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勝利了,官家親口說他有擔當,更是歷數了韓琦當年的功勞,君臣二人執手相看淚眼……都感動的掉淚了。
老韓要翻身了,這個消息震的那些人暈頭轉向的,覺得這個官家和先帝差距太大了,完全不同。
那些彈劾韓琦的官員們如喪考妣,就在這個時候,傳來了韓琦暈倒的消息。
「至今未醒……」
「這是樂極生悲了?」
「不,某看是上天的懲罰!」
「對啊!韓琦本該被趕出京城,可陛下卻強留了他,這是逆天而行。」
原先沮喪的御史台里,隨著這個消息的到來而變得歡欣鼓舞。
「安靜,安靜,韓相病了,我御史台上下心中擔憂……」
「哈哈哈哈!」
一陣笑聲中,蘇軾走進了御史台。
「蘇軾,韓相暈倒了,你可去看了嗎?」
蘇軾笑道:「某沒去。」
「你力挺韓相,他該記你的情,為何不去?」
有人在調侃蘇軾,順帶出一口惡氣。
別人寫死寫活的才能寫幾千字的彈章,可你蘇軾卻反其道而行之,為韓琦吶喊助威,這下爽了,韓琦倒下,你以後咋辦?
「蘇軾,聽御醫說韓相怕是熬不過去了。」
一個官員面帶戚色,好似自己的老子娘不治了一般。
這齣倒韓大戲一波三折,先是韓琦岌岌可危,隨後趙曙一番話直接翻轉了局勢。
帝王不都是希望宰輔們干幾年就滾蛋嗎?
大伙兒前赴後繼的倒韓,您不該是暗爽的嗎?
結果出人意外,當今官家竟然不是那等人,他竟然記情。
倒韓大軍頓時軍心大亂,沮喪不已。
就在他們絕望時,韓琦倒下了。
才出大殿就倒下了。
多少仁人志士都在歡呼啊!
這就叫做你命里該絕,就在你以為自己能逆天時,老天爺一擊炸雷就撂倒了你。
老天爺耍流氓了,你能咋地?
認栽吧。
而在這個形式下,蘇軾就成了炮灰。
一時間那些目光中帶著憐憫,不少人都在嘆息。
蘇軾才和大家搞好關係沒多久,如今出師未捷身先死……真是讓人傷感啊!
「可沈安去了。」蘇軾覺得這群人都是神經病。
「那又如何?呃……」
「……」
邙山神醫出手了。
臥槽!
怎麼就忘記了沈安呢?
……
沈安一路被帶到了宮中,看到躺著的韓琦後,問了情況。
「……這是悲喜交加之後的暈倒,大家都說該上您的救心丸,可終究沒人敢下手,還是得您來。」
趙曙對韓琦的看重從派出的御醫人數就能看出來。
五個御醫擠在屋子裡,看向沈安的目光中全是崇敬。
這位就是邙山神醫的唯一傳人,對心脈的問題是大宋第一權威,一枚救心丸就能救人於瀕死之中,堪稱是醫術無雙。
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在醫者這個行業里依舊適用。
可當一個人領先太多時,旁人往往會丟棄羨慕嫉妒恨,更多的是崇敬,
這麼年輕的一個人,他怎麼就是名醫呢?
這時候的郎中心中只想一件事,那就是向沈安請教。
「心脈難治,這是大家公認的,敢問歸信侯,邙山為何對心脈有如此讓人震驚的見解呢?」
「年老體衰,衰弱的不只是四肢肌體,更多的是臟器。而心脈就是核心。」沈安很從容的解答著,就像是一個先生,「我們都知道大悲大喜對身體不好,可最不好的就是心脈。大魚大肉,體胖之人往往心脈最容易出問題……而且心脈一出問題,幾乎就是絕症。」
御醫們都微微點頭,覺得這話說到了自己的心坎上。
沈安在看醫案,看到和自己想像中的一樣時,不禁嘆道:「某上次就交代過,韓相可是沒照著做?」
韓琦躺在案板上挺屍,沒法回答他。
上次韓琦就是心脈出的問題,沈安出手給了方案,可這才沒過多久,老韓竟然就復發了,讓沈安有些不滿。
哥的神醫之名就這麼被你破壞了呀!
「弄醒。」
沈安的聲音冷冰冰的。
「歸信侯,邙山一脈可有喚醒病人的手段嗎?」
「是啊!若是有,還請歸信侯讓我等一觀,感激不盡。」
御醫們的目光是那麼的純淨,為了醫學苦苦求索的學習態度不可謂不堅定。
可哥哪裡有什麼高招啊!
但人是不能丟的。
沈安淡淡的道:「且看著。」
幾個御醫眼皮子都不眨一下的盯著沈安,見他走過去,有一個御醫贊道:「歸信侯步伐從容,一看就是自信到了極致。果然不愧是神醫啊!」
「那是,某要看看歸信侯的手段……你們估摸著會是什麼?」
「某覺著歸信侯應當是焚香?用特製的香料來喚醒病人,此舉從容不迫,能讓病人緩緩醒來,不傷及身體。」
「某覺著應當是針灸。」
在大家的期待之中,沈安走過去,伸出右手,用力的在韓琦的人中上掐了一下。
臥槽!
幾個御醫差點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了。
咱們褲子都脫了,可你竟然就給我們看這個?
哪怕你弄個針灸也好啊!
大家把沈安看做是高高在上的高人,可高人竟然使用了掐人中這個最普通的喚醒方式……這巨大的落差讓御醫們很絕望。
沈安從未用掐人中這個方式來喚醒過病人,所以擔心一下弄不醒韓琦會丟人,於是他就下了狠手。
「啊……」
一聲慘叫傳了出來,聲音之大,之慘烈,讓人聽了不禁縮縮脖子。
韓琦醒來了,一醒來就和殭屍般的坐直了身體,罵道:「誰掐老夫?」
這聲音聽著中氣十足,壓根就不像是一個病人。
「高!這掐人中就是高啊!」一個御醫激動的道:「韓相的脈象虛弱,某先前還在想著等他醒了之後如何調理,可歸信侯只是掐了掐人中,韓相竟然就恢復了……是了,這是激發氣血,韓相的氣血凝滯,非此不能有功,高,真是高啊!」
「這等手段看似平常,我等還以為平庸,可結合了韓相的病情之後,這便是神來之筆,神來之筆啊!歸信侯的醫術之高超,某服了,某願意拜師……」
一個御醫突然跪下,態度堅定的道:「懇請歸信侯收下某這個學生……」
沈安站著紋絲不動,絲毫都沒有反應。
「歸信侯這般淡定,換了旁人就該炫耀一番,可他卻不解釋,不誇功,這等人品讓人欽佩之極。」
可沈安只是被韓琦剛才的慘叫給弄傻了而已。
此刻他漸漸清醒過來,聽著身後的讚美,突然覺得自己怕是真的有學醫的天賦。
「小事一樁,何足掛齒。」
沈安淡淡的裝了個比,那高人風範越發的滿溢了。
此時韓琦結束了痛呼,他緩緩放下捂著嘴的手,看著手心裡的血,悲憤的道:「沈安,你留了多長的指甲?」
幾個御醫傻傻的看著韓琦的嘴唇,那些讚美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作為御醫,他們自然不屑於用掐人中這等喚醒手段,可多多少少也知道該用多少力。
韓琦的上下嘴唇此刻漸漸在腫起,看著有變成豬嘴的趨勢……
而且這個豬嘴的上面還在流血,看著很是滲人。
這是掐人中?
特麼的怎麼感覺是要殺人呢?
幾個御醫面面相覷,沈安淡淡的道:「要放血!」
「哦……是了,放血之法前唐就有,前唐李治目眩,有醫者放血少許,頃刻而愈……」
偶像破滅時有多難受,重新回歸信仰時就有多興奮。
幾個御醫把沈安此舉解釋為一舉兩得,既喚醒了韓琦,又順帶放血……
自行腦補真是可怕啊!
崇敬變成了崇拜,只有韓琦在懵逼。
「韓相上次之後,可少食肥美之物嗎?」
沈安有些心虛,擔心哪一天自己神醫之名被破壞了,等看到韓琦的豬嘴時,那心虛就沒邊了。
韓琦覺得嘴唇上下破皮的地方太痛了,他齜牙咧嘴的道:「開始幾日還記得,後來有人送了一頭肥羊,那羊肉肥美可口,老夫就沒忍住……」
「韓相是要吃還是要命?」沈安覺得老韓再這樣下去,遲早會因為三高的併發症而喪命。
韓琦很糾結的在思索,他真的在思索這個選擇。
臥槽!
果真是大吃貨帝國的首相啊!
「還是保命吧。」
韓琦最終做出了痛苦的抉擇,看那模樣,比戒菸的難度還大。
沈安問道:「韓相最近可有運動?」
「運動,什麼東西?」
「就是沒事走兩步。」
韓琦搖頭,「累,事情多,走著走著的,老夫就想事情,會尋個地方坐下。可如今早晚寒冷,上次老夫還感染了風寒。」
這人真是沒救了。
沈安交代道:「這個病藥物的作用不大,只能防備。最關鍵的還是養。吃清淡些和運動是最好的藥方,此事若是不重視,明年某會去給韓相上墳。」
這話太猛了,幾個御醫擔心韓琦發飆,可老韓卻在沉思著。
「某走了。」
沈安擺擺手拒絕了韓琦的相送,特雲淡風輕的走了。
幾個御醫站在門外,看著他遠去,不禁贊道:「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歸信侯果然是高人啊!」
「來人!」
韓琦恢復了精神,吩咐道:「去弄一碗羊羹來,老夫吃了之後就聽沈安的吩咐,從此吃清淡些。」
這尼瑪真是……
聽到韓琦這話,所有人都想吐血。
可韓琦卻在唏噓,「還有那個野豬的腸胃糊糊,去問問沈安,可還能吃。」
他喜歡那個味道,但由於他的這個嗜好,據說汴梁附近已經找不到野豬的痕跡了,都是從遠處弄來的。
有人飛快追上了沈安,「歸信侯,韓相問可還能吃那個野豬糊糊嗎?」
「不能。」
沈安很糾結,覺得韓琦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被自己害的。
每天早上吃一大碗野豬腸胃糊糊,然後胃口大開……幾年下來,老帥鍋就變成了老肥豬……
這真特麼作孽啊!
……
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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