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動不了?還是不想動?不敢動?」
許知遠之前還在打著哈哈,行走之間忽然問了一句,轉頭看向魯有明,眼神十分犀利。
魯有明心中一凜,決定說實話:「許主任,您也知道,我們財政局上面爹多婆婆多,省廳過來一審計,他們說資金暫時不能動,我們就是想動也不敢動。那都是大菩薩啊,平時沒事下邊都得去燒香磕頭,現在人家下界了,誰還敢頂著干?」
「那就是西風壓倒東風了?」許知遠眯著眼睛問道,這樣說就有興師問罪的意思了。
魯有明急忙陪著笑道:「許主任,我可是人在曹營心在漢,那幫人就像土匪,我們人微言輕,沒有辦法,現在就像被人逼良為娼,但是沒有一天我們不想從良啊!」
「你這個比喻倒是很新鮮,不過,你是男的無所謂,你們財政局還有那麼多女同志,這是要被她們聽到,呵呵」
許知遠知道魯有明說的是實情,這件事情市財政局也沒有什麼主動權,不過魯有明能這樣跟他表述,已經是冒著得罪省廳的風險,許知遠倒也不好意思找他的麻煩,就打個哈哈就過去了。
到了魯有明的辦公室,這位主持工作的財政局副局長殷勤地給許知遠讓座、沏茶,完全沒有平級之間的那種架子。
「魯局,以往省財政廳年度審計一般需要幾天?」
魯有明忙活的時候,許知遠問道。
「這個不好說,得根據情況定,因為每年都要進行審計,有歷史基礎,只需要審計本年度賬目,走程序這樣的時間就短,一兩天就可以。但是出現問題的賬目,這個就沒上限了。」
魯有明帶著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就算人家拖拖拉拉地干,我們也沒法說什麼。」
「施廣倫在嗎?」
許知遠點了點頭,忽然轉換了話題問道。
「許主任認識施處長?你怎麼不早說呢?」
魯有明一楞,露出了驚訝的表情,一般來說,區、縣的官員應該跟省廳沒有什麼交集,因為工作上很少能聯繫上。
魯有明不知道許知遠和施廣倫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心裡開始暗自後悔剛才說的話太唐突了,別再施廣倫和許知遠關係不錯,傳到了人家耳朵里。
轉念又覺得這樣跟人家許知遠說話有點不合適,隨即就堆著笑容解釋了一句:「早知道您和施處長是老相識,就一起請到辦公室里見個面了。」
「現在見也不晚,他在哪個辦公室?」
許知遠說著話就已經站了起來。
「許主任,來,我帶你去吧!」
魯有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獻殷勤的機會,當先領路上樓,到了一個房間停了下來。
許知遠看了看門標牌,上面寫著「會議室三」的字樣。
魯有明推門進去,在許知遠還沒有跟進去的時候,他已經跟裡面的施廣倫搭上了話:「施處長,你的老朋友來找你了。」
「是嗎?我的朋友不少,還真不知道是哪位,讓我看看。」
聲音傳出來的同時,施廣倫的身影已經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是你?」
看到是許知遠,施廣倫臉色一變,臉上的笑容頃刻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憤恨的神色。
「哈哈,施處長,不要這副表情,怎麼不歡迎我嗎?」
許知遠很高興能看到施廣倫這樣的表情,越是恨自己,就說明自己傷得他越深,許知遠越開心。
「當然不歡迎,你來呢,如果是公事呢?對不起,我在進行審計,暫不接待,如果是私事呢,對不起,我沒時間。」
施廣倫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地說道。
旁邊的魯有明一看傻眼了,我了個大草,莽撞了,他倆認識是不假,但是看樣子並不是朋友,好像還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過節。
一時間,他心裡開始忐忑起來,畢竟這兩個人對他來說都是大神,哪個都不願意得罪。
「我看看,審計到什麼程度了?」
許知遠可沒管他那套,一把推開了施廣倫,往會議室里看了看。
只見方形的雙排會議桌上堆著一些已經裝訂好的憑證本,多數都是整整齊齊地在那摞著,只有少數賬本是打開的。
會議桌後面,是一張茶几,上面擺著一套看起來不錯的茶具,水壺裡的水滋滋作響,旁邊坐著兩個三四十歲的女人正看著許知遠。
她們每人前面一個小茶杯,兩人中間還有一把空椅子,許知遠猜測應該是施廣倫剛才坐的。
挺會享福啊!
許知遠當時就看明白了,施廣倫這傢伙根本沒有好好幹活,而是在這裡和倆娘們喝茶打屁。
他頓時臉色就沉了下來。
之所以到這邊來,他主要就是想看看省財政廳的人是不是真的在審計,還是巧立名目來搗亂的。
這樣一看,還真是有點像後者。
「呦呵,施處長,你們審計的內容還有茶道這一塊嗎?又是高沖、低泡、分茶、奉茶的,挺會享受啊!」
許知遠毫不留著情面地挖苦起來。
「我們就是渴了,喝口水。」
那兩個女人不知道許知遠是幹什麼的,聽語氣應該不是普通人,急忙都站了起來,其中一個還跟許知遠解釋了一句。
這讓施廣倫感到很沒有面子,畢竟他可是省財政廳堂堂的會計處處長,在省廳里也算是一號人物,更不要說到了下級市的財政局,那還不拿祖宗供著啊?
可是,今天卻是讓許知遠折了面子。
他沒有跟許知遠硬懟,而是把氣撒向了魯有明:「魯局長,你這是什麼意思,是對我們的審計工作不滿,找人來噁心我們嗎?這件事情你要給我們一個交待,帶他來見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魯有明都要哭死,心想誰知道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麼仇啊,我這不是躺槍嗎?
一面是曾經大鬧財政局的許知遠,讓市財政局上下聞風喪膽。
一面是省財政廳的大員,動動嘴皮子都會讓他很難受的施廣倫。
他簡直不知道該如何圓場了,覺得怎麼做都不合適。
許知遠看出了他的窘態,就替他解了個圍,畢竟是自己給他找的麻煩,平時這傢伙對自己還算恭敬。
他跨過來一步,擋在了魯有明的身前,對施廣倫說道:「施廣倫,你是不是特意來欺負咱們天元市財政局的,你是不是到這當局長的夢想徹底破滅,特意過來找麻煩,是想挾私報復?還是藉助審計來要挾市領導,以此強行上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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