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先回去再說,那背後的神秘勢力,現在估計還在集中精力追蹤那妖女,無暇顧及其他。」
魏合想了想,咬牙還是重新轉身。
在山林里,他借著月光,很快回到原處,看到一群野狼正圍著那具屍體大快朵頤。
遠遠的只能看到屍體已經被大卸八塊,正被飢餓的狼群不斷啃食。
這群野狼一個個身子足有一人多長,眼露綠光,通體漆黑長毛,外相相當嚇人。
魏合一直觀看著,直到屍體殘殘骸被狼群叼走,地上的血跡被一群鼴鼠一樣的動物撲上去狂舔。
他才重新悄悄轉身,朝著山下趕去。
回到鏢局隊伍時,一群人倒是才開始集合,準備快步返回。
這天黑下來,雖然危險多了些,但身上沒了貨物,一行人也快上許多。
而且沒了貨物,被劫的概率也低了許多,一行鏢師們都神態輕鬆不少。
魏合假裝出去周圍轉了轉,雖然行蹤不明,但沒幾個人會去關注他。
那個和他一起的老鏢師,倒是有些注意,但卻故意裝作不知。
這年頭,大家都是只管自己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有時候管太多,就是給自己添麻煩。
隊伍又待了一陣,才慢慢悠悠舉著火把往回趕。
只是讓魏合有些奇怪的是,一般很少有隊伍會晚上趕路,而且飛業城晚上難道也不關城門?這也是奇怪之處。
鏢局隊伍一路往回,大家有說有笑,似乎之前運送的鏢貨相當麻煩。現在卸掉後,頓時輕鬆許多。
一路有驚無險,回到飛業城下。
城門確實關了,黑漆漆的只能看到城牆上有火把走來走去。
但很快,隊伍里有人高聲喊了幾句話。
城門緩緩開了一條縫,讓隊伍慢慢進去。
魏合壓下心頭的詫異,一言不發,直到進了城門,才鬆了口氣。
「怎麼?是不是感覺很奇怪?」同行的陳石牛笑著道。臨到解散,他也不遮遮掩掩,直白問道。
「是有點。」魏合點頭。不是說晚上野獸橫行,很是危險麼?
「有個說法是晚上野獸眾多,容易遭襲擊,所以得白天趕路。這說法是不錯,不過你得看地方。」陳石牛笑道。
「我們這趟鏢,過往都是城池邊上,很少劫匪,野獸更是距離更遠。所以這次活其實非常輕鬆。」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有人在這麼短的距離,還要花錢請鏢?自己送過去不是一樣?
魏合心中這個疑惑,終究沒有說出口。
不管這趟鏢如何怪異,反正他最後是領錢走人。
很快,帶隊的總鏢頭髮話,各人明天白天,去總鏢局領這趟的工錢。
然後各自散夥。
魏合一點也不敢耽擱,趕緊回家。
上次夜晚裡,遇到的那些香取教的人,他到現在都還記憶猶新。
回到家,迅速洗漱了把,躺下合衣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覺。
一覺睡到天明,他才起身,沒去回山拳那邊,而是先一大早就去鏢局,領了自己的那一部分薪水。
然後放回家藏好,這才換了身衣服去往回山拳院子。
嘭。
魏合格開程少久的拳頭,頭一低,右手一個擺拳回過去。
拳頭同樣被輕易格開。
兩人你來我往,雙拳時而停頓,時而驟然出擊。
在氣血的推動下,兩人的動作都比一般人快上太多。
不多時,魏合支撐不住,被一個擺拳輕輕砸開,踉蹌退後兩步,差點摔倒。
「好了,今天怎麼這麼興奮,拳頭比平時有力許多。」程少久抹了把額頭上的汗水問。
今天的魏合,拳頭比平日應付起來要刁鑽許多,很多時候出拳收拳都果斷凌厲不少。
要不是他在小會上習練過幾次,還真不一定能跟上魏合的反應。
很多時候,他以為魏合會出回山拳第三招,但魏合突然一跳,一個第五招用出來。
這種無節奏感,讓程少久相當難受。
魏合退後一步,也抹了把汗水。
他回想自己之前,和那個追蹤黑字蟲的傢伙動手時,對方明明雙眼被迷,力氣快要枯竭,還能連續撐那麼久。
「三師兄,這實戰的時候,到底該怎麼應付?萬一遇到力氣比自己大很多的對手,怎麼解?」
他忽然出聲問。
「呵呵....這個,一會兒你到我那邊練武場,我給你細說。」程少久微微一楞,似乎沒想到他要問這個問題。
不過之前魏合的一系列舉動,讓他明白這個師弟是到該到的階段了。
每一個練武的人,到了招數純熟後,都會開始思考這個問題:對戰時,該怎麼打?
「雖然鄭師講解過,我們遇到各種對手,各種環境,各種情況,該怎麼應付,這些都有固定的回山拳套路。
但有些東西,還是不是光說說就足夠。一會兒放了,我給你細說。」程少久神秘兮兮道。
魏合微微恍然,在這院子裡,不少師兄弟都有自己的秘密。
這種秘密,或者說是一種私人小技巧,一般是自己長年累月琢磨出來的經驗和鍛煉技巧。
但很少有人會選擇傳授給人。
如果三師兄是打算傳他這個,或許....
魏合心頭微動,也轉而開始喝水,休息,然後換人對練。
他不再提這個請教一事。
程少久也裝作若無其事,自顧自的去和其他更強的師兄師姐對練。
大師兄趙宏正好也在,他便過去找趙宏搭手。
一整天下來,魏合習練時,都腦子裡不斷迴蕩,之前和那個追蹤者的交手。
他很清楚,自己和對方雖然氣血相差不少,但沒道理到後面,追蹤者都氣血兩虛,還雙眼看不見。
他還是沒法迅速拿下。
還是靠偷襲,才贏。
正午,吃完飯,休息了一會兒,他一個人睡不著,也站在木樁前,琢磨這件事。
直到下午,徹底解散了,程少久帶著他,繼續乘著馬車,來到程府。
兩人脫掉外套,站在練武場上對峙,周圍沒有其他人了。
程少久才笑著開口。
「我看你一整天都神情恍惚,是一直都在琢磨這事?」
「是。」魏合點頭,這沒什麼好隱瞞的。「實不相瞞我之前為了熟悉鏢局的情況,去長風鏢局接了個活,等到目的地時,我在外一個人隨意轉悠時,遇到了劫匪,然後感覺實戰方面,我缺少太多。」
「這個自然,光老師教,肯定教不出好手。」程少久雙腳輕輕來回跺了跺,活動身體。
「我這段時間,在小會上倒是領悟一個關鍵。」他笑著道。
「什麼關鍵?」魏合脫口而出,但隨即感覺不合適,既然是小會的經驗,私下傳授於他,並不合適。
似乎是看出他的意思,程少久搖頭:「不用擔心,這點是我自己悟出來的,不需要其他人的同意。」
他晃晃悠悠,就在周圍轉圈,一時間慢慢悠悠不再開口,似乎在活動身體。
魏合等著他解答,可看到此人轉來轉去,臉上似笑非笑,就是不開口。
就知道這傢伙不愧是鄭老的弟子,把鄭老喜歡吊胃口的毛病學得是一點也不歪。
當下,他也不急了,沉默站在原地,就是不追問。
他在鄭老那裡學了這麼久,早就知道,那老頭最大的毛病,就是悠哉悠哉的等著別人追問。
最喜歡的就是看著人急得要死的樣子,自己就是不說話。
別人越是急,他就越開心。
這惡趣味是相當惡劣了。
果然,等了一小會兒,程少久左看右看,轉了好幾圈,就是沒等到魏合開口追問。
他自己功力終歸不是鄭老,還是忍不住了。
「唉,既然你這麼想聽,我就仔細給你說說。」他長嘆一聲,假裝很自然的接上之前的話。
「謝師兄解惑。」魏合馬上跟上,抱拳行禮。
程少久被堵了一下,頓覺不爽,不過也不皮了,直言道:「這實戰,首重目力。」
「目力?」
「不錯,就是觀察,先看。」
程少久點明道:「看對手,判斷對手,劃分他是什麼類型?」
「先大概看清對方的類型,是擅長拳頭,還是腿腳,還是武器,如果是武器,又是什麼樣的武器?
你要明白,擅長武器之人,比一般人危險很多。你我拳頭再硬,遇到鋒利武器,硬抗之下也會吃虧。所以必須預判。」
「但我說的預判,並不只是這點。這點你實戰多了,自然都會明白。我想說的關鍵,在于震懾。」
程少久說到這裡,神色一肅。
「我從父兄那裡聽過,真正高手在交手時,極其注意氣機。」
「氣機?」魏合感覺有點虛。
「不錯,說起來很玄,但其實說穿了,氣機就是氣勢和機會。」程少久笑了笑,「你試想一下,如果我身後站著幾十個隨時用弩箭瞄準你的家丁,你若是和我動手。你敢出全力麼?」
魏合頓時有些明白了。
「這就是氣機?」
「不錯,這就是氣勢,氣勢這東西,我也不是很明白,不過當時父兄給我舉例時,就是這般舉的。我原話複述給你。」程少久繼續道。
「目力越強,你能看到對手的細節就越多,對實戰的把握就越大,就越難出錯。
而氣機這個東西,大概就是想盡辦法讓你的對手盡不了全力,無法發揮全部實力。然後想盡辦法發揮自己的最強。以強擊弱,當勝!」
「以強擊弱....」魏合雙眼一亮,頓時似乎抓住了什麼。
他一直以來不就是這麼在做?
所以他勝了。
之前殺陳彪也是,在明德寺殺那追蹤者也是。
明明那追蹤者實力比他強,若是面對面,他必死。
但對方最後還是死在他手上,這就是他先用暗算,削弱了對方實力。
原來,勝者,就是要不擇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的削弱對手,增強自我。
魏合心中恍然明悟。
他感激的對程少久躬身長揖。
「謝師兄指點!」
「你明白了?」程少久笑道。他明顯不知道自己這個師弟的領悟點在哪。
「明白了。」魏合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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