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道師祖 第二百九十五章一樹琉璃

    青萍翠玉山，沐一樹琉璃，杏花疏影里，芳華浴紅衣。

    這四句五言詩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在大勝關以東流傳的，其中前兩句陸鴻從小便知道，後兩句則是近兩年才加上去的。

    陸鴻還清晰地記得，那一天下著濛濛細雨，孫瑤教他墨清絕的劍音絕技，他在桃花林中習練劍術，孫瑤以瑤琴指引。

    巧合的是一個趕考的書生迷了路誤入桃花林中，順著琴聲不知不覺就那一天到了桃花林深處，在那株火紅的桃花樹下他看見一名女子盤膝而坐，如火的紅衣與那一樹桃花交相輝映，雨水滴答落下，但卻被女子指上弦音震得激飛而起，音律如水，而雨滴則隨著音符跳動。

    這奇異的一幕深深地震撼了書生，「杏花疏影里，芳華浴紅衣」兩句脫口而出，不到半月這半句詩就流傳了起來，並與翠玉山的半句詩聯在了一起。

    當是時孫瑤已經小有名聲了，杏花，稻香，禪隱三地的聯繫從來也沒有斷過，而歷來負責仙門咒怨之事的都是三地傳人，奈何這一代杏花村的傳人任非蹤英年早逝，早早的就死在萬壽山，而後選出的陸鴻又太小，不過是個毛孩子，雖然天資高絕，但終究無法擔起重任，是以那幾年一直是孫瑤行走在修界，一面明察暗訪仙門咒怨之事一面培養陸鴻。

    而這件事之後孫瑤便莫名其妙的與東面的翠玉山的那位姑娘齊名了。

    杏花，稻香，禪隱三地的人都知道東面的翠玉山，這座山好像亘古以前就出現在這裡了，附近的人都說那是一座用玉石砌成的山，因為即便是漆黑夜晚翠玉山下的人也能看見這座山通體散發出璀璨的熒光。

    翠玉山與三地不到百里之地，但卻沒有人一人曾進過那座山。

    那座山很久以前就封山了，大勝關東部不少高人曾拜訪這座山，沈參合，葉白馬也去過，但無一例外都被拒絕在外。

    許多人都知道翠玉山的主人是一個女子。

    這也是陸鴻後來一直很好奇的問題，琉璃明明年方十六，但附近無論是耄耋老人還是毛都沒長齊的小孩都曾在月夜之下見過有女子的身影出現在翠玉山的山頂，他們甚至聽到有悠揚的笛聲從山內傳出。

    他們說，那笛聲中含有很深沉的思念，這座山的主人應該在等待著什麼。

    她已經等了很久了，並且將一直等下去。

    陸鴻十四歲那年劍法初成，孫瑤已經沒什麼可以教他的了，便帶他前往翠屏山。

    她說翠玉山的那個女子天生劍骨，日後一定會成就他。

    也是那一天，陸鴻親眼看到了傳說中由玉石砌成的高山；和諸人口耳相傳的一模一樣，翠玉山連山道也是晶瑩的玉色，行走在山道上是兩面的石壁映照著兩人的身影，華光流轉，令人心動神搖。

    「世上竟還有這樣的山岩，恐怕東海上的蓬萊仙島也不過如此吧」，

    陸鴻看著玉璧中的自己，心中的訝異溢於言表。

    孫瑤笑道：「和這座山的主人相比，這些玉石就好像磚瓦一樣俗不可耐，待會見了她你可不能失禮」，

    陸鴻笑道：「那個人長得很好嗎？」，

    孫瑤點頭道：「遺世獨立，飄渺如仙」，

    「哦~，這座山常年封山，連沈參合，葉白馬兩位前輩也沒有進來過，這座山的主人也不曾出去，既是這樣又怎麼知道她是美是丑？」，

    「我見過」，孫瑤笑道：「勉強算是朋友」

    陸鴻轉過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師父，你真是神通廣大」，

    又搖了搖頭道：「她長得好也罷，不好也罷，我都不在乎，我是來學劍的，她一介女流，聽說年紀也不大，我也不刁難她，劍法超得過我我就叫她一聲師父，要是不過爾爾，那我還是跟著師父好了，教不了我劍術教我讀書寫字也好」，

    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笑道：「其實，論美貌這世上哪有人能比得上師父？別說和你比，她能比的上晴兒就很好了」，

    孫瑤伸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吃吃笑道：「嘴巴真甜」，

    山道曲折，山岩陡峭，向遠處眺望時間或可見長在石縫中的奇花瑤草，而山頂上則好像有什麼東西散發著璀璨的光芒。

    到了半山腰時陸鴻心中忽而一動，繼而渾身冰涼，手指不禁輕輕顫動，逼人的劍氣好像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湧來。

    「好強的劍意」，

    他沒有輕輕一蹙。

    孫瑤回眸一笑，握住他的手，沛然靈氣源源不斷度入他體內。

    「這樣的劍意，有資格做你的師父嗎？」，

    陸鴻點頭道：「寒冷如冰，卻洶湧澎湃如江海怒潮，真的是她的劍意嗎？」，

    「我能感受到一種滄桑之感，這劍氣好像穿越過無盡歲月，宇宙光年，一直至今」，

    孫瑤不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輕聲笑道：「你說的沒錯，這的確不是她的劍意，而是很久以前就徘徊在這座山裡的古老劍意傳承；翠玉山歷代主人都封山隱世，為的就是不讓這股劍意流於世間」，

    「她雖然天生劍骨，但畢竟年紀尚幼，還無法繼承這股劍意」，

    看著她狡黠的雙眼，嬌媚的笑容，陸鴻眸中一動，道：「師父，你想讓我......」，

    「噓」，

    孫瑤的手指輕輕點在他嘴唇上，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說出來，轉過頭看了一眼山頂的那一團光華，她放下手指握住他的手掌笑道：「鴻兒，上山吧」，

    ......

    兩人晌午時離開杏花村，行經百里，進入翠屏山山門時已是黃昏時分；翠屏山山道曲折蜿蜒，山峰奇高無比，帶走到山頂時竟已入夜。

    天空星羅棋布，點點星辰閃耀，皎潔的月色灑落下來，陸鴻便是踏著月色走上的山頂。

    那一晚，他看到巍峨的山峰上有一顆晶瑩璀璨的琉璃樹，粗壯樹幹呈瑩玉之色，樹枝好像一條條虬龍般眼神而出，枝上每一片樹葉都散發著乳白色的光華。

    月色之下，一名身形纖細的白衣少女迎風站在琉璃樹下，她抬起頭看著薄如蟬翼，瑩白如玉的片片樹葉，眼神清澈而迷惘。

    一柄青色的長劍插在她腳邊地下，森寒劍意彌散而出。(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