烤魚很香,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肆無忌憚,這才是日子。
沈安一人吃的嗨皮,曾公亮吃不動了,摸著肚皮在哼哼,說是回去肯定會發胖。
那邊的爭吵在繼續,越發的激烈了。
沈安夾了一大塊魚肉吃了,舒坦的道:「這島上不錯啊!若是能定居在這裡,每日垂釣,閒時就坐船去周圍訪友,神仙般的日子。」
曾公亮在邊上笑道:「你若是能在這島上住五年,老夫就來和你作伴,永不出島。」
這老漢竟然這般刻薄嗎?
沈安只是說說,住在這種小島上面可以,但沒有電腦和網絡,人會發瘋的。
那邊依舊在吵架,沈安吃飽喝足,覺得回去睡一覺更好,就說道:「曾相,咱們回去?」
曾公亮也覺得興盡了,就點點頭。
可那邊卻吵的厲害,面紅脖子粗的,曾公亮出現都沒法壓住。
特別是有幾個老漢在,曾公亮怕把人氣死,所以只得苦笑退後。
沈安卻對這些人沒啥好感,就說道:「吵什麼?什麼微言大義是有用,有引導作用,導人向上,可沒必要讓每個人都去揣摩吧?就算是去揣摩,按照你等的說法,得苦心孤詣,耗費大好年華去琢磨先賢的話……那有何用?」
那些人呆住了。
有人怒道:「當然有用,揣摩透徹了就是……就是……」
「就是什麼?」
沈安有些怒了。
先賢的話是該琢磨,可一輩子就琢磨這些有意思嗎?
「揣摩這些於國於民何益?誰來說說,有啥好處?」
沈安的氣勢很足,那些反對者有些語塞,一個老漢說道:「揣摩透了這些,這人才知道禮義廉恥,才知道怎麼做人……」
扯尼瑪淡!
「禮義廉恥知道就行了,這需要引導,甚至可以用律法來引導。至於怎麼做人……父母和師長的告誡和引導也就夠了,學學學,一輩子就學怎麼做人,都特麼死了還怎麼做人?」
沈安怒道:「真想著還有來世呢!」
他覺得這些人無可救藥了,就說道:「所謂的微言大義難道就沒有定論?」
「當然有。」
「那琢磨什麼?教授給那些學生就好了,還琢磨什麼?」
沈安冷冷的道:「閒極無聊,自我陶醉罷了,還以為高貴。有屁用!」
他丟下這些話拍拍屁股就走了,那幾個老漢被氣得渾身打顫,有人甚至看著要暈過去了。
太惡毒了啊!
閒極無聊才會去琢磨這些,自我陶醉,以為高貴,有屁用。
沈安的一番話直接把這些人的真實心思揭穿了,曾公亮滿面黑線,卻只得溫言撫慰。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那幾個老漢,其中一個狠狠地道:「這等豎子就該流放發配,永世不許他回中原。」
另一人說道:「曾相,這等人您就不管?只是您一句話的事,就能讓他丟官去職。」
曾公亮心想那少年是在官家那裡有名號的,老夫可沒法讓他丟官去職。
他只得糊弄了幾句,然後就準備回去了。
一個老漢拉住他的衣袖,喘息道:「曾相既然不肯動手,那可否告訴老夫此人的姓名,老夫在京中也認識些人,好歹要讓他難堪。」
「對啊!大家多多少少都認識些官人,到時候……」
大家想著那少年畢竟是曾公亮的隨從,這威脅說一半就沒法繼續了。
曾公亮會庇護他吧?
老漢仗著年紀大,就抓住曾公亮的衣袖不放,大有你不說老夫今日就死在你身邊的架勢。
曾公亮看到沈安已經上船了,心中暗罵那小子的狡猾,然後就幸災樂禍的道:「你等說了半天的沈安,真人當前卻不識……」
愕然……
島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傻眼了。
合著咱們在這扯了半天的沈安,人沈安就在邊上坐著,一邊吃著魚肉喝著小酒,一邊看笑話。
這可不是笑話是什麼?
如今的沈安也算得上是教育大家了,可饒州卻有這麼一群考不中進士的文人在譏諷他,這畫面怎麼想都怎麼覺得可笑。
而且他竟然和曾公亮在一起,那就是去了廣南西路?
廣南西路大捷他也在,可立功了?
那少年可是以軍功封爵,這次若是再立軍功,那就是妥妥的文武雙全。
新式教育法,先前一首詞讓人為之震撼,這是文。
武有府州大捷,如今再來一個邕州大捷……
誰敢說他不是文武雙全,那臉都能抽腫去。
「怪不得先前他說不會作詩詞,不是不會作,而是覺得咱們做的詩詞就像是小孩子似的,他是不屑啊!」
先前沈安的那首詞一出,大家都被鎮住了。
只是做個比較,就覺得自己做的詩詞真的和孩子一般。
謝偉臉紅的和猴子屁股一般,覺得自己沒法做人了。
那些說沈安壞話的人更是尷尬的無以復加。
我在這邊說他的壞話,卻不知他就在邊上聽著。
這特麼何其的尷尬啊!
傳出去大家都成小人了。
而且剛才大家說要動用京城的關係收拾他。
那是沈安啊!傳聞深得陛下看重的沈安,咱們那點關係能收拾他?
別逗了,到時候怕他會反過來收拾咱們。
一群反對者面紅耳赤的在尷尬,那些支持者卻歡喜的沖了過去,沈安的清靜也被打破了。
「見過待詔,敢問待詔,那題海之法該注意些什麼?」
「待詔,某做夢都想見你一面,今日見到了,某歡喜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待詔可定親了嗎?舍妹年方十三,正值妙齡……」
一時間沈安被團團圍住,哭笑不得。
曾公亮在看著汴梁方向,喃喃的道:「殿試也該開始了吧,若是太學再度逆襲,沈安此人的未來……不可限量……」
……
今日殿試,蘇晏早早起來,可蘇義卻更早。
父子倆弄了早飯,然後吃了。
蘇義滿意的看著兒子,「大郎,殿試不廢黜人,你只管去考,別管名次。」
他覺得上次的省試第六名是個運氣,殿試肯定就不同了。
「官家要親自考你們呢,見到官家要問好,要客氣……」
一番嘀咕後,蘇義把兒子送了出來。
這一片都是貧困人家,大家見蘇家父子出來了,都喊道:「蘇晏要去殿試了。」
頓時街坊鄰居們都出來了。
艷羨!
嫉妒!
各種情緒在蔓延。
有人說道:「蘇晏,你說是沈待詔教的你,那他可能讓你殿試考好嗎?」
這話裡帶著些嫉妒。
人就是這樣,大家原先是同樣的境遇,可轉眼間你就要飛黃騰達了,我們連背影都看不到,那嫉妒心就不可抑制的發作了。
但這些嫉妒會漸漸消散,當蘇晏的仕途順遂時,這些嫉妒就會變成崇拜。
這就是人性,此時的蘇晏是不懂的。
但他很認真的說道:「是,是待詔教的某,沒有待詔就沒有某的今天……」
見他誠懇,有人就笑道:「蘇晏,有富貴人家看上你了,要搶你去做女婿,你為何不願意?」
碼頭的事後來傳來,街坊們覺得蘇晏怕是失心瘋了,竟然拒絕這等好親事。
「你莫非還奢望著娶公主?」
蘇晏搖頭道:「不,待詔說人在得意時不可輕浮,要慎重,最好什麼都別做,等冷下來後再做決斷。」
「還是沈待詔啊!蘇晏,那沈待詔就和你親爹一般了。」
這話有些過分,說話的人被一個長者呵斥,灰溜溜的滾回了自家。
蘇義笑道:「無事呢!待詔對我家大郎恩重如山,若是肯,某都願意讓大郎拜他為乾爹,只是我家沒臉呢。」
此時的義父不是後世的那種概念,指的是繼父。
蘇義說自家沒臉,就是說有攀附沈安的嫌疑。
這是個淳樸的漢子,看不出那天在碼頭上想溺死人的猙獰。
一群小孩在前面嬉戲,歌聲飄了過來。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春意在汴梁處處皆是,綠葉嫩草,處處芬芳。
走出巷子,蘇晏停住腳步,看著西南方向,目光中多了憧憬。
蘇義還在想著自己兒子今日要見到官家的喜事,差點撞到兒子的後背。
他順著視線看去,只看到了一片春光盈盈。
「大郎,你在看什麼?」
蘇晏說道:「待詔在西南,若是他知道孩兒能去殿試,定然會歡喜……」
從未有人對自己這般親切過。
他不嫌棄我蠢笨和呆傻,也不嫌棄我是個寒門子弟,反而在我的身上傾注了更多的關心……
那我會努力,讓你驕傲!
他的嘴角露出微笑,然後抬著頭,就這麼一路走進了考場。
殿試……
崇政殿裡,考場已經布置好了,進士科的考生紛紛就坐。
蘇晏微微垂眸,按照沈安交代的辦法調整呼吸,驅除腦海里的雜念。
上面的考官在準備著,殿內漸漸安靜下來。
上面有人舉牌,上面寫著題目,同時在大聲說著。
「王者通天地人賦……」
「天德清明詩……」
「水幾於道論……」
題目下來,蘇晏睜開眼睛,然後近乎於虔誠的低下頭去,開始打腹稿。
待詔,我會努力……
殿外有衣角閃過,趙禎在看著裡面。
他的目光轉動,緩緩尋覓著。
「官家,在那裡。」
陳忠珩諂笑著,伸手指著蘇晏的位置。
趙禎點點頭,說道:「很沉穩,可見是個能用的。」
雖然不知道官家說的是誰,可他身後的富弼只想吐血。
這還沒出結果呢,您就說那人是個能用的,這讓我們這些宰輔情何以堪啊!
趙禎從側面走過,淡淡的道:「讓人送了酒菜給考官。」
唯有大宋這個國度才會有這等奇葩事,在全國最高的掄才大典上,皇帝竟然請考官喝酒吃肉。
他在看著西南,眼中多了期冀。
沈安,莫要讓朕失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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