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處的寂寞 雅伊河交響曲

    雅伊河交響曲

    老琚

    第一樂章：光的流動

    我站在山坡上，看到寬闊的牧場，牧場上，有悠閒的馬，有自得其樂的氂牛。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我頭上的天空是藍色的，藍得發亮的天空下，是藍得發亮的雅伊湖。一彎藍得發亮的水從雅伊湖淌出，像一根藍得發亮的琴弦，穿過寬闊的牧場。

    雅伊河平靜地、無聲地流著。

    如同悠揚的小提琴，細細地描述著天空流浪的雲花朵一樣地綻放。描述著雲彩掠過那九個尖峭的山頂時，所有的紅葉瞬間閃爍，隨風透亮。描述著紅葉的閃爍中，二道彩虹緩緩地升起。

    悠揚的小提琴聲在叮叮噹噹的牛鈴聲中穿行，這個時候，天地間只有一道光，一道藍色的光。這光光芒四射，越來越耀眼，漸漸照亮了世界，照亮了天邊。

    在這閃耀著的熱烈、明亮的光芒中。讓人再也看不見自己，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讓人的思想成為一隻紅色的鳥，與天空比肩。

    當柔和、溫暖的清風拂面，紅色的鳥飛離了地面，長久地貼著地面而行。當風停息的時候，紅色的鳥透過地平線那邊的空間，發現有一道長長的金色光線劃破藍色熱烈、明亮的光芒，紅色的鳥朝著那個方向飛去。

    當紅色的鳥急迫地向那令人迷惑的金色光線奔去時，地平線便急速地向更寬廣的境域退去。當紅色的鳥要觸動這金色光線時，金色光線熄滅了，但隨即又在更遠的地方亮起來，亮在無邊的空間裡。

    之後，一切歸於平靜。

    平靜得讓人孤獨無依，悄悄地融在世界的肅穆之中。只是依稀看著在遠方世界中消失的那一點光，依稀聽著隱約可聞的小提琴聲。

    這聲音很輕，在風中時隱時現的旋律，飄散在茫茫的時空之中。

    這時，雅伊河的一個俯衝，躍入一個山谷之中，讓人覺得如同一聲軍號的巨響，撕碎了天地。

    讓人不知身在何處。

    第二樂章：銀色的蝶舞

    我在山谷間行走，和雅伊河一道。

    路過映著天空的平靜，掠過漫山遍野金色的苔蘚，穿行在筆直的青崗樹和迎風招展的松蘿之間。

    這時的雅伊河聚集了鋼琴的優雅，小提琴的舒展，單簧管的低語，大提琴的傾訴。還有鼓的激昂，豎琴的心跳，小號的激情。聚集了風的衝動，森林的呼嘯，山的熱血沸騰。

    在行走中，我聽到一種如同是翅膀扇動的聲音。這聲音就像是從時間深處飛來。

    我看見從雅伊河上飄起一團團一點點銀色的羽翼，我清楚地看見了它們，但我卻無法描述出它們的形狀。我只知道它們團團簇簇，就像雪的流動，就像雪的崩落，就像千軍萬馬滾滾而來，以致整個空間為之昏暗起來。

    這一團團一點點銀色的羽翼如同在暴風雨中衝撞的鳥群，焦躁不安，憂懼交加。它們心慌意亂地飛來飛去。也許失落、也許不安，它們發出的聲音四濺。它們時而相互碰撞，時而單獨沖天而起，時而並肩飛行。

    這些飛舞的精靈都在尋找什麼？

    這時，我聽到一句薩克斯的吟誦，這吟誦穿透狂風暴雨般的垂幕，這聲音壓倒了其他一切聲響。

    而此時精靈們似乎找到了方向，找到了通向永恆的道路，它們勇氣倍增，鬥志旺強。一會兒在難以看清的那些地方消失，一會兒突然又在山風的推動下升騰過來。只有我在這茫茫之中，是那麼孤單。

    我終於看到那是一隻隻身著銀色長袍、翅膀也是銀色的那些精靈是一隻只蝶。這些蝶或高高地升起，驕傲地舞蹈著，或一團團聚集，似乎到達了一個無限快樂的時刻。

    它們任性地讓自己從一個空間竄到另一個空間，不問自己的去向，也不問上天的垂憐。

    這個時刻，我站在一塊窄長的岩石上。

    我似乎是在夢中，黑暗將我緊緊地擁抱。

    一道微弱光在黑暗的深處搖曳，我可以看見腳下令人膽戰心驚的懸崖峭壁。可以看見懸崖峭壁下一團團一點點的蝶的舞蹈，這舞蹈像燃燒的煙霧，這煙霧騰騰的銀色波濤在不斷地洶湧，不斷地咆哮。

    我抬起頭，一點星光在天幕上，透過錯落有致的樹枝的縫隙向我閃爍。

    第三樂章：星光照耀著濤聲

    我坐在山石上，看雅伊河衝出山谷，滿懷激情而又不失平靜地流淌。我聽到了鋼琴的悠然，鋼琴的浪漫。

    一顆星星升起在暗淡無光的天空，一開始，它的光芒是那樣微弱，似乎隨時都會從我的視線中消失。但漸漸地，星光卻閃爍著一點一點地增亮，它的光亮終於撐起一道光環，這光環越來越大。星光傾瀉到我的身上，傾瀉到滿懷激情而又不失平靜地流淌著的雅伊河。

    這時的雅伊河有一種莊嚴、凝重的意味。

    這個時刻，我聽到了雅伊河一瀉千里，聽到水拍崖石怦然炸裂，聽到雅伊河在山谷間華麗轉身的迴響，聽到雅伊河在砂石上掠過時密密麻麻的刺耳，撲過阻擋的泥石堆時的吆喝，從高處沖向低洼時的驚呼和歡快。

    我甚至聽到了雅伊河源頭的雅伊湖心裡的叮叮噹噹，到了雅伊河流過草地時的婉轉纏綿。

    在這無邊的濤聲里，我感覺心裡最敏感的那根神經被撩動著。

    雅伊河，這道魯朗的聖水，魯朗的血脈，它的流動的聲音包含著高原長調的悲愴，小調的悠長，是高原生命的生生不息。

    這個時刻，傾聽雅伊河的流淌，這不是志得意滿的喧囂，而是從心裡自然而然地流出來的思想。

    雅伊河最後爆發出的一聲歡呼震撼著重疊的群山。這是從天而降的聲音，它如同一聲號角。

    雅伊河水晶一樣地成為碎片，隨既碎片又溶成一片瑩瑩的水晶。然後自由地向扎塘魯措飛去。

    這時的雅伊河，如柔軟的雲閃著光芒，翻滾著更美妙地流動。

    這時我看到了一朵花在瞬間開放，花開的聲音成為鋼琴失落的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