衛鏗。
衛鏗被他盯著有些發毛。
馬襲語氣有些深沉，說道：「你的空間環沒有破。」
衛鏗透過一旁的玻璃窗，看到了自己脖子上的電磁環上閃爍著藍色的光。
在剛剛穿梭的時候，衛鏗催動空間環流動，是非常小心的，害怕它斷裂給自己造成空間事故。在這種穩定的控制中，當穿梭結束的同時，意識中控制的空間環流也同步慢下來，僅僅是細了一些，還保持完整，並且幾秒鐘後，出現了顯著的回覆，
但是！衛鏗這是第一次，並不清楚，能做到穿梭中，意識控制的空間扭環不斷裂，這就是劍徒入門了！
此時周圍年輕學生們還是嘻嘻哈哈的笑聲，但隨著馬襲冷冰冰的目光掃過後，他們立刻安靜下來。
馬襲再度回頭看著衛鏗，有些複雜，嘆了一口氣說道：「你啊，來的太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