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鋒眉冷 第四集刀劍如夢
「今夜最倒楣的恐怕就是龍珏斷了。」
肖鋒幹了杯酒：「一邊是江湖人物的挑戰，一邊是心愛女人及朋友的求助。
真是進亦難，退亦難啊。」
「龍珏斷的紅葉劍在蘇州及江南一帶，也算是出類拔萃了，有他相助，自然幫助不少。而且，他是本地人，對地形了解。」阿刀道：倒是不知向他挑戰的又是什麼人物。值得注意嗎？」
「此人目前尚不足以重視，但假以時日，必是人中龍鳳。以我看，三年之內，必有大成，五年之內，可入江湖前十名。」
「哦，此人是誰？」
「這人叫冷眉，入道僅半年，用的也是刀，這半年來，刀法上的造詣可用進步神速來形容。」
「是他！」
「你認得這人？」
「有過一面之緣，他是個很有志向的人，只是，好勝心可能過重了！」
「不錯，他這半年來，多方挑戰，勝後必是大張旗鼓，而且，」肖鋒看著阿刀道：「這個人很顯然在學你。」
◇◇◇
不知從何時起，冷眉有了一些和阿刀一樣的習慣。
喜歡每次決戰提前到達地點，靜靜的等待。
只是每次的等待，他的心都不能平靜。
忍耐，是不能學的。
冷眉這樣做的目的，是為了更多的了解阿刀。
對你的敵人越了解，你才越能打敗他。
因為了解之後你才能知道他的弱點。
要了解一個人，你就要從這個人的解度去思考問題，去體會這個人的感受。
冷眉決定下次再不提前到決戰地點了。
他領悟到以他目前的水平，他還無法了解阿刀。
忍耐不能使他清醒，反而使他煩燥。
◇◇◇
事情的進展異乎導常的順利。
這大出他們的意料。
想來應是守衛森嚴的蘇州大牢，竟然就這樣輕而易舉的闖了進來。
「有鬼。這事怎麼可能這麼順！」龍珏斷最先提出疑問。
「那，我們還接著幹嗎？」王大話有些沒主意了。
「事已至此，由不得我們後退了。」
「不錯，橫豎找著施大俠再說，刀山火海也罷。死活都要闖他一闖。」
他們果然輕而易舉的見著了施大俠。
這位年過半百的施大俠，如今已以折磨得不成人形。
滿身的傷痕，雙手雙腿都快被廢，一對眸子已沒有了往昔的光彩。
「他就是施大俠？」小石頭遲疑的問。
「是施大俠沒錯。」六人中只有龍珏斷見過施志。
「這些畜牲手段大毒了。」
王大話小心翼翼地把施志背在身上。向外返回。
「各位即然來了何不留在此地盤留數日。」出口處，一青衣男子，笑吟吟的說。
青衣男子看著張葳，嘿嘿笑著說：「特別是女孩子，我丁逐浪一向都是很客氣的。」
張葳被丁逐浪看得幾乎要暈過去，
她從沒有想到這世上有人的眼睛有如此的邪力，她感覺到就象手一樣，令她混身不自在。
但『丁逐浪』這三個字讓她清醒了過來。
「天啊！怎麼來了這個大魔頭，」她心下暗呼，「這下可麻煩大了。」
◇◇◇
「他們的這次行動一定失敗。」肖鋒道：「因為他們不知他們將要面對的對手是誰。」
阿刀沒出聲，因為他知道，肖鋒一定會接著往下說。
「負責看守施志的，是黑風寨的『四大天王』，有他們在，現今的蘇州城，除了你我，誰還救得？」
黑風寨。
四大天王。
連阿刀亦為之動容。
黑風寨是目前江湖中的黑道第一大幫派。
黑風寨大當家莊若雲是公認的天下六大高手之一。
四大天王正是莊若雲的得意手下，也是四大助手。
事實上，黑風寨的江山大都是四大天王打下來的。
這四個人，在江湖中，絕對是一方霸主級的人物。
就連莊若雲也說過：「沒有四大天王，也就沒有現在的黑風寨。」
◇◇◇
六人中反應最快的是龍珏斷。
他立即衝上前去，拔劍就刺。
此時此境，除了硬拼再無他途。
龍珏斷只刺出了六劍。
他的這招七星映月只刺出了六劍。
七星映月是他『滿江紅』劍法中最狠，也是最具殺傷力的一招。
而這招的精華，正在最後的第七劍。
他的師父曾說過，天下間能擋住這第七劍的人，絕不超過十人。
丁逐浪也擋不住。
但他可以讓龍珏斷刺不出第七劍。
丁逐浪只出了一指。
左手的小指。
丁逐浪練的是一種叫做一點紅的武功。
這種武功練的是指，
一點紅與少林拈花擴指，封刀掛劍雷門的天雷指並列為天下三大指功。
丁逐浪這一指，龍珏斷就紅了臉，紅了胸。
這一指，就封住了他的氣機，令龍珏斷的第七劍不能使用，反被劍氣傷了自身。
龍珏斷也因一口氣弊著出而面紅耳赤。
燕子的反應同樣迅速。
一個輕功好的人，反應總是較一般人快些的。
但是她想動，卻不敢動。
一股無形的壓力自四周而來，就在她欲上前與龍珏斷聯手對付丁逐浪的剎那。這壓力忽然間隨之而生籠罩著她。
丁逐浪對她道：「你可要小心了，我這位叫劍難求的朋友出手可一向比我狠。他一出手就只有死，不是你死就是他死。」
劍難求。
四大天王－－－－－刀槍劍指中的劍三。
關於這個人，江湖中是用『可怕』兩字來形容的。
他從來都是一劍殺人，從無活口。
他同時也是四大天王中最神秘的一個，從來沒有露過面
他在黑風寨中負責的是一切暗殺行動。
「聽說劍難求的劍不殺人，則殺已。」
「哇，真的有這麼玄嗎，我倒想見識一下，反正我也活得不耐煩了。」
就在這時，傳來兩個人的對話聲。
丁逐浪聽了這話，表情為之一變。
他吃驚的是這二人到了自已身周一丈之內，自已居然毫無查覺，難夠做到這點，這二人
當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兩位既然來了，何不現身一見，」
「嘻嘻，既然來了，見是一定要見的，」
這兩人，年紀都不大，
一個瘦長，一個健壯。
瘦長那個帶著刀。
這人張葳是認得的，沒想到的是他也來到了這裡。
－－－蘇州的天牢。
另一個人約有二十四五的年紀。一對明亮而有神的雙眼，一頭稀里嘩啦的亂發，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背著一把插得歪七歪八的劍。
這人還對著張葳眨了眨眼。
－－那是雙仿佛會說話的眼睛。
也只有他的雙眼張葳看著順眼些。
她哼了一聲，偏過頭去。
這人的一身無賴樣，她極是不喜歡。
「哪裡有男人樣。」這是張葳對肖鋒最初印象的評價。
對於她的冷落，肖鋒早已習已為常。
他問丁逐浪：「你猜劍難求一劍能不能殺了我？」
這二人一現身，燕子身上的壓力就消失了，如出現一般的突兀，好象這壓力就從來沒有過一般。
「這是個很有趣的問題。」丁逐浪仍是笑嘻嘻。
空氣突然緊張起來，壓力在每個人的心裡都產生。
天下敢和四大天王這麼說話的有幾人？
丁逐浪用行動回答。
他出指。
但最先發動的卻是一刀一槍。
那一直未現身的刀大丁一和槍二莫奇。
於是張葳第二次見到了阿刀出刀。
他一刀削下了丁逐浪的的右手無名指。
這正是丁逐浪點出的一指。
當丁逐浪一出指，這一刀就來到他面前。好象這刀本來就在那一般。
跟著是一種劇痛感傳來。
他不解的是，對方怎麼能算定他出指的路線，更為不解的是，他明明在中間變換了幾次方位和速度，卻還是逃不開這一刀。
無論他怎麼變，都逃不脫這一刀的惡運。
這哪裡是刀法，簡直就是魔法！
◇◇◇
這一切在一旁的張葳看來，只是一眨眼的事。
她只是看見刀光一閃，這一閃的刀光裡帶著血光。
她再看時，那一刀已消失，只有掉落在地上的一截無名指。
她事後問在場武功最高的龍珏斷和燕子：「你們看清了阿刀和丁逐浪交手的情形嗎？」
龍珏斷道：「我當時氣機被封，又受重傷，且視線被阻。什麼也沒見到。」
燕子道：「沒有看清楚，只是感覺當時逐浪曾經有一些變化，但還是被一刀切掉了無名指，至於具體情況，我也說不清楚。」
這是兩個沒有答案的答案。
至於肖鋒對付四大天王中的刀大丁一和槍二莫奇，她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只是仍然有些看不懂。
◇◇◇
這一刀來得突兀，破空而來，不帶一絲風聲。
更妙的是，這一刀的時間與角度。
就在阿刀對付丁逐浪時，這一刀不期而至，直奔阿刀的右肋。
此時，阿刀的右肋正是空門洞開。
只要時機把握得好，任你是天下第一，也非敗不可。
這一刀正是抓住了這個時機。
更何況還有那一槍。
那追魂奪魄的驚艷一槍。
張葳從沒有見過有人用槍用得這麼好的。
光是這一槍，恐怕就已夠阿刀受的了。
所以她不由驚呼。
在這種情況下，她想不出阿刀還有什麼法子躲過這一刀一槍。
這一刀一槍的夾擊實在是太過於奪目了，以致於她忽略了阿刀身旁的肖鋒。
也許，她根本就是看不起肖鋒吧？
恍惚中，她見到肖鋒的雙手好象極為迅速的動了兩下。
只是兩下！
但形式卻剎那間完全改變。
變得不可思議。
變得不可理解！
丁一和莫奇竟『互相殘殺』起來。
砍向阿刀的刀鋒一轉，反奔莫奇而去。
莫奇槍尖一抖，扎向丁一。
血光暴現，伴著兩聲悶哼。
然後刀消槍隱。
丁逐浪呢？早已悄悄的溜了。
◇◇◇
當肖鋒出手時，躲在暗處的劍難求本有一擊必中的機會。
但他不能動。
他不能不防著阿刀。
這冷峻的刀客一刀切下丁逐浪的無名指後，之所以不擒下丁逐浪，就是為了對付他。
他能感到阿刀的『無名』雖已歸鞘，刀意卻並未消失。
所以他只有選擇退去。
他已經見到了肖鋒的出手，那手法的奧妙他雖然不能看懂，但還是認出了這種功夫。
他也知道這功夫的歷害。
不能一擊必中，唯有全身而退，何況還帶著那手法的大秘密。
至少，劍難求是個識時務的人。
◇◇◇
冷眉終於恢復了冷靜。
子時已過，龍珏斷並沒有前來赴約。
這反而使他冷靜下來，回味那「相思」的一刀。
隱隱有些感覺在他心中出現，他想試著抓住，但這感覺，卻是抓不住的。
你知道它的存在，但卻不能擁用它。
人生豈非也正是如此？
有太多近在你眼前的東西，你卻總是得不到它。
如果，
你總是能夠輕而易舉的得到。
那麼人生，豈非失去了追求的樂趣？
冷眉在想：
自已所追求的是否就如這感覺一樣，如夢一場呢？
這在風起雲湧，刀劍如夢的江湖裡，
自已所追求的，
是否一定能夠實現呢？
如果肖鋒知道此時冷眉所思考的問題，一定會大吃一驚。也一定會將「他目前不足以重視」的評語推翻。
因為此時的冷眉，已進入了一個更高的境界，一個許多人一生都不曾到達的境界。
而這個境界，肖鋒曾經認為冷眉要到三年後才能到達的。
他下這個論斷時，忽略了一個問題。
那就是人性！
只要是人就有人性。
武功由人創造，自然也離不開人性。
所以武功高的人，對人性的認識也必定深。
不止武功。這世上的一切都與人性息息相關。
所以空門中人，強調要入世修行，才能得道。
因為入世了，就能了解芸芸眾生，才能了解人性。
有了解才有領悟，有領悟才能超脫。
你呢？
你對人性的了解又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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