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新教父 第004章 流星·蝴蝶

    第004章流星·蝴蝶

    「什麼？還在加班？那小朋友怎麼辦呢？」王炸已經帶著小朋友在外面瞎轉悠到了晚上11點，給倪宏的父親打個電話，卻仍然得到了這個不幸的消息。

    倪宏倒是沒什麼情緒，在一旁開心地玩著手機，為了哄小朋友，王炸竟然在路過米粉店的時候給他買了一台紅米的入門級產品，499的，任由他自己玩耍。不過呢，說好了這499將來是要歸還的，王炸還逼著小朋友對天發誓來著，就差沒有隨身的紙筆和油墨，否則說不定他會讓倪宏寫下欠條，並握著他的小手按下他的小手印呢。

    「叔，這個東西又出來了。」倪宏在玩遊戲，又被彈出一個廣告，不由得惱火。

    王炸沒功夫理他，威逼孩子的父親12點之前一定要回來，並說：「你知道我日夜顛倒，本來我7點鐘就上床睡覺了，今天已經超時了4、5個小時，哎媽，困死你大爺我了，我怎麼攤上這麼一個好哥們兒。」

    王炸幫陷入困境的倪宏點掉了廣告，那是因為他們使用的是免費的商業WIFI，必須看廣告，這廣告也真是邪乎，連會玩遊戲的小朋友都不知道怎麼消除，仿佛這個廣告本身就是一種高難度的消除遊戲。

    然後，他在一家不打烊的洋快餐的一個角落開了一個趴體，睡著了。

    等他模模糊糊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都疼了，哎呀，真是未老先衰啊，不就是少睡了幾個小時嘛，居然就開始頭疼。

    是小朋友叫醒他的，說：「我也困了。」

    王炸看了一看手機，已經12點半了，「草！」他罵了一聲，看來小朋友的不靠譜的老爹還在加班。「等我一會兒，我去洗把臉，咱回家了，回我家，我把你拐跑了，不要你那死鬼老爹了。」

    他之所以一直忍到現在，就是不願意多花的士錢啊，這個可惡的熱城，一點兒也不HOT，晚上九點之後居然就沒了大多數的公交車，只能打的。現在不想花錢也得花了。

    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又被他看到了一輛黑車，一輛三蹦子，免不了一番漫天要價、就地還錢，差點把蹦子司機氣得絕塵而去。

    回到熟悉的家中，叔侄倆橫七豎八地在大床上躺下了，各自呼呼大睡。

    小朋友這輩子也許是第一次，比大人還起得早，還催大人起床，嚷嚷：「叔，我要上學了，快醒醒！」

    可是睡眠錯亂，讓王炸有點頭疼，心不甘情不願地爬起來，才想起孩兒他爹一夜未歸，真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是交友不慎啊。

    一看手機，了不得，好多個未接電話，第一個電話回過去，是他負責維護的網站被掛馬，要他處理，真倒霉。第二個電話……先洗把臉先。

    回撥過去，是他原來的東家，也就是跟孩兒他爹一個單位打來的，告訴了他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王炸一聽，腦袋就炸了，「什麼？猝死……」

    猝死……猝死……孩兒他爹，這……

    他在打電話的時候，小朋友正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任人世間有多麼冷血的人，也無法面對這個孩子很純很天真的灼熱眼神。

    「怎麼了？」小朋友不知道「猝死」這兩個字是什麼意思，萬幸……他還被蒙在鼓裡，王炸才不會親自對他說這種事情，還是……唉，等他親娘去跟他解釋吧，咱這……一個外人，跟咱沒關係，能隱瞞就先瞞著。

    因為被這消息激靈了一下，王炸發現自己頭不疼了，我草，噩耗居然還可以治療偏頭疼，這是什麼科學原理？

    如果單從這方面來看，這個噩耗倒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王炸這種得過且過的混吃等死之人，只要在當下不出狀況，他就覺得萬幸了，反正對未來也沒有什麼指望。

    但是，在送小朋友去幼兒園的路上，巨大悲愴卻奔襲而來，王炸似乎想起了什麼，小朋友的父親是自己在熱城的最好的朋友！他死了！我去。

    人的生命真是脆弱，我……我是不是把煙給戒了？嗯，抽完這一包，就戒了，奶奶的。

    在幼兒園的門外，他一根接一根地抽菸。

    他會為朋友的去世難過多久？呸呸呸，什麼難過？人死了有什麼難過？對於大多數人來說，死去豈不是一種解脫？苦海無邊啊。

    對對對，死去是一種解脫。而且，人總是為了自己的心同此心而難過罷了，不管你承認不承認。

    蹲在垃圾桶的邊上吸菸，現在的王炸已經徹底地跟進城務工人員的外表一模一樣了，即使是211重點大學畢業的他，此時此刻也掩飾不了濃濃的鄉土氣息。

    咳，咳，吸菸太多了，稍息一會兒。

    「老鄉，給個火兒。」一個清潔工人來到他身邊，一副物以類聚的表情。

    給了火之後，兩人進行了親切地交談。

    老鄉：「老鄉，你兒子在這個幼兒園呢？不便宜吧，這麼大的幼兒園。」

    「2000多一個月，還有一堆學雜費。」王炸倒是從哥們兒的嘴裡零零散散地聽到過一些。

    老鄉：「嘖嘖，真不容易，你是做啥的？能趁這麼多。」

    王炸：「我以前做廣告的，現在……辭了，打打零工，適意就行。」

    老鄉：「廣告好啊！我聽說某電視台幾秒鐘廣告就趁幾個億，這錢也忒好趁了。」

    王炸曖昧地笑道：「天天315，一天訛幾個億，可以趕上中移動，這才叫好賺，沒辦法，誰叫人家這是……那啥吶，哈哈。」

    老鄉：「可不是？我們村的副村長都能一年分十幾萬，俺咋就沒這麼好的命呢？」

    王炸：「嗯，這都是命，命里有時終須有，命里無時莫強求。當然了，我以前那破公司不是什麼組織里的，靠生意吃飯，不過，道理是一樣的。」

    老鄉：「那咋辭了？打零工很慘的，我打零工都打怕了，現在哪怕是做做清道夫，也比零工強，有組織才好。」

    還清道夫呢，莫非老鄉是城市獵人的粉絲？

    王炸：「你說得對，我就是喝酒喝傷了，所以休整休整，說不定哪天重整旗鼓，再殺入廣告行業大戰三百回合。」

    其實他在廣告公司里也就是搞最不被重視的IT部門，業務他屁都不懂。至於喝酒什麼的，全是胡咧咧，他是一個滴酒不沾的人，因為體內缺乏某種分解酒精的生化物質，一喝就臉紅，一臉紅就上頭，就吐就暈，如果真的喝，恐怕比自己的死鬼鐵哥們還要死得早。

    再者說了，國外的白酒工藝精，把有害物質過濾得乾淨，國內的名酒們則充斥著生產過程中出現的各種醛類、酚類，各大廠商不但不以為恥，反以為榮，把這些重口味當成特色，要是天天喝這些，就算沒有被酒精毒死，也要被這些有害雜質害死。

    人的大腦其實是很強大的，就算疲勞到了極致，也不至於就累死。自己的死鬼哥們可能不是什麼過勞死，卻有可能是因為喝酒喝多了。因為丫是真正的沖在業務一線的人，人是好人，死鬼是真死鬼。

    看來真是年紀越來越大了，自己的身邊居然開始出現死鬼朋友，死倒是不怕，問題是，就像《流星·蝴蝶·劍》裡面的妹紙那句話似的——你丫活過嗎？

    唉，明明活了一把年紀，卻仿若沒活過，這事兒鬧的。

    讓你夢遺的女神在跟別的男人同床異夢，你的夢想像冥幣一樣飄滿天空，你越來越空洞的眼神是如此的傳神，以至於《行屍走肉》的大導演看到你就想讓你到他的電視劇里本色演出喪屍。憑良心說，你丫活過嗎？

    王炸發現自己居然又買了一包煙，真是作死啊，難道你不怕步你哥們兒的後塵？

    「最後一包，必須是最後一包！」王炸指天發誓，生平好友翹辮子，這麼大的事兒，自然要好好地自暴自棄一番，才能對得起他們其實也不咋地的友誼。

    不知道公司會怎麼辦。會辦一個葬禮嗎？其實，王炸比較喜歡詼諧的風格，就好比是查理離開《好漢兩個半》劇組之後開播的時候那個搞笑的葬禮，可惜中國人不興這一套，真是難為情，這麼說起來，王應該是不喜歡去太肅穆的葬禮的。

    如果有一個理想的葬禮的話，他是不是會在葬禮上發表一番讓人笑著哭的憶苦思甜講話？會講什麼呢？他們是如何成為朋友的？他忽然想起來了哥們的那個媳婦兒，只在他們的婚禮上見過一面，貌似頗有幾分姿色。這麼說是不是不夠厚道？好像是在說封建社會的通房丫頭的感覺。

    翹辮子本身就已經夠悲催，為啥不能搞一個搞笑的葬禮呢？國人還是沒活明白呢。

    不管怎麼樣，還是去一趟公司吧，王炸狠狠地掐了菸頭，走向了公交站的站牌，他才不會為了這麼一點小事兒就打車呢，人生苦短，要把錢花在刀刃上，其實就是要維持自己打零工的閒散生活，正經打工這種事，他真是受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