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尊一直認為自己有混一天下的能力,為此東征西戰。
邊上的占城是老對頭,只是卻有些刺手,不好打。
原先他是準備在這幾年就收拾占城人,可和大宋的交戰不利,讓他擱置了這個想法。
占城啊!若是奪取了占城,大越就會膨脹起來。
可大宋這個龐然大物發威了,一戰滅掉了他兩萬精銳,後續更是屢戰屢敗。
這些都沒什麼,因為宋人不可能走陸路來攻擊大越,所以他很放鬆,直至大宋水軍給了他一耳光。
大殿內,李常傑抬頭看看李日尊,發現他在發呆,就乾咳一聲。
李日尊御極已久,威嚴很盛,一般人壓根就不敢打擾他。
「是太保啊!」李日尊抬頭。
「陛下,李柏覲見。」外面進來一人。
「李柏?」李日尊的眼神動了一下,淡淡的道:「他來作甚?」
李常傑說道:「陛下,有人來報,說是咱們的人在今年經常突入宋人境內燒殺搶掠,臣覺著不對勁,就找了李柏,沒想到他竟然來了這裡。」
臣下私自聯繫的事兒免不了,不過李日尊還是多看了李常傑一眼。
這位太保的功名心很重,為此甘願一刀割了自己的傢伙事,只為得到自己的信任。
這樣的臣子可以重用,但是要隨時監控。
有內侍說李常傑都沒了後代,應當忠心耿耿,可李日尊卻知道,在中原的漫長歷史中,那些內侍是何等的猖獗。
沒了傢伙事,這些人對權利的**會更強烈。
「讓他來。」
稍後李柏進來,行禮後說道;「陛下,臣聽聞今年大越侵襲宋人,心中不安。」
「無稽之談!」李日尊淡淡的道:「朕下令不得襲擾宋人,誰敢不遵?」
敗給大宋之後,李日尊趁機在國內清理了一次,把一些危險份子都幹掉了,所以他很自信不會有人違背自己的命令。
李柏看了李常傑一眼,說道:「是太保所言。」
他是皇族,自然要偏向李日尊,這個立場不能有半點偏差。
嗯?
李日尊嗯了一聲,看向李常傑。
「陛下,是一個商人傳回來的消息。」
李常傑皺眉道:「說是宋人的西南如今盛傳大越違約襲擾的消息,他去看過,那些村子確實是被焚毀了,能看到不少血跡和血衣……還有骸骨。」
「這……」
李日尊問李柏,「你以為如何?」
「陛下,怕是真的。」李柏苦笑道:「接下來就要小心宋人了。」
「不是有兩年之約嗎?」
李日尊很是惱怒的道:「五萬貫朕給的心痛,給的屈辱,那沈安就像是一個饕餮,貪得無厭……這等人忘卻了先賢的教導,卻能在宋人那邊竊居高位,恥辱!」
他起身看著外面,突然吟誦道:「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懷之,大越與大宋乃是兄弟之邦,為何刀兵相見?去查!」
這是孔子的願望,他希望老有所養,朋友之間能相互信任,年輕人能得到關懷。
群臣都低頭讚頌。
李日尊推崇儒學和孔子,這不是秘密,但在此刻用了老夫子的願望,讓李柏有些齒冷。
李朝改國號為『大越』開始,實際就是走上了一條充滿野心的道路,這一點從襲擾大宋上就表露的很清晰。
大宋對於交趾來說就是個龐然大物,可李朝卻悍然入侵,這便是野心遮住了後顧之憂,膽大之極。
嘉佑五年時,交趾悍然入侵大宋,用燒殺搶掠當真是一點都不為過。號稱掠男女牛馬不計其數,至於殺人,那更是不計其數。
可現在李日尊竟然吟誦著老夫子的人生願望,高唱和平讚歌,這個就有些可笑了。
不過是兩日,消息就來了。
李柏也被叫進了宮中,看到了一個暴怒的李日尊。
「陛下,那些全是假的。」
李常傑的臉色潮紅,不知道是興奮還是生氣,「有人看到宋人在笑,殺了雞鴨,把血弄在地上,還自己點火燒了村子……」
「荒謬!」李日尊的呼吸急促,臉頰變形,「無恥!無恥之尤!」
他真的沒見過這等無恥的行徑,更是覺得這和宋人的行事風格完全不合。
他的怒吼迴蕩在殿內,李常傑悲痛的道:「結果有人被火光吸引,就越境而去……」
大佬,有蠢貨看到宋人的村莊起火,就帶著人去搶掠了啊!
「那些人呢?」李日尊的眼中全是殺機,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需要殺人才能緩解憤怒的情緒。
大越用五萬貫買了兩年和平,可卻被這些豬隊友被破壞掉了。
「都被宋人圍住了,殺了一些,活擒了一些。」
「麻煩了。」一個臣子說道:「若是沒有活口還好說,有了活口,那對大越不利啊!宋人可以據此質疑。」
「朕知道!」李日尊惱火的道:「宋人……宋人的官家要臉面,難道他還能指驢為馬,顛倒黑白?」
李常傑點頭,「陛下所言甚是,宋人最好臉面,不過咱們還是要戒備一番才是。」
這是個穩重的建議,李日尊讚賞的道:「太保穩重,可為干城。」
這個誇讚讓李常傑心中一喜,說道:「臣盡忠職守而已。」
李日尊笑道:「如今已是深秋,再過一個月就是冬天,宋人不會來了,安心吧。」
冬季一般情況下不會動兵,這是共識。
李柏欲言又止,李日尊見了就問道:「你有話要說?」
「是。」李柏近前一步,「陛下,臣……宋人的官家是否要臉面臣不知道,但有個人卻是不要臉的。」
「誰?」
「沈安。」
「他?」李日尊皺眉道:「這是個無恥之徒,不過宋人如今怕是都在看著北方吧。遼國和西夏大戰,但誰也說不清是否會轉為宋遼大戰,難道他們在這等時候還能南下?朕以為怕是不能。」
「可那是水師啊!」李柏覺得大越上下對大宋的誤解頗深,總是覺得自己很牛筆,不得了,可實際上只是個小蝦米而已。
「宋人的水師無事可做,他們要練兵。」
沈安那個不要臉的,什麼五萬貫買兩年和平,那是個大忽悠啊!誰信誰倒霉。
言盡於此,聽不聽隨便你們。
李日尊說道:「如此……派人去打探消息。」
「陛下英明。」
從善如流的帝王總是受歡迎的,李柏也微笑著行禮,稍後出宮回到自己的住所後,看到了一個長相普通的男子。
「大宋皇城司密諜……」
男子拿出一個牌子,還有一個畫押。
牌子李柏沒興趣看,他看了那個畫押,不禁苦笑道:「終於還是來了,說吧,所為何事?」
從給李日尊編寫那種黑材料之後開始,李柏就知道自己此生都是大宋的棋子,壓根沒法反抗。
就算是他去尋李日尊自首,可宋人只需公開他寫的黑材料,李日尊就能誅他三族。
男子低聲道:「水軍南下……」
「什麼?」李柏霍然起身,外面有人問道:「郎君可是有事?」
「無事,某要睡覺了,都散了去。」
李柏擋在男子身前,用不耐煩的語氣趕走了隨從。
「什麼時候?」他回身問道,眼神中帶著絕望。
男子說道:「別擔心,是水軍。今夜之後,你要告訴李日尊,不要出擊……就說大宋水軍厲害,打不過……切記。」
這是什麼鬼?
李柏有些不解的道:「那樣的話,陛下……不,李日尊定然會派軍出擊啊!」
「就是要他出擊。」
密諜拱手,李柏趕緊問道:「今夜之後是什麼意思?」
男子的臉上多了戾氣,沉聲道:「不該問的不要問,否則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是。」
男子一路摸出了升龍城,最後出現在了河邊。
一條小舢板帶著他緩緩而去。
在第二天的晚間時,他遇到了船隊。
「李柏怎麼說?」
秦臻在看著交趾的夜晚,船隊在入海口這裡停留了幾天,繳獲了十餘艘大小船隻,不過收穫不大。
男子說道:「他答應了。」
「好!」
秦臻起身道:「上岸吧,突襲。」
宋軍在黑夜的掩護下登岸,兩個時辰後,出現在了一個軍營的外面。
「五千餘人,有三百餘騎兵,這是交趾人為了防備我軍突襲準備的人馬,據聞還算是精銳。」
斥候已經打探好了消息。
秦臻看著軍營里的燈籠,說道:「要一鼓而下,最重要的是……」
「俘虜!」
有人說道:「軍主,大宋缺人修路,咱們都知道,您就放心吧。」
「俘虜就是功勞,就是錢,記住了。」秦臻微微點頭,有斥候摸了過去。
稍後,一聲鳥鳴傳來,秦臻招手,眾人緩緩逼近大門處。
大門被打開了,邊上躺著兩個脖頸被擰斷的倒霉蛋。
「就位了嗎?」
秦臻問道。
「軍主,軍侯在後門那裡已經就位了。」
「那麼……發信號!」
一個軍士拿出小瓦罐點燃了引線,然後開始甩動。
小瓦罐在轉圈,然後脫手飛出去。
「轟!」
「殺啊!」
宋軍從前後同時衝殺進去,還沒接到戒備命令的交趾人在睡夢中就被殺了個措手不及。
他們衣衫不整的沖了出來,火光沖天中,前面的宋軍在砍殺。
「跑啊!」
於是他們就往後面跑去,結果遇到了一片排骨軍。
「讓某去死吧!」
這些宋人悍不畏死,一人就敢追著十餘人砍殺,只殺的交趾人魂飛魄散。
「跪下不殺,棄刀跪地不殺!」
有人不降,聚集了一百餘人在頑抗。
「閃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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