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
陳東背著陳道業,和白起並肩朝陳家莊園外走去。
沿途吸引著無數目光。
卻無一人敢上前阻攔!
夜幕蒼穹上,密密麻麻的戰機轟鳴呼嘯盤旋著,仿佛懸空的死神之劍,隨時都會落下。
陳家莊園四周被轟炸的火海尚且不曾熄滅,剛才的一輪轟炸,餘威未減。
就算有陳道成的命令,一眾保鏢也不敢上前。
不僅僅是追隨陳道成等人的保鏢,沿途還有一位位昔日衣冠楚楚,意氣風發的陳家人。
只是這一天一夜的家變,讓這些陳家人,都變得惶恐潦倒,絕望得眼中晦暗無光。
甚至看陳東的眼神,隱隱帶著渴求!
「少主,他們……」
陳道業感受到了沿途陳家人的目光,於心不忍。
「道業叔,陳家已經不是陳家了。」
陳東神色淡漠,眼中毫無波瀾,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話:「我的經歷,不容許我做聖母。」
陳道業神色晦暗下來,欲言又止。
他趴在陳東背上,目光緊凝著陳東的後腦勺,不再左顧右盼。
是啊!
陳東憑什麼救他們?
泱泱陳家,自從家主接納陳東以來,陳家上下,何人不是一口一個「野種」直呼陳東?
一路走來,除了他們這家主一派,誰真心待過陳東?
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陳東這一路走來,身為家主一派的陳道業都看在眼裡,此刻陳東這一句話出口,讓他生出的悲憫之心,也難以啟齒。
一群處處針對陳東,口口辱罵野種的人,憑什麼能讓陳東救他們?
這時。
白起忽然沉聲道:「陳龍頭,局面大好,一萬大雪龍騎軍就在天上,只要你一聲令下,便能徹底瓦解如今的陳家,而且陳道成等人家變在先,你身為少家主,對他們出手,也師出有名,堂堂正正,這可是天賜良機,你怎麼放棄了?」
問這話的時候,白起眉頭緊皺,滿眼不解。
如今的陳家,一天一夜翻天覆地。
之所以沒有震動天下,也是因為陳道成等人嚴苛封鎖,一旦爆出去,天下定然天翻地覆。
而陳東有一萬大雪龍騎軍在場,以少主之名清理陳家逆種,這可是天時地利人和全占了!
偏偏,陳東立於不敗之地,卻三言兩語直接放棄了滅陳道成等人,這在白起心裡簡直無法理解。
戰場上不就講究個乘勝追擊嗎?
陳東戲謔一笑,揉了揉鼻子,斜睨了一眼白起:「豬得養肥了再殺!」
豬養肥了再殺?
白起似懂非懂,沉思著。
倒是陳道業眼中露出明悟之色。
陳東輕輕一笑,不再解釋,事實上他不殺陳道成等人,不趁著這機會夷平陳家,還有很多考慮。
其一自然是因為陳道成等人在西南地域拿了太多的地!
那些地,都需要陳道成等人傾注大把錢財去推動發展。
現在宰了他們,那些地必然處於擱置狀態,這會讓半年後的西南地域發展藍圖上,處處斑駁。
陳東也沒打算接收那些地,一旦接收了,勢必會傾注更多的錢財去發展,對如今的局面而言,發展那些地方有些雞肋!
其二他的新陳已經有抬頭之勢,這腐爛的舊陳讓陳道成這些人洗刷一遍,罪名又不在他自己的身上,將來他的新陳立起之後,舉著誅殺陳道成這些陳家逆種的旗幟,照樣殺得名正言順!
反倒是現在直接誅殺,那又去借誰的手清洗腐爛,派系複雜的陳家?
陳東也篤定,父親讓他立新陳的目的,就是為了釐清陳家的複雜派系,讓陳家變得單純,這不是讓陳家變成一言堂,而是讓陳家能有更多的力量去發展壯大,而不是深陷家族內耗的泥沼之中。
不肅清這些派系,他的新陳立起來,這些派系族人再度歸於麾下,各家明爭暗鬥,勢如水火,不過是重蹈舊陳覆轍罷了。
陳道成等人願意成他之美,代他當劊子手,他又何樂而不為呢?
在陳東心裡,這些陳家人他不願意救,也不能救!
當然,還有別的原因,繁雜無比,事關泱泱陳家這尊龐然大物,三言兩語就算是陳東自己也很難釐清這些關係!
陳東和白起、陳道業趕到機場的時候。
總共五架戰機,已經降落到了陳家機場。
來時的專機,陳東不打算乘坐了,防人之心不可無,如今的陳家,陳道成他們暗中搞什麼鬼出來,陳東都毫不意外。
大雪龍騎軍,才能讓他心中安穩!
等了十多分鐘,遠處便疾馳而來一輛輛汽車。
這些都是陳道業和其他四位叔伯的家眷們,浩浩蕩蕩的車隊直接駛入機場跑道。
足足一百多人。
陳東讓白起安排所有家眷登機,戰機不夠,又立刻讓白起呼叫盤旋夜空的戰機繼續降落接人。
好在大雪龍騎軍的戰機本身構造就特殊,必要時刻用來乘坐搭載,也是夠用的。
等到百多人盡皆坐著戰機升空後,陳東這才背著陳道業走向最後一架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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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頭到尾。
諾大的陳家都為之寂聲。
即使機場內的保鏢林立,也無視了機場內發生的一切。
盤旋在夜幕蒼穹上不知道具體數量的戰機,在這一方天地里,擁有著絕對的壓制力!
就在陳東即將登機的時候,他的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旋即,他背著陳道業轉身,眺望向遠處的陳家。
諾大的莊園,占地遼闊,即使群山環繞依舊盡顯恢弘磅礴之氣。
只是如今的陳家,卻是燈火零星,盡顯冷清和破敗。
「白起。」
陳東雙眸中映照著機場內的星星燈火,眼神空洞飄忽。
隨著他這一聲輕喚。
夜風襲來,吹動他的髮絲。
他平靜的說:「這陳家太廣闊了,太恢弘了,陳道成他們不配,代我這個少家主幫他們拆一下。」
「遵命!」
白起躬身領命。
隨著戰機咆哮著升空,白起一聲令下。
陳東坐在戰機內,與陳道業前後而坐,伴隨著戰機穿入雲海,周遭徹底黑暗下來。
很快。
下方便響起一聲聲直衝夜空的轟鳴巨響聲。
同時,一團團火光沖霄而起。
即使戰機拔升了一定高度,可坐在窗邊的陳東,面龐依舊被下方的火焰印照的明滅不定。
只是火光印照下的陳東,面龐始終都是冷若寒霜的漠視,整個人仿佛一尊雕塑一般,巍然不動,無悲無喜。
直到戰機遠離了陳家上空後,他的嘴角,終於翹起了一絲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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