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發病的人從被發現到現在已經過去半個多月了,宋琬清自然知道對方肯定早就死了。
「屍體呢?」她繼續問道,「我要看看他的屍體。」
「看屍體?」孫思策顯然有些意外,下意識看向了蕭九安,見蕭九安點了點頭,他才吞吞吐吐的說道,「早就埋了,在後山那邊。」
「好,那今天找個知道的人帶我過去吧。」宋琬清依舊錶情如常。
孫思策點了點頭,看向宋琬清的目光多了幾分崇拜,其實宋琬清剛出現在軍營的時候,他挺瞧不起的,對方是個小丫頭,而且年紀小,可後來宋琬清一次次沖在最前面,救了那麼多人,他是心服口服。
現在,軍營發生了瘟疫,憑藉宋琬清跟蕭九安的關係,甚至宋琬清只是後宮醫女的身份,她明明可以躲在宮裡不出來,卻竟然來到了軍營,有多少人能做到呢?
孫思策打心眼裡覺得宋琬清不愧是老國醫的外孫女,巾幗不讓鬚眉,是個好樣兒的。
「宋醫女,我帶你過去吧。」他本想留在營地,但是很快又改變了主意,脈案和對症下藥的事兒其他軍醫都能做,蕭老已經不在了,他要做個好表率,跟宋琬清一起打好這場仗。
「好。」宋琬清看出孫思策的心思,笑著沖他點了點頭。
後山很大,當初埋葬第一個病人的時候,大家的心裡也都驚魂未定,所以,再想找到屍首並不容易,孫思策帶著宋琬清和蕭九安一直找到了中午,才終於找到了。
屍首埋得不深,很快便挖了出來,此時已經入夏,屍體已經腐爛不堪,味道難聞至極。
孫思策很快就受不了,躲到一邊吐個不停,蕭九安的臉色同樣難看。
只有宋琬清,她似乎沒聞到一樣,屍體的腐爛程度超過了她的預期,她上前仔細的查看了一番,才讓孫思策又重新埋上了。
回去的路上,孫思策沉默了好久,才終於能開口說話,「怎麼樣?」
宋琬清搖了搖頭,「還是得多看。」
她又問孫思策,「最近死亡的人都埋了嗎?」
現在,得瘟疫的人越來越多,幾乎每天都有死亡的人。
「昨天死的應該還沒處理,」孫思策猶豫了一下,「蕭老臨死的時候說了一件事他建議我們把屍體焚燒」
他迅速看了宋琬清和蕭九安一眼,又繼續說道,「所以,通常昨天死的人,今天晚上會拉去燒了。」
「好。」宋琬清艱難的開口,「回去吃了午飯,休息一下,咱們再去看。」
孫思策點了點頭。
回到營地之後,經過倉房的時候,宋琬清又說道,「對了,這種倉房需要多建一些,把病人再細分一下,而且不能這麼集中,一個倉房最多十個人,還有」
她看向孫思策,「有疑似的病人也要建一個倉房,然後」
她指了指東西兩個方向,「這中間釘上柵欄,沒有染病的士兵不許過來,兩邊食物、水全部分開」
孫思策把宋琬清說的話都記了下來,最後又看向蕭九安。
「按照宋醫女說的安排下去吧。」蕭九安緩緩開口,「現在,瘟疫就是咱們最大的敵人,所有人都必須無條件配合宋醫女,否則,軍法處置。」
「是!」
宋琬清說的事兒,幾乎下午就開始實施了,整個營地都忙碌起來,有的士兵不理解,埋怨聲四起,但是由於蕭九安就在軍營,他們也鬧不起什麼風浪。
午膳後,宋琬清簡單休息了一下,就又去看屍體了。
這一次,人剛死不久,傳染性極強,因此,她讓孫思策和蕭九安在外面等著,想自己進去。
「不行!」蕭九安不同意,「本王」
「九王爺,來之前您答應過我,」宋琬清態度堅決,「九王爺,你說過,雞蛋不能都放在一個籃子裡。」
「好吧。」蕭九安無奈的點了點頭。
孫思策將準備好的工具遞給了宋琬清,「宋醫女小心。」
「放心。」
宋琬清進去待了將近一個時辰,再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滿頭大汗。
「你沒事兒吧?」蕭九安關切的上前。
宋琬清後退一步,依舊帶著面巾,「我沒事兒,九王爺先別過來,你倆先離我遠一點。」
兩人神色都有些擔心。
宋琬清休息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孫軍醫,我需要老鼠,越多越好。」
「老鼠?」孫思策十分不解,「要活的嗎?」
宋琬清點了點頭,她記起一件事,前世老國醫說過一個辦法,就是用老鼠試藥,說老鼠體內的某些反應跟人很接近,所以,她打算用老鼠來試驗瘟疫傳染的途徑還有治療的辦法。
她剛剛解刨了那幾個人的屍體,取了血液、體液、糞便等,想試一試哪部分能夠傳染。
「好。」孫思策再不解也習慣了聽從宋琬清的指揮,回去後立刻派人去周圍抓老鼠,越多越好。
士兵們雖然都十分不解,但是蕭九安的兵都懂得軍令如山的道理。
晚膳的時候,宋琬清笑著感慨,「這次進軍營真是讓我見識了九王爺的厲害。」
「哦?」蕭九安沒太明白。
宋琬清嘆了一口氣,「如果瘟疫發生在其他軍營,士兵們恐怕早就跑的跑、亂的亂了,怎麼會像現在這樣?甚至還配合我去抓老鼠?」
她笑著問蕭九安,「九王爺就不好奇我為什麼要那麼多老鼠嗎?」
「你說了本王也不一定懂,」蕭九安目光平靜的看著宋琬清,「本王相信你,就算是你讓本王吃那些老鼠,本王又不是沒吃過,有什麼可怕?」
確實,西北戰場還不算是最難打的一戰,但艱難程度宋琬清已經見識過,所以,蕭九安經歷過的事兒肯定更可怕。
晚上的時候,孫思策他們抓到的老鼠已經有百餘只了,宋琬清將這些老鼠分批放在木桶里,然後又在每一個木桶里分別放了瘟疫死者的血液、體液、糞便等。
她交代孫思策,「找人每天定時餵東西、餵水,觀察他們的情況,切記,不要靠得太近,千萬不能被咬到,如果發現有老鼠死了,就趕緊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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